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霓本是想與幹景淩他們一起去尋找,可是因為琉璃受了傷,而幹景堯這邊也需要有個人看管,所以青霓便隻能與幹景堯一起迴宮。


    青霓按照幹景淩的命令給幹景堯餵了些迷藥,若是幹景堯醒來,他們都不是他的對手,那時更不要想著阻攔幹景堯了!


    青霓看著躺在床榻上,雙眉緊蹙的幹景堯,握了握拳,將藥碗放在一邊。


    她相信蘇溶玥定然不會有事,她那麽聰慧機敏,身手又那般的好,他們經歷了這麽多的事情,她都一直能毫髮無損,這次也定然不會有事。


    在青霓心中,蘇溶玥簡直是無所不能的,每一次即使現了敗勢,卻是都能讓她逆轉過來,這次也一定沒有例外!


    「青霓,小姐呢,小姐在哪?」琉璃睜開眼睛之後,聽聞青霓和幹景堯迴了宮,便立刻趕迴了幹坤殿。


    她的聲音有些驚恐,狠狠的抓著青霓的手臂,瞪著雙眼問道。


    琉璃的心裏浮現了一絲不詳的感覺,若是小姐平安無事,為什麽不與幹景堯他們一起迴來?


    琉璃看了躺在床榻上的幹景堯一眼,心中更是冷寒,她的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陛下這是怎麽了……」


    青霓看兩人琉璃一眼,便垂下了眼睛,隻抿了抿嘴角沒有說話。


    「青霓,你是想急死我嗎?到底出了什麽事,小姐她在哪呢?」琉璃急得都要哭出來了,她此時恨死自己了,她為什麽就暈了過去,為什麽沒有一起去找小姐!


    「琉璃,你先別急,娘娘福大命大,一定不會有事!」青霓連忙開口勸慰道。


    可是青霓的這句勸慰對琉璃不但沒有起到一點的作用,反而讓她更加的恐慌。


    「青霓,我求你了,你快告訴我小姐她到底怎麽了?我的小姐她在哪呢……」琉璃抓著青霓的手臂,眼淚汩汩落下也,眼中滿是迷茫和不安。


    青霓見此,沉了口氣,開口說道:「娘娘不慎落崖了,可是世子他們已經派人去搜了,娘娘福澤深厚,一定會沒事的!」


    琉璃卻是腦中一片空白,耳邊隻迴響著那「落崖」二字,琉璃的身子一軟,若不是青霓及時攙扶,隻怕就要摔倒在地。


    「怎麽會,怎麽會這樣?我要去找小姐……」琉璃目光呆滯,嘴裏不停的喃喃自語著,她甩開了青霓,直直的向殿外走去。


    青霓卻是一把拉住了琉璃,開口說道:「你身上還有傷,世子和紫染他們已經下去尋找了,你若是去了,豈不是白白的添麻煩!」


    琉璃卻是根本聽不進去,隻一揮手臂,直接推開了琉璃,向殿外跑去。


    「琉璃!」還未等青霓阻攔,殿外忽然進來了一名侍衛,單膝下跪,開口說道:「姝妃娘娘找到了!」


    青霓心中一喜,這麽快就找到了蘇溶玥,想必她定是平安無事!


    而此時,被青霓灌下了迷藥的幹景堯竟是突然坐了起來,一雙眼睛紅的看不到一點墨色。


    青霓被嚇得一怔,她剛才明明給幹景堯餵了迷藥,他是怎麽醒過來的?


    「她在哪?」幹景堯紅著一雙眼睛,仿若充了血水一般,看的那侍衛不由得渾身發顫。


    「娘娘……娘娘在上書房……」侍衛哆哆嗦嗦的開口迴道,下一瞬幹景堯便像一陣風似的消失在了殿內。


    琉璃先是一愣,隨後也抬步跟了出去,而青霓卻是心裏一緊,若是娘娘迴宮了為何不迴仙姝宮,而是要去上書房?


    青霓晃了晃頭,強迫自己的收迴思緒,卻是一句話都不敢與這報信的侍衛詢問,隻抬步跟去了上書房。


    一路上,宮人甚至都沒看清幹景堯的模樣,隻覺得有一陣陰冷的風,和一抹紅色的身影一晃而過。


    幹景堯第一次覺得幹坤殿與上書房相隔這般的遙遠,這條他走過無數次的路,第一次讓他覺得這般的沉重。


    幹景堯一步邁進了上書房內,看到卻是葉蓁蓁和江曉哭腫了眼睛,幹景淩那悲痛欲絕的神色,還有赤煉和紫染躲閃的眼神。


    「她在哪?」幹景堯的聲音幽冷,恍若冰霜,紅衣紅眸顯得別樣的詭異可怖。


    然而迴答他的隻有葉蓁蓁兩人輕聲的嗚咽和死寂般的沉默。


    「她在哪?」幹景堯又冷聲問了一遍,語氣十分的不耐而又殺氣四溢。


    幹景堯邁進了殿內,看了一眼床榻上那覆著白布的身影。


    榻上是一個女子的身形,隻是身上覆著白布,遮住了她的容顏,白布上滲透出點點斑駁的血跡,白布底下露出了一片紅色的衣袖……


    幹景堯卻是立刻收迴了視線,隻看著幹景淩,冷冷的開口問道:「她在哪?」


    幹景淩抬起眼眸,那雙璀璨如星的眸子此時浮現了一片陰霾,幹景淩費力的牽扯了嘴角,聲音微不可察的顫抖起來:「陛下……節哀吧……」


    幹景堯卻是突然緊緊的抓住了幹景淩的衣襟,一雙眼睛仿若能滴出血一般:「幹景淩,我在問你,她在哪?你告訴我,她在哪?」


    幹景堯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寒,他狠戾的盯著幹景淩,仿佛要殺了他的模樣,可他雖氣勢淩人,所有人卻是都聽出了那聲音中的恐慌。


    幹景淩避開了幹景堯的眼神,隻側過臉閉上了雙眼,卻是落下了兩行清淚。


    看著幹景淩的模樣,幹景堯突然無力鬆開了手,他不再尊貴而威嚴,仿佛隻是一個被奪走了一切的男人,「你們告訴我,她到底在哪?」


    聽著幹景堯那顫抖不止的聲音,紫染抹了一把眼淚,看著幹景堯說道:「主子,娘娘薨了!娘娘就在那啊!」


    幹景堯的視線卻始終不向那處望去,隻紅著眼睛,狠狠的看著他們,「你們居然敢欺君?朕要殺了你們!」


    幹景堯說罷,便腳步有些踉蹌的向殿外走去,無力恍惚的喃喃著:「我要去找她,玥玥,等著我……」


    幹景淩剛想阻攔,琉璃和青霓卻是都飛奔至了殿內,「紫染,我家小姐呢?」


    琉璃揪住了紫染的衣襟,已經哭成了淚人,紫染動了動嘴角,心疼的看著琉璃,輕聲開口道:「琉璃,娘娘,在那……」


    琉璃順著紫染的手指望去,臉色瞬間一片慘白,她顫顫巍巍朝著床榻走去,伸手一點點掀開了覆在女子身上的白布。


    床榻上的女子臉色蒼白如雪,沒有一絲的色彩,右臉已經傷的不成模樣,可是左臉卻是依然傾國傾城。


    女子雙眸緊閉,嘴唇青白如蠟,臉上明顯是被人擦拭過,白皙幹淨,她的腦後似乎是磕在了石頭上,有一處深深的凹陷。


    琉璃的眼淚兀自滑落,她卻是全然顧不得擦拭,隻怔怔的看著雙眸緊閉的女子。


    女子的左肩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還有一支被折斷了一般的箭矢,而最為致命的是她胸口那貫穿了心髒的長箭!


    琉璃的嘴唇顫抖了許久,卻還終於「哇」的一聲哭了出了,這容貌是她最熟悉不過的人,是這個世上,她最親近的人!


    「小姐!」琉璃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痛聲哭泣起來。


    青霓也一陣癱軟,緊緊的咬著牙,捂著嘴無聲的哭泣著。


    葉蓁蓁和江曉的眼睛雖然已是哭的紅腫不堪,此時卻還淚流不止。


    沒有人知道她們在見到蘇溶玥的屍身時是什麽心情?


    她們在搜尋蘇溶玥時,心情並不是十分的壓抑,因為她們都覺得蘇溶玥定是平安無事。


    蘇溶玥迴京這一年來,遇到了多少波折磨難,可是每一次卻都是化險為夷。


    所以她們都覺得,蘇溶玥一定是在某個地方休息著,也許在見到她們之後,蘇溶玥即便渾身傷痕累累,卻還是會勉強的扯出一抹笑意,輕聲喚道:「葉姐姐,江姐姐……」


    可是當她們卻是突然聽到了侍衛高聲唿喊著「找到了!」


    她們當時都是心中一喜,因為在她們心中,蘇溶玥絕不會死。


    所以,當她們看到蘇溶玥渾身是血,胳膊雙腿都呈現了一種詭異扭曲的姿勢,關節彎曲的方向讓人觸目心驚。


    在她們知道找到了蘇溶玥之後,心裏欣喜難掩,可是此時看到蘇溶玥的模樣,她們方才體會到什麽叫做跌落地獄!


    當他們所有人趕到的時候,每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最後還是幹景淩走上前去,抱起了蘇溶玥,將她臉上的血汙擦淨,又將她扭曲的關節一一扶正。


    可是她們卻還是不敢上前,更不敢去看幹景淩懷裏那個渾身是血的女子。


    就如幹景堯一般,明明現實就擺在眼前,他卻隻是在一直迴避著,即便平日裏是最睿智不過的人,此時卻也是難免自欺欺人。


    而就在琉璃掀開白布的那一剎那,幹景堯仿佛用盡了所有的氣力,人一下子就頹唐起來,瞬間變得滄桑悲愴。


    他閉了閉眼睛,似是下定了什麽決心,才費力的轉過身,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那平靜安詳的女子。


    可是僅僅是這一眼,便有一股無法言語的悲傷猛地衝擊上了他的心頭,壓抑得讓他窒息,那悲傷仿佛是匯聚成了汪洋,將他一下子湮沒……


    幹景堯緩緩的走到了床榻邊,伸手理了理她嬰兒般柔軟的長髮,可是她那蝶翅般的睫毛卻是再也不會眨動。


    他牽起了她那纖細柔軟的手腕,潔白如藕的手腕上還戴著他為她設計的黑色手鍊。


    她的手較之以往更冰,更白,幹景堯隻將她的手放在手心,輕輕的揉搓著,不停的哈著氣,似乎是想要將這如冰的小手焐熱。


    幹景堯多希望這是蘇溶玥與他開的一個玩笑,他多希望蘇溶玥不過是氣惱自己沒有及時抓住她的手,所以才這般的嚇他。


    他多希望,床榻上的女子不是蘇溶玥,可是她身上穿的是他為她準備的嫁衣,上麵的每一道花紋他都無比熟悉。


    還有她那清冷如月,絕色傾城的容貌,所有的所有都證明著她就是蘇溶玥,就是他認定一生的女子!


    眾人見此一幕都忍不住落下了眼淚,葉蓁蓁和江曉抱頭痛哭起來,她們如何也想不到蘇溶玥竟然會這般就去了,在她大婚當日,以這樣一種殘忍的方式離開了他們!


    青霓臉色青白,她看著躺在床榻上的蘇溶玥,渾身顫抖不止,就仿佛當年她看見她妹妹的屍身一樣。


    所以從那時起,她便再也不與任何人深交,因為她不想再感受一次死別!


    琉璃一直跪在地上,雙手狠狠的摳著地麵,任由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她真是沒用,說什麽與小姐同甘共苦,可是小姐每次遇到危險,她卻是都不在小姐的身邊!


    是她食言了,是她沒有保護好小姐,琉璃抬起頭,淚眼朦朧的看著蘇溶玥,輕輕的揚唇一笑,「小姐,琉璃說過與你同生共死,便決不食言!」


    琉璃說完便眼神狠絕,猛地起身朝著金柱上撞去,驚得葉蓁蓁和江曉忍不住尖叫起來。


    眼見琉璃便要撞柱身亡,紫染卻是及時的擋在了琉璃的身前,一掌打昏了琉璃。


    紫染的心髒險些被嚇停,若不是他一直看著琉璃,此時她便要腦漿迸裂。


    紫染心裏又悲又怒,為何她就這般的殘忍,她居然要在他的麵前自盡而死,她可曾為自己考慮過半分?


    可是相比周圍人的悲傷哭泣,幹景堯反而顯得十分的平靜,甚至平靜到有些冷漠,在他的臉上更是幾乎看不到一點的悲痛。


    「你們都走吧,我想與玥玥單獨待一會兒……」


    幹景堯突然開口說道,語氣淡淡,沒有了最初的慌張,如同無風的湖麵,平淡無波。


    可是眾人看到他這副模樣,反而覺得心裏悲痛難忍,有時哭泣又何嚐不是一種釋放的方式。


    可是幹景堯卻是仿佛收斂了所有的情緒,將自己封閉在了一個與外界隔絕的空間裏,反而看的人心中難安。


    赤煉和紫染都不放心幹景堯一人在此,他們都見到了幹景堯欲跳崖的畫麵,生怕他再次尋死。


    幹景堯卻是神色淡淡,未見一絲的悲痛,便是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我們累了,想靜一靜……」


    紫染想要說什麽,幹景淩卻是製止了紫染,用眼神示意他們離開。


    紫染他們雖然不放心,可是幹景堯隻是靜靜的坐著,不哭不笑,也不理會他們,他們看了幹景堯一眼,便隻好轉身離開。


    幹景淩看著幹景堯一眼,聲音冷清的開口說道:「大仇未報,我想你是不會做傻事的……」


    幹景堯仍是一動未動,隻握著蘇溶玥的手,恍若時間靜止了一般。


    幹景淩復又望了床榻上的女子一眼,狠狠的咬了咬嘴唇,狠下心腸轉身離去。


    殿門合上,屋內隻有幹景堯和蘇溶玥兩人,蘇溶玥緊閉雙眼,一臉安靜祥和。


    而幹景堯則是目光深沉,雙眼含情的望著蘇溶玥,沒有因為她毫無生氣,容顏殘敗而有損一絲的溫柔。


    在他的眼中,她還是那顆獨一無二的珍寶,奪目璀璨,絢爛華美。


    「玥玥,現在安靜了,這裏隻剩下你我了,今日是我們的大婚,本就應該隻屬於我們兩人……」幹景堯親吻了一下那如冰的指尖,嘴角輕揚,赤色的墨眸裏當盪著無限的柔情……


    邊境中!


    蘇晟睿與蘇昀登上了城牆,看著鳴金收兵的西曜士兵,麵露驚詫,他們這是在鬧哪出?


    他們七萬大軍興師動眾的駐紮在了邊境數日,如今卻是晃了兩日,連城都未攻就這樣退了?


    而此時忽然有士兵一路跑上了城牆,跪拜蘇晟睿的腳下開口說道:「將軍,這是京都傳來的急書!」


    蘇晟睿詫異展開,卻是眼前一黑,險些暈了過去……


    ------題外話------


    那個……浮夢雖然不想劇透,但是又害怕你們會害怕,所以隻能再安慰你們一句,不要擔心,麽麽噠!


    浮夢會給你們一個合理的解釋滴,敬請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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