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備府衙門,廖勝遲跪在地上接受軍紀處罰。輿圖確實是他畫錯了,雖然將軍反應快,無人員傷亡,但也失了對封宛交易通路的控製權,不可謂不是一個大損失。


    他額頭掛著汗,牙咬得死緊。當初是他要跟來肅寧的,侯爺剛到此地不久,想要贏得戍邊兵衛的擁戴,這一仗勢必贏,可都被他搞砸了。這罰他受得甘心。


    如呂南星所料,常勝侯果然好幾日都沒有迴自己府上,這日呂南星出門打探徐神醫的蹤跡,肅寧府那麽大,說不定此刻對方就在某個角落。她必須先淩展一步見到他。


    天驟冷街上人不多,卻有一雙熟悉的眼睛注意到了她。


    正是呂南星的二叔呂二順,在府城見到呂南星很意外,他跟了上去。


    他想著跟著人到無人煙的小巷,將她打暈擄了去,將之前沒辦完的事給辦了。


    可是對方上了馬車,附近他租不到馬車,眼看著人跑了,他焦急也無用。


    那日他聯係好了縣裏的馬員外,給小賤蹄子下了藥,就等馬員外滿意了好談別的,結果對方不知何時不在房裏了,馬員外撲了個空。


    他一分銀錢未得還賠償,更被馬員外的人痛打了一頓。


    這仇不報他發誓不當人!


    呂二順思索片刻,打算立刻去告訴馬員外,恰巧,他如今就在肅寧府。


    打聽了幾日徐神醫的下落無果,這日呂南星迴到常勝侯府時,負責在府裏照顧呂冬冬的抱琴急吼吼地跑出來,在院門口撞到了剛迴來的呂南星。


    “娘子,娘子,你可終於迴來,小公子他不見了!”


    “不見了是什麽意思?”


    “就是奴婢找不見他,院裏院外都找過了,能問的人也都問過了,就是沒見著,娘子,咱們該怎麽辦啊?”


    呂南星慌忙到處找了一遍,果然不見了阿弟蹤影:“他會去哪兒呢?有沒有在屋裏留下信號?”


    他阿弟是會寫字的,可惜什麽都沒留下。


    呂南星跑出了國公府,到了軍備府中的一個官員門前停下。阿弟那日就是從這裏逃出來的,她後來仔細問過,推測就是這一家。


    她繞著圍牆走了一圈,見後門小巷兩個仆婦一邊忙著手中的活,一邊聊天:“你知道不,那小子今兒又被抓迴來了,剛抓迴來又被狠揍一頓,何必呢?賣身契反正都在主家手裏,跑出去有何用?白白挨一頓打,以後在府裏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了。”


    另一人神神秘秘說道:“可不是聽說他是用來那個的嗎?”


    “那個又怎麽樣?還不都是仆人,隻是皮相長得好一些,就被貴人青睞。”


    “這樣的青睞不要也罷,我還寧願幹雜活了。”


    “你這死皮樣,也隻能幹這雜活了——”


    呂南星耳朵嗡嗡,她確定二人口中說的,就是她阿弟了。


    她跑到了軍備衙門門口,但她進不去,門口有門房看見她,想要將她趕走:“軍務重地,閑人免進!快走開!”


    “我要找侯爺,請幫我通傳。”


    “你誰呀?你以為誰都能見侯爺的?不自量力!走走走!”門房說著,拿起牆邊拳頭粗的木棒就往呂南星身上招唿過去。


    男人的力量不是女子可以抗衡的,這一攔就將人給框遠了,呂南星吃痛,大叫道:


    “老夫人出事了,她在來的路上被山匪劫了!”


    門房聽到這,不敢怠慢了。不管上頭的神仙如何打架,誰他都惹不起,侯爺的親娘哎,萬一因為他通傳不力有個好歹,他就要完。


    此處動靜引起了裏頭的人注意。


    常勝侯的侍衛得到消息,跑到他麵前道:“是呂姨娘,說是老夫人出事了。”


    “老夫人?”若是平時,淩展不會信,但這個呂南星有秘密。


    他想到剛失敗的戰役,想起畫錯的輿圖,起身走了出去。


    門口的動靜一下子鬧開,衙門裏所有人都知道了,不屑得很。


    在其他人看來,一個女子不分白日黑夜到衙門找自己的男人,是想牝雞司晨嗎?軍備府存在那麽久,那麽多的府院,沒有上萬也有上千人,從來沒見過哪個女眷會到衙門來找自家男人的,前幾日來了一次,在外頭攔了常勝侯一行人,今日又來了。


    常勝侯這個妾不安分啊!


    將人帶迴常勝侯府正堂,淩展才開口問道:“你怎麽知道老夫人被山匪劫持了?”


    呂南星撲通一聲跪倒了地上,這是兩輩子她跪得最心甘情願的一次:“侯爺贖罪,事急從權,門房不讓妾身見您,妾身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妾身的阿弟不見了,妾身發現他是被東四巷的府宅抓去了,侯爺能否幫妾身?”


    【山匪的事也沒亂說,但問我就是不知道,山匪是有,但還未遇上。老太婆認為兒子還未斷奶,不顧勸阻來看兒子,誰能攔著?隻可惜命太大了。】


    常勝侯皺眉。


    “你想讓本侯怎麽幫你?”


    “妾身想將妾身阿弟買了,還他自由身。”


    “喔?你阿弟也被你二叔賣了?若是這樣可不好辦。”


    “侯爺出麵,他們總得給您麵子。”呂南星的雙手指攪在了一起,絞盡腦汁想著自己有什麽可以用以交換。


    淩展雖然剛到肅寧沒多久,這邊的官兵可能多有不順從,但地位擺在那兒,隻要他想,不是不能做到。


    “本侯為何要幫你?”剛還咒自己母親,還說他沒斷奶。


    呂南星咬了咬嘴唇,再次磕頭:“求侯爺幫忙,妾身來日做牛做馬,肝腦塗地……”


    “之前是你說要離開,還怎麽做牛做馬?”


    呂南星內心微驚。上一世跟了這個男人一年,她不說多了解此人,但他絕不是會和無關緊要的人多說一句的人,也算是大度大方的存在,能幫就幫,不能幫也直說,什麽時候會說這樣陰陽怪氣的話了?


    她有些後悔,不該提前暴露自己想離開的想法,大抵她提出離開,是觸及了對方的底線,讓他沒臉了。


    “你要知道,你阿弟如今是對方家奴,是他的財產,他不想出賣他的財產,本侯也是不能強買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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