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來的信?可是那丫頭寫的?」蘇昀湊過來,開口問道。


    他雖是燁華軍將領,可是實際上他卻是沒有什麽身為將軍的覺悟,在他心裏,若是西曜進犯,便把他們打迴去,他們若是退了,他也不會多加考慮。


    此時西曜退兵更好,他也可以早一些迴去湊熱鬧!


    蘇晟睿卻是白著一張臉,不發一詞。


    蘇昀沒看見蘇晟睿的臉色,見他竟是愣住了一動不動,便推了他一下,笑著問道:「看什麽呢?不就一封信嗎?有什麽可大驚小怪的!」


    蘇晟睿被蘇昀這一推,身子晃了晃,竟是直直的向前傾倒,聶雲熙連忙扶住了蘇晟睿,開口說道:「將軍小心!」


    蘇昀有些詫異的看著蘇晟睿,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了,可是看見他那蒼白如紙的臉色,心裏也有些發慌,「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蘇晟睿的嘴角抽動了兩下,眼神空洞,沒有焦距,他緩緩的轉過頭,茫然的看著蘇昀,「玥兒出事了……」


    「什麽?她好好的在京都大婚如何會出事?到底怎麽了?」蘇昀眸色一凝,心裏也不安起來。


    蘇晟睿卻是不再言語,隻一副失魂落魄,失去了一切的樣子。


    蘇昀心中焦急,一把奪過蘇晟睿手中的信,倏地展開,卻是瞬間瞳孔放大,竟是與蘇晟睿的表情別無二致。


    兩人一陣驚慌錯愕之後,便幾乎腳步一致的大步離開,兩人下了城牆之後,二話不說,騎上一匹馬,便頭也不迴的離開。


    聶雲熙一臉怔愣,茫然無措的看著蘇晟睿兩人,不知道兩人是因為什麽才神色大變。


    聶雲熙看見了地上的掉落的信件,彎腰撿起,他本是無意翻看,可是上麵卻並不是書信,而是幾個赫然的大字「皇後娘娘薨,速歸!」


    聶雲熙心頭一震,他自然知道這皇後娘娘便是蘇溶玥,可是她明明在京都與陛下完婚,如何會……


    聶雲熙想起那個清冷如月,氣質絕塵的少女,她的年齡明明比他還要小,卻是沉穩尊貴,隻手便肅清了建蘇。


    可是她又是最溫和不過的人,她會對所有朋友伸出援手,若不是她,他和月如隻怕現在也難有子嗣,而且若不是有她護著,隻怕月如也定會遭到肖府中人的毒手。


    可是,這樣完美的女子,如何會這般就香消玉殞!


    而此時,蘇溶玥的死訊便是在京都也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一眾大臣早早便候在了宮裏,等著參加封後大典。


    而一眾夫人小姐,也都備著厚禮前往了將軍府中,結果卻是被將軍府的下人領到了會客處,一眾夫人小姐們大眼瞪小眼的坐了許久,也沒有見到蘇溶玥,更是沒有等到前來迎親的宮人。


    而宮裏的大臣也都察覺到了不對,幹景堯先是領著一眾禁衛軍出宮,便是幹景淩都跟了過去,可卻是久久未歸。


    眾人這方才察覺到不對,卻是又不敢離開,隻能一直在原地等著。


    像寧王和李丞相這等身份貴重的人,自是去了一處偏殿中商量對策,同行的不過尹澄徹,顧遠等幾個親信之人。


    他們其實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一直在派人出去打探消息,想著至少也了解一些情況來安撫群臣。


    可是最後卻是得到了一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蘇溶玥竟是被西曜人逼得墜崖身亡了!


    一屋子的人都沒有說話,這些人往日不論是在治國之策,還是在軍事謀略上都是侃侃而談,如今卻都是震驚不已,怔愣原地。


    「怎麽會呢?京都怎麽會有西曜人,而她又怎麽會被逼到如此絕路?」顧遠不可置信的喃喃出聲,他今日本是十分欣喜的來為她慶賀,誰曾想到喜事竟是會變成哀事!


    「誰告訴你的消息?你可是親眼所見?」寧王一身淩厲的氣勢,狠狠的瞪著傳遞消息的侍衛。


    一時間有數道視線投向這名侍衛,這裏麵有尊貴的親王,有一朝丞相,還有最受皇帝青睞的官員,那侍衛不由的咽了咽口水,覺得心裏慌慌的。


    「王爺,如今娘娘的屍身已被送迴了宮裏,而且是世子親自護送迴宮,王爺若是有什麽疑義,可以盡管詢問世子!」


    「去把幹景淩給本王找來!」寧王厲聲吼道,全無往日的溫潤!


    寧王有些疲憊的癱坐在椅上,單手撐額,若是蘇溶玥有個三長兩短,他該如何向木槿和蘇燁交代,他剛剛得知她是木槿的女兒,剛想來好好補償照顧她……


    眾人誰都沒有說話,沒有一個人相信這個結果,在他們的心中,蘇溶玥或是張揚或是清冷,卻都是自信且強大,如何會這般就輕易死去?


    幹景淩邁進了殿內,眾人立刻擁了上去,可是看見幹景淩那頹廢的神色,還有那雙滿是陰霾的雙眸,眾人的心裏都驀地一沉。


    「景淩,你與我說,皇後她怎麽了?」寧王大步邁至幹景淩的身前,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


    「世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陛下和娘娘到底怎麽了?」尹澄徹也是同樣的心急如焚。


    他因為直接進了宮,並沒有和青霓紫染一起,所以也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幹景淩沒有看任何人,隻淡淡開口道:「娘娘被西曜士兵圍攻在落鳳山,不幸中箭落崖!」


    「那她可有事?」寧王開口問道,問出的話卻是連自己都沒有底氣,可是他就是不願意相信。


    幹景淩緩緩抬頭,看著寧王,那死水一般的眼睛看的寧王心中一緊。


    「娘娘,薨了……」


    這四個字從幹景淩的嘴裏冷而輕的跳出,卻是讓殿內所有的人都如墜冰窟,就連一向最是沉穩的李丞相都完全失了分寸。


    幹景淩隻掃了他們一眼,才漠然轉身,邁出了殿門,外麵明明是明媚溫暖的春陽,可卻是映的幹景淩的背影慘澹如秋。


    小玥,你改變了那麽多,救贖了那麽多人,可是如今,為何偏偏是你要離我們而去……


    小玥,景淩今生一定會為你復仇!


    幹景淩眼神瞬間幽深,那雙總是如星璀璨的眸子,卻是變成了寒光閃爍的刀刃。


    就這樣,眾人本是歡天喜地等著參加東幹帝後的大婚之禮,卻是沒想到大婚之禮竟是變成了喪禮,蘇溶玥也成了唯一一個尚未封後便仙去的皇後。


    眾人沒有想到西曜人竟是如此猖狂,居然敢殺入京都,圍困東幹皇後,甚至還害的蘇溶玥中箭落崖!


    可是他們心裏有些狐疑,那便是蘇溶玥是如何被引到落鳳山去的,可是當時的事卻是無人敢提,即便當時有眾多侍衛在場,也沒有人一絲風聲走露,可見他們是對此事有多麽的避諱!


    眾臣自是不敢再隨意打聽,生怕觸了幹景堯的忌諱,自從蘇溶玥去了之後,幹景堯便一直將自己關在上書房,任何人都不得進入。


    眾人自是不敢在這個時候去犯忌諱,都閉口不言,隻等著宮中什麽時候準備喪事,他們守靈便好。


    而幹景堯一直避而不出,從始至終滴水未進,青霓他們雖然心中擔憂,卻是不敢硬闖,隻敢捅壞了窗子,偷偷的看幹景堯是否平安無事。


    幹景堯還是保持著之前的坐姿,這麽長時間竟是一動未動。


    每日青霓和紫染都把飯食放在門口,可是卻是未見幹景堯動過一下。


    宮裏的氣氛十分的壓抑,宮人們不敢言談歡笑,便是走路都小心翼翼,不敢發出一點聲響,這般宮裏就更是一片死寂。


    琉璃尋死了幾次之後,紫染便不敢再放任她一人,最後甚至給她用起了軟筋散,免得她趁著他與青霓不在便想盡辦法尋死。


    九公主那日本是穿的一身新做好粉色嫁衣,等著在蘇溶玥大婚的時候給她撒花瓣,可是得到的卻是蘇溶玥的死訊。


    九公主不顧別人的勸阻,哭喊著奔著上書房跑去,「皇兄你開門啊,皇嫂嫂在那哪,皇嫂嫂是平安無事的對嗎,她在與我們開玩笑的對嗎?」


    九公主不停的拍著上書房的門,想要闖進去,可是裏麵卻是依然靜悄悄的,一絲聲響也無。


    「皇兄,你開門啊!皇兄……」九公主嘶聲力竭的喊著,淚水浸滿了她的臉頰,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卻是仍然不住的拍打著上書房的門。


    「皇兄,皇嫂嫂……」直到九公主的嗓子都哭啞了,裏麵卻仍是沒有一點聲響。


    九公主扶著門,一點點滑落坐在地上,她的嗓子啞的都無法發出聲音,卻是仍然流著淚喃喃自語道:「皇嫂嫂,皇嫂嫂……」


    六公主連忙趕了過來,她的眼眶也紅紅的,她攙扶起九公主,開口勸道:「小九,你不要煩皇兄了,你先與我迴去!」


    九公主卻仍然摳著上書房的門,嘶啞著聲音喊道:「我不會迴去,我一定要見到皇嫂嫂,皇嫂嫂是最厲害的人,她才不會死呢!」


    「小九!皇嫂她去了,我們就不要再打擾她安息了!」六公主心裏也很難受,可是她知道此時最傷心的應該就是皇兄了,她也不希望九公主會惹怒到皇兄。


    九公主雖是比六公主矮上許多,此時卻是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隻一把甩開了六公主,紅著一雙眼睛,撕心裂肺的喊道:「我不聽,你們都是壞人,你們都在騙我!


    皇嫂嫂才不會死,我的皇嫂嫂絕對不會死!你們都走開,走開!」


    六公主看著九公主那悲痛的模樣,咬了咬嘴唇,命眾人上前拉扯九公主,將她拉迴自己的宮殿。


    九公主雖是拚盡了全力,可是她畢竟年歲小,如何能掙紮過兩名成年宮女的拉扯。


    九公主的眼淚隨風而落,她眼睛眨都不眨的看著上書房緊閉的大門,嘶聲喊道:「皇嫂嫂,你騙我,你還沒有教會我騎馬!


    皇嫂嫂,你不守諾言,小九恨你,你若是不醒來,小九就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六公主抹了抹眼淚,望了一眼上書房的方向,含著眼淚轉身離開。


    而此時,蘇晟睿蘇昀以及遠在南漓的薛澤和慕容非都聽到消息趕了迴來。


    四人正好匯聚在宮門前,四人相視一眼,卻是誰都沒有說話。


    宮門口的侍衛見是蘇晟睿,是如今的景王殿下,便連忙恭敬的說道:「王爺請稍後,屬下這便去稟告!」


    「不必!」蘇晟睿卻是冷聲說道,直接策馬長驅進宮。


    而蘇昀三人也立刻隨著跟了進去,「殿下,您這是私闖進宮啊!」


    那侍衛嚇得麵如死色,欲跟在後麵追去,另一個年歲大些的侍衛卻是開口勸道:「不用追了,由著他們進去吧!」


    「可是,這私闖皇宮可是謀逆……」


    「什麽謀逆!自從娘娘去了以後,陛下已經三日未上朝了,一直守著娘娘的屍體,陛下這般深情,可還會怪罪娘娘的兄長?」


    那侍衛還是擔心不已,皺眉說道:「話雖如此,可是這畢竟是我們的失責,若是怪罪下來……」


    「行了,如今陛下連朝事都不理,可還有心情倆理會你我!哎,隻怕這東幹又要變天了啊……」


    那侍衛聞此看了看蘇晟睿他們飛馳而去的背影,迴到了自己的位置,不知是在為自己還是在為東幹而心憂……


    四人策馬行至上書房,禁衛軍立刻要圍上來,卻是被赤煉製止。


    「景王殿下,將軍……」赤煉看著蘇晟睿和蘇昀,有些為難的開口說道:「陛下將自己和娘娘關在上書房裏,誰也不見,隻怕……」


    慕容非卻是麵色陰冷至極,臉色陰鷙的說道:「不出來,我們便自己進去!」


    未等赤煉阻攔,慕容非便直接提氣運功,直接拍開了上書房的殿門。


    赤煉有些呆愣的看著慕容非,這可能史上第一個敢拍上書房大門的人,不過這樣就能看到幹景堯,他們便也安心了……


    赤煉也隨著他們一同邁進了殿內,殿內並沒有赤煉想的那種腐臭味,反而有陣陣藥香,再看蘇溶玥臉上的皮膚仍是十分的緊緻,想來這應該便是藍淩給幹景堯的保存屍體不腐的藥了。


    蘇溶玥已經換上一身新的大紅色皇後朝服,這也是幹景堯之前為她備下的,她的滿頭烏髮梳上了服帖的髮髻,頭上戴著九尾鳳冠,左右各插著四支赤金鑲珠鳳簪。


    她的右臉覆著一半張金鑲寶石的麵具,隻露出左邊那半張傾城絕麗的臉龐。


    高貴尊嚴,又神秘華美,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再也不會笑,再也不會輕輕挑眉,露出一臉狡黠又嬌俏的模樣。


    蘇晟睿身子顫抖著的向前走去,薛澤早已經紅了眼眶,落下了眼淚,慕容非緊緊的握著拳,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不斷的喘著粗氣。


    蘇昀卻是雙眸陰冷,周身氣勢森然,他沒有去看蘇溶玥,而是一把抓起了幹景堯的衣襟,一拳便打了上去!


    幹景堯沒有躲,生生的受了他這一拳!


    幹景堯麻木的擦了擦嘴角,當他抬起頭的時候,卻是讓所有人都不由得震驚。


    幹景堯消瘦的厲害,眼眶凹陷,臉上更是連一絲多餘的肉都沒有。


    雖然他還是那般尊貴華美,卻是處處透露著頹敗與沉沉的死氣。


    而最讓他們心驚的是,曾經他那雙如同墨玉般的雙眸,卻是變成了赤紅色,仿若是兩塊墨玉浸染在了血水裏。


    那種紅不是眼眶發酸的紅,而是泛著幽暗詭異的光,仿若是嗜血修羅,被鮮血染紅了眼。


    蘇昀怔愣一瞬後,卻是厲聲質問道:「幹景堯,你就是這麽保護她的嗎?你為什麽不替她去死!」


    薛澤攔住了蘇昀,不想他在蘇溶玥麵前失態,幹景堯隻抬步踉蹌離開,嗓音低沉的說道:「在殺盡一切該死的人前,我沒有資格見她……」


    幹景堯踉蹌的向門口走去,他看了一眼明媚的眼光,卻是突然眼前一片黑暗,砰的暈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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