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知自己去了禦書房碰壁的事情已經被宣揚出去,令妃求助皇帝無果後有些氣餒,幾乎就想放棄淑芳齋,但想著皇帝給紫薇的封號,心裏還在賭皇帝的那一絲慈愛之心。


    再者,她在淑芳齋投入了太多的精力,甚至連自己的母家也投入其中,她不能就此放棄,否則白費了多少心血?


    令妃最終收拾好心情,退而求其次,去了慈寧宮,她想著太後一向心慈手軟,對年輕孩子更是縱容得多,肯定不會忍心讓淑芳齋的兩位格格就此毀容的。


    令妃稍振信心到了慈寧宮拜會,卻沒想到的是太後的人影也見不到。


    老佛爺精神不振,任由她如何陳情,就是不見她。


    令妃無奈,終究是怕觸怒太後,隻能不甘心地走了,欣榮隔著老遠,都能看到令妃精心畫的憔悴妝容僵在了臉上,倒是真有些憔悴了。


    老佛爺的確有些不舒服,但不至於連人也見不到,無非是她說了幾句,讓老佛爺以為令妃是來替淑芳齋說好話的,老佛爺自然不待見。


    欣榮迴到內殿,自覺接過宮女手中的帕子給老佛爺淨手,太後看著她乖順的麵容,和熟練的動作,忍不住歎:


    “若是晴兒有你這般懂事便好了...”


    到底是養了那麽多年的孩子,太後氣頭之上不管不顧,如今氣消了想來也做不到放任不管。


    隻是...


    要是晴格格像她這般‘懂事’,隻怕老佛爺如今的日子有的鬧騰。


    她在暗自腹誹,太後卻敏感一些,以為她是在因為與晴兒做對比而感到不舒服,怕她多想,連忙開口勸。


    有了晴兒的反例,太後總在疑心自己是不是對於孩子的心思察覺得不夠多,了解的不夠深,才會疏忽之下讓晴兒突然走了歧途。


    “哀家就是一時習慣了,好孩子,可別多想...”


    欣榮是個好孩子,在家裏千嬌百寵,在宮裏寄人籬下難免受委屈,她總疑心自己看顧得不夠好。


    未曾想到她會道歉,欣榮有些怔愣。


    她的目光好似一汪汩汩流淌的溫泉,裏麵流溢的關懷和慈愛讓欣榮這般心硬的人都忍不住動容。


    太後待她實在是好,是宮裏對她最好的人。


    ......


    令妃在慈寧宮門口再次碰壁的消息又一次莫名地傳遍了宮裏,尤其是第一時間傳到了皇後的耳朵裏,引起了景仁宮不小的波動。


    這令妃簡直大膽,一個妃嬪以下犯上覬覦自己這個皇後的東西,讓欣榮來找自己碰了壁,居然想要找皇上和太後來逼迫她了?


    簡直不把自己放在眼裏。


    皇後氣急,想起舊怨更加難以忍耐,更可況太後和皇帝都不見令妃,說明了他們對於令妃都不支持,這讓皇後有些安慰的同時,也為找令妃的茬增添了幾分底氣。


    皇上和太後都不管,她這個皇後便是最大的主子,罰一個以下犯上的妃嬪誰敢多嘴?


    當下,皇後以令妃言行無狀,擅闖禦書房幹擾政務,打擾太後休息等數項罪名,特意下了一道懿旨,斥責令妃身為一宮之主實在不安分,枉學宮規,特罰其抄寫女戒和宮規各百遍。


    想起來舊仇中還有一個如今正在學宮規,皇後大手一揮,下旨令妃和小燕子一起跟著她派去的嬤嬤好好學習宮規。


    幾乎是指著令妃的鼻子罵她不配為主位娘娘,簡直奇恥大辱,令妃難以忍受,但她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能替她做主的兩位出麵。


    太後和皇帝都不管她,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違逆皇後,令妃隻能忍下這口氣,屈尊降貴被‘請’到淑芳齋抄習宮規,卻不曾想是步入了另一個汙糟地。


    她有準備淑芳齋不如之前那般愜意和和平,畢竟兩個都毀了容貌,甚至其中一個還是罪魁禍首,她知道紫薇和小燕子必定會起嫌隙,但沒想到紫薇能那麽狠心。


    令妃來時,小燕子手腳被捆在了床榻上,無論如何哭喊也無人管,還是等教習嬤嬤來了,才見怪不怪地給她解開。


    令妃從衝擊之中迴過神來,才發現她瘦了許多,本來清秀可愛的麵容因為瘦削而顯得有些刻薄,她每日居然隻得了一頓膳食。


    紫薇則是陰沉沉的不說話,目光再無之前的清亮和溫柔,額頭始終包著欲蓋彌彰的白紗,看誰都好像帶著幾分冷意和防備,在看著小燕子時令妃更是從其中看出了濃重的恨意。


    兩人即便同處屋簷之下,除了目光相接之時有幾分駭人的怨懟流淌之外,再無其他的言語。


    嚇人的死寂。


    等令妃說了求藥無果之後,兩人的表情都瞬間黑沉,令妃甚至疑心這兩人是不是壓抑得過於狠了以至於因此恨上了她?


    也的確如她所想,小燕子和紫薇顧不得仇恨,本來令妃信誓旦旦說必然能求到祛疤的藥膏,她們不可避免地心生期待,但如今卻告訴她們隻是空想。


    短暫的希望化為泡影,留下的依舊是絕望。


    既然做不到,為什麽之前要那麽篤定和自信,讓她們白白高興和期待一場呢?


    兩人雖然反目成仇,但如今卻又一致莫名和默契地忽視了皇帝和太後的袖手旁觀,仇恨聚集在了與自己有直接接觸的令妃身上。


    令妃隻能無力地勸:“紫薇...小燕子...你們別擔心...肯定還有其他辦法的...”


    這種話聽得太多,耳朵都快要起繭子了。


    紫薇扯了扯嘴角,極其僵硬:“令妃娘娘,還是先學習宮規吧,別耽擱教習嬤嬤的時間...”


    眼底一絲笑意都沒有,看著有些瘮人,小燕子更是直接扭頭便去了一旁,把自己的不滿和怨懟表現在了臉上,令妃有一瞬間的惱怒,但隨後隻能忍下這口氣。


    這淑芳齋陰森森的。


    這兩人實在太陌生了,令妃在宮中浸潤多年,此刻也不由得覺得害怕,硬著頭皮在容嬤嬤的看守下抄了一天的宮規,進度卻寥寥無幾,隻因容嬤嬤那個老巫婆眼睛比誰都毒辣,半點不規整一整張紙便作廢。


    兩位格格的變化給她的衝擊過大,令妃夜裏睡覺之時還時常夢魘。


    夢裏總是看見紫薇那一雙黑沉沉的眼睛,幾乎看不見一絲活人氣息,還有提著鞭子的小燕子,鮮紅的血跡順著辮子淌到了地上,像是害了無數人的厲鬼,正朝著她逼近...


    令妃瞬間驚醒,額頭是細密的冷汗,迴想起夢中的恐怖情景還殘存恐懼,忍不住不顧形象哀嚎出聲。


    皇後惡毒!


    百遍宮規和女戒,以這樣的速度,起碼也得半月,她還得在淑芳齋那個鬼地方待上半月,簡直讓人恐懼又抓狂。


    那兩個白眼狼如今就像是兩條虎視眈眈的毒蛇,她怎麽能在淑芳齋那麽危險的地方久待?


    令妃難以接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憔悴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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