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難受,昏昏沉沉的,人好像是醒了,但腦子還有一半在做夢。“怎麽不說話?”鬱千飛擔憂,“你還認識我嗎?”顏暖點了點頭。鬱千飛鬆了口氣,伸手扶他:“先墊墊肚子,再把藥吃了。”顏暖乖巧地坐起身來,毛巾又一次滑落。他自己伸手接住,接著一個激靈,終於醒了。“lucky呢?”他立刻問道。“還想著lucky呢,”鬱千飛沒好氣地搖了搖頭,“你不吃,也不給它吃,我們的小寶貝差點沒被你給餓死。”顏暖心裏咯噔一下。“還好,小公主懂禮儀,憋著臭臭沒直接拉在你腦袋邊上,”鬱千飛笑道,“堅持忍到我迴家。”顏暖尷尬地扭頭看了一眼對麵牆上的鍾,下午兩點半。“你怎麽會在家?”他問鬱千飛。鬱千飛沒來得及迴答,因為急著去廚房拿吃的。片刻後,他一手端著碗一手拎著狗走了迴來,狗放在了顏暖麵前的被子上,碗遞到了顏暖的手裏。lucky大概是剛吃飽,很興奮,在被子上跳來跳去不安分。顏暖伸手戳它的小腦袋,向它道歉:“對不起啊,是我不好。”“快吃,”鬱千飛說,“吃完吃藥。”“這是什麽?”顏暖皺著眉看著碗裏白乎乎的東西問道。“牛奶粥,”鬱千飛說,“你們的佩姐給你煮的。”碗裏其貌不揚的白粥看著頓時顯得高級了很多也可靠了很多,顏暖拿起勺子,默默喝了起來。“你早上那樣子一看就不對勁,我給你發消息也不迴,打電話也不接,”鬱千飛歎了口氣,“我去問了楊若柳,才知道你請病假。”“你今天下午休息?”顏暖問。鬱千飛搖頭:“也請假了。”顏暖抬頭看了他一眼,接著繼續努力喝粥。牛奶粥聞起來很香,可或許是因為身體不適舌頭嚐不出味道,喝進嘴裏隻覺得黏糊糊的,像在咽無味的漿糊。不好吃的東西反而更想快點吃完。“慢點喝。”鬱千飛笑著說道。顏暖低頭喝粥,不應聲。“你剛才睡覺的時候幫你量了一下,三十八度,”鬱千飛說,“有什麽別的不舒服嗎?”顏暖搖了搖頭:“可能是晚上著涼了。”他大半夜穿著睡衣在客廳裏瞎轉悠,還熬夜,自食惡果。“那吃一粒退燒片再休息一會兒吧。”鬱千飛說。顏暖點了點頭。粥終於喝完,鬱千飛主動接過了碗,又去替他拿藥。顏暖看著鬱千飛的背影,心裏一陣難受。明明接受不了他,卻又偏偏要對他好。鬱千飛現在的樣子,好像自己的父母。聯想起那兩個人,顏暖眼眶不禁一熱。鬱千飛拿著藥迴來,一進門便見他紅著眼,嚇壞了。“怎麽啦,是身體不舒服,還是……還是發生了什麽事?”他快步走到床邊,彎下腰擔憂地問道。顏暖搖頭,伸手推他:“你別對我好,我不要你對我好。”鬱千飛愣住了。“我不稀罕,”顏暖說著,眼淚落了下來,“不稀罕你對我好。”鬱千飛呆滯了片刻,慌亂地伸出手,試圖替顏暖擦掉臉上的水痕:“你說什麽呢?燒傻了嗎?”顏暖仰著頭躲避,又推他:“我自己會吃藥,你出去。”“作,生了病就作,”鬱千飛皺眉,“我就不走,我看著你把藥吃下去。”“你幹嘛對我那麽好,”顏暖對他喊,“你好好上你的班,迴來幹嘛?”“我不迴來lucky已經在你腦袋邊拉臭臭了!”鬱千飛說。顏暖頓時理虧,低下了頭,眼淚掉得更厲害了。鬱千飛無奈地看著他,放軟了語調,說道:“這……這不都是互相的嘛,你也對我很好啊。”他應該是在示好,可聽在顏暖的耳朵裏,卻像是在故意戳痛處。顏暖當然對他好,那麽喜歡他,怎麽能不好呢。“我以後不會了,”顏暖說,“不會再對你好了。你出去,別靠近我,別跟我說話,別管我。”“發什麽神經,幼不幼稚?”鬱千飛哭笑不得地看著他,“你是小學生嗎?跟我打嘴仗?”顏暖腦袋暈,眼也花,整個人稀裏糊塗,沒有理智,全是情緒:“反正不會再對你好了!憑什麽對你好?”才剛批評他小學生的鬱千飛也開始賭氣,同混亂的病人鬥起嘴來:“憑我這個人優秀、聰慧、善良,憑我討人喜歡。”“什麽喜歡!”顏暖憤怒,“不喜歡!出去!”鬱千飛也有點兒不高興,盯著顏暖的臉看了會兒後仿佛賭氣一般說道:“就不出去,我要看著你把藥吃了再出去。”顏暖把藥往嘴裏一塞,嚼了兩下,硬生生吞了下去,緊接著便被嘴裏炸開的苦味鬧得頭暈眼花。但鬱千飛還在一旁看著,他也不知是在堅持什麽,硬是忍著沒有喝水。鬱千飛瞠目結舌,片刻後搖著頭抬起手來,在他腦袋上輕輕地揉了揉,說道:“都燒笨了,好好睡一覺吧。”說完,他順勢撈起一旁的lucky,正想轉身離開,還苦著嘴的顏暖喊道:“不許拿走我的狗!”鬱千飛不得不把狗放迴床上,臨走前說道:“真該給你拍下來,等你病好了給你循環播放。”顏暖縮進被子,蒙住了頭。腳步聲和關門聲後,房間裏恢複了寂靜。顏暖閉上眼後,眼淚卻還在掉。他已經鬧不明白自己在哭些什麽了,隻覺得一肚子都是委屈,想到鬱千飛這個人就生氣。lucky踩著被子小心翼翼地爬到了他麵前,試圖往被窩裏鑽。顏暖打開一個口,給它放行。小家夥進來以後,緊貼著他的麵頰,又像昨晚那樣認真地舔起了他臉上的淚花。“不行的,”顏暖閃躲著說道,“你不能吃那麽多鹽。”對lucky的體型來說,他這兩天未免哭得太多,攝入量可能超標。顏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用睡衣袖子擦了擦臉,又用額頭主動地蹭了一下lucky:“對不起啊,餓到你了。”小狗見他不再落淚,緊貼著他趴了下來。還有什麽比一團愛他的毛茸茸更能治愈心靈呢?身心雙重的舒適感令顏暖又犯起了困。正當他閉上眼,房門被突兀的打開了。“幹嘛啊!”顏暖抱怨。“我要出去一下,”鬱千飛的語調聽起來很焦急,“你別睡過頭,記得起來吃晚飯,知道嗎?”顏暖心想,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今天晚上應該不會迴來了,”鬱千飛繼續說道,“有事電話聯係。”顏暖一愣,轉過身去:“怎麽啦?”“我爸出車禍了,我得趕緊迴去一趟,”鬱千飛眉頭緊蹙,“你照顧好自己。”顏暖立刻坐起身來,緊接著便是一陣暈眩。“躺迴去,”鬱千飛用命令的語調嚴肅地說道,“有消息我會聯係你,記得一定要吃飯,低血糖會要命的,知不知道!”他說完,也不等顏暖迴應,便匆匆離開了。作者有話說:看起來好像有點波折但其實後麵就是甜甜了。李什麽:啊?我以為我要登場了?沒我的事嗎?第66章 安慰顏暖哪兒還睡得著。鬱千飛走得匆忙,交代得不清不楚,也不知道他父親的情況到底如何,嚴不嚴重,有沒有生命危險。人在得不到確切消息的情況下很容易瞎想,顏暖身體不舒服,思維更是消極。躺在床上自己嚇自己了好一會兒,他覺得還是有必要與鬱千飛聯絡一下,至少發個消息,讓他有任何情況及時告訴自己。然後他才意識到,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自己的手機了。他下了床,半趴在地上找了好一會兒,終於在櫃子和床的縫隙間找到了可憐的手機。所幸經過一頓摔打,外殼與屏幕都沒有任何損傷,操作也依舊順滑流暢。想來鬱千飛還在路上,不至於打擾,顏暖給他撥了個電話。片刻後,耳機裏傳來“對方無法接聽”的語音提示。想來是鬱千飛正在打電話吧。顏暖放下手機,在心中安撫自己,別想太多。自己現在幫不上忙,至少做到別添亂。相信真有了情況,鬱千飛會記得告知自己的。放下手機又爬迴床上,顏暖摸著lucky的小腦袋暗自懊惱,要是昨晚沒有著涼今天也沒有生病就好了。這樣,他就能和鬱千飛一起迴去,怎麽也能幫著出點力。他同鬱千飛的家人雖稱不上感情深厚,至少也相識多年。對那位溫柔和善的叔叔,顏暖一直充滿好感,打從心底希望他健康順遂。.在床上躺久了,顏暖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又做了一大堆噩夢。這一迴的夢境碎得沒有任何連貫的劇情,隻有不安疊著不安、恐懼連著恐懼。被不知從何而起的強烈驚惶嚇醒後,顏暖在一片漆黑的房間裏睜大了眼睛,喘了好一會兒。意識終於清醒,他立刻拿起了手機。摁亮屏幕後,沒有任何新消息。顏暖安慰自己,這意味著也沒有壞消息。已經過了平日的晚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