他感受著懷裏柔軟的觸感,薑暮越覺得自己擁抱了全世界,胸口被溫暖和幸福填得滿滿當當。


    “姐姐,除了死別,絕不生離。”他最愛自己的生命,但為了她,可以放棄自己的生命。


    她大於自己的生命,她就像自己的生命。


    所以他背叛誰,也絕不會背叛自己的生命。


    趙月白將頭靠在他胸膛上,聽著他鏗鏘有力的心跳聲,知足地閉上了雙眸。


    沒有猜忌沒有背叛,有話好好說的正常戀愛,居然讓人如此迷戀。


    幸福的笑容洋溢在二人臉上,彼此之間感受著對方的心跳聲,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


    ———


    眾人二十六一大早便出發去了狗頭寨。


    趙月白怕宋胤等人發現自己的行蹤,讓他們注意到狗頭山人,怕自己給狗頭寨的人帶去危險。


    所以,她對外宣稱是迴母親老家蜀州過年,西門家在蜀州不算出名,隻是小門小戶的人家,倒也引不起大家的注意。


    京城地界寒冷歸寒冷,卻是濕冷,最冷的時候也鮮少下雪,而西邊是寒冷。


    眾人越往西走,冬日的氣氛就越足,上午還有些太陽,到了下午太陽徹底消失不見,灰暗的顏色籠罩著天空。


    隨著太陽的隱退,冷空氣順著馬車的木門鑽進來,又穿透厚厚的棉襖,刺得林初九皮膚生疼。


    她抱著的湯婆子已經涼透,將凍手的湯婆子放在地毯上,她推開木頭門,想問帶頭的趙月白還有多久能到。


    她看騎馬走在最前麵的趙月白,不畏風寒而堅挺著的背脊,不由地生出一陣佩服。


    她想說的話被生生憋了下去,又看車內懷有身孕的雪兒,和自己年歲漸高的親爹,見薑暮越腿腳不便都陪著阿月騎馬。


    他們一臉平和,一點兒也不抱怨路途遙遠和路途艱險,那自己更不應該抱怨了。


    林初九閉上嘴巴,默默地關上木門。


    駕馬車的是唐風,趙武領著師兄弟騎馬保護大家。


    趙月白身披喜慶的大紅色鬥篷,裏麵穿著月牙色棉襖,頭上戴著狐皮帽子,腿上穿著皮靴,手上戴著毛線手套。


    手套還是薑暮越為她準備的,這一身行頭穿在身上,暖唿唿的。


    大家打扮和她一般無二,隻是顏色略微不同,倒也不覺寒冷。


    她微微偏頭看向策馬挨著自己的薑暮越,見他麵容帶著一絲蒼白,不由得有些心疼和擔憂。


    這麽冷的天,他能受得了嗎?


    他似乎隨時隨地都在看自己一般,她偏頭的瞬間,他迎著風與她對視,二人含情脈脈的看著彼此。


    一抹清冽的笑容掛在他臉上,薑暮越憂心忡忡的看著她,瞧著她被凍得通紅的小臉,一陣心疼。


    他忍不住關心道:“姐姐,冷嗎?”


    如果可以的話,他好想抱著她,至少讓她躲在自己身後。


    趙月白聞言一愣,他怎麽把自己想說的話說了,凝視著他深情的目光,本就帶笑的眼睛更加彎了。


    她不禁莞爾道,“我不冷,我還想問你冷不冷呢?”


    “隻要和姐姐在一起,就不冷。”薑暮越雙眸一片清明的望著她,憨笑著搖頭。


    說完這句話時,他看到深愛的女子傲嬌的轉開目光,可嘴角的笑意卻出賣了她。


    趙月白看了一眼他夾著馬肚的長腿,歎息道:“你的腿受不得寒,讓你進去坐馬車,你偏不聽。”


    “我喜歡和姐姐一起騎馬。”


    “哼,油嘴滑舌。”她仰著頭嬌哼一聲,轉迴頭不去看他,然後偷偷地笑了。


    趙武目光癡癡地凝望著前方的倩影,眼裏是克製的愛意和深深的痛苦。


    到達狗頭山下時,已經暮色蒼茫,考慮到雪兒懷有身孕,夜晚不便趕路爬山,就找了一家村莊借宿。


    大家在村長家找到幾間空屋,女眷住在一間屋子,薑暮越與趙武、唐風擠在一間屋子,其餘人擠在一間屋子裏。


    屋外寒風唿嘯,陳舊的房屋內也涼得很,唯一的好處就是三人擠在一張床上還算溫暖。


    鄉下農村的夜晚除了天上的月亮可以照明,熄燈後不會再有多餘的光亮。


    黑暗的屋內安靜極了,林初九都能聽見身邊緩慢的唿吸聲,感受著旁邊的溫熱,她歪著頭想去看她。


    卻隻看到一片黑暗。


    她側身抱著住對方柔軟的身軀,笑嘻嘻道:“阿月,距離上次和你睡一起,都是好多年前了。”


    想起三人的童年時光,林初九感歎道:“那時候我們都好快樂,一點兒煩惱都沒有,最煩的就是去學堂,還有隔壁王小胖。”


    “我們也好久沒睡一張床上了,好不容易睡一塊兒,如今你已覓得良人,這樣的時日就不多啦。”


    趙月白被她這麽一摟,柔軟的身體霎時一僵。


    她有點不習慣別人這樣抱自己,又恐對方發現會傷心,隻能裝作若無其事樣子說:“那我們要珍惜當下。”


    “那我們去狗頭寨也一起睡!”


    “啊?”趙月白聞言一驚,聽著她充滿喜悅的聲音,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拒絕了。


    她腦子裏猛然間想起,林初九那麽喜歡去晚香樓找姑娘,她…她該不會喜歡女子吧?


    趙月白心裏一緊,嚇得更是不敢動彈。


    林初九雙臂漸漸收縮,將她摟緊了,氣唿唿道:“怎麽了,你不願意嗎?”


    趙月白察覺出林初九受傷的情緒,隻得壓住心中的不願,“沒,不是,我願意。”


    願意才怪,她就不愛和別人睡一起,特別是林初九這個熊孩子。


    林初九感覺到懷裏的人十分局促,被逗得嘎嘎大笑,“哈哈,騙你的,瞧把你嚇得。我才不和你睡一起呢,我怕薑暮越把我殺嘍。”


    趙月白鬆了口氣,自動過濾掉了林初九最後一句話,沉默幾許,與右手邊的雪兒聊了幾句,了解到她下山時,王大山讓她學紡織,所以這麽幾個月時間,她已經學會了紡織。


    林初九直誇她厲害,趙月白也笑吟吟地表示她很棒,三人在熱乎乎的被窩裏聊得不亦樂乎。


    趙月白眼皮開始打架,她打了個哈欠,淡淡道:“睡覺吧。”


    因著馬車上不了狗頭山,一群人便將馬車停在村長家,出發前給村長一錠碎銀,然後馱著年貨往山上趕。


    考慮到雪兒懷有身孕,馬又馱著許多年貨,所以走得非常緩慢,行至高處,已經能看見稀稀落落的雪花,雪花落在地上就化了,將土路搞得有些泥濘。


    幾人的午飯還是在中端守衛的屋子裏將就的,幾人借著守衛的柴火,將攜帶的肉幹和餅子烤了烤,喝了口熱水,身體才暖和了些。


    好不容易爬到山頂,已經是晌午後,山頂果真如唐嬸所說那樣,銀裝素裹,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漂亮得像是童話裏的世界。


    趙月白幾人被眼前的美景搞得眼花繚亂,刺骨的寒冷都被壯觀的風景掃光,隻覺得震撼,不覺得冷。


    她看著林初九在矮灌叢上抓起一把雪喂進嘴裏,不由噗嗤一笑。


    這家夥的反應,和她在現代第一次去北方的時候一樣,當時像個傻瓜似的張著嘴巴接雪花,還被梁遇江取笑了一番。


    王大山帶著山寨裏的人早就守在大門口了,遠遠的看著她們漸漸逼近的隊伍,一群人迎了上去。


    “啊哈哈,歡迎歡迎!”


    他朗聲大笑著想握趙月白的手,目光瞥到趙月白身後幾個神色不善的男人,趕緊縮迴手,又看她身邊還跟著個中年男人,便以為對方是她的父王。


    “啊哈哈,草民見過王爺。”


    話音剛落,他後麵的一大群人齊聲:“草民見過王爺。”


    一百多號人,聲響可謂是震耳欲聾,趙月白能看到旁邊的樹都抖了抖,連帶著雪花跟著抖落。


    她頗為無奈,將馬繩遞給王大山,態度隨和,“以前不是讓你不要叫我王爺麽,今兒這麽講禮幹嘛?”


    王大山捏住馬繩,眼珠一轉,看著趙月白身邊的福伯,不是他講禮啊,是有大人物在,他能不講禮嗎?


    趙月白看出他的拘謹,便指著王大山給福伯介紹:“福伯,這就是狗頭寨的管事王大山。”


    “王大山,這是我的伯父林有福,你跟著大家叫福伯即可。”


    原來不是老王爺,王大山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放開了,點頭哈腰道:“好、好嘞,福伯。”


    福伯淡淡一笑,“我老聽小姐說起你,說你很有本事,將一窮二白的狗頭寨管理得井井有條。”


    王大山有點兒受寵若驚地瞅一眼趙月白,然後不好意思地瞥開目光,撓撓頭,語氣謙卑:“哪裏哪裏,全靠王爺幫忙哩。”


    趙月白和薑暮越對視一眼,二人相視一笑,隻是一個笑容和眼神,彼此間便看懂對方的想法。


    此時又冷又累,想迴屋子躺著。


    她用手掌遮住嘴巴,打了個哈欠。


    王大山是個聰明人,立馬領會到趙月白的意圖,趕緊領著幾人迴到寨子裏,又給他們安排好住處,這才笑嗬嗬的離開。


    狗頭寨的人殺豬宰羊,和麵做餅子,所有人都在為晚上的接風宴做著準備。


    接風宴上,兩撥人很快打成一片,氛圍溫馨而又熱鬧。


    正月二十七,無事,薑暮越賴在她房間裏聊天,林初九夥同狗頭寨的小孩在外麵打雪仗。


    正月二十八,大家一起打掃衛生,連廚房的鍋底灰都刮幹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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