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幾乎是一夜沒睡,盡管她被強令送迴了家,但依然無法把“——是自己害了孔彬”的念頭從腦海裏拋開,畢竟是自己透露給周淑文關於孔彬的信息的,一度她曾想象是另外的女人害了孔彬,不然最後郭隊長為什麽打電話給王興梁呢?難道他是兇手?不,不對,他是男的,是不是他老婆?然而當她剛這麽異想天開時,就想起昨天服務員是辨認過照片的……

    第二天,躊躇再三的木蘭終於決定還是到刑警隊問一下。

    郭小峰正在辦公室裏打盹。

    “請坐。”他醒了過來。

    “對不起。”木蘭小聲說:“打攪你休息了,你昨晚肯定忙了一夜。”

    郭小峰仔細看了看她兔子般的眼睛,一笑:“我相信你也如此。”

    木蘭緊張地看著他,張張嘴又緊張地閉上了。

    “如果你想打聽孔彬的情況,”郭小峰聲音柔和地說道:“我可以告訴你,他沒有死,應該也不會死,雖然也要在醫院呆一陣子。”

    “啊——!”木蘭如釋重負地鬆口氣,心裏一下子輕鬆了——畢竟,沒有人因為她的過失而死掉。稍傾,另一種內疚襲了上來。

    “對不起。”她再次小聲說,過了一會兒,又垂下眼皮補充道:“都怪我多嘴。“

    “你不用這麽內疚。”郭小峰盡量用最誠懇的聲音說道:“事實上,責任應該在我,是我透露給你信息,卻又沒有告誡你不能轉述給任何人,你根本不知道整個案子的所有情況,說漏了也很正常。——你根本沒有錯,應該檢討的是我!噢——,你不用爭辯,我們也用不著爭著道歉,反思反思就足夠了,因為——”他對木蘭充滿慶幸的一笑:“孔彬可能不會受到永久性傷害。”

    木蘭也笑了,隨後一直縈繞在心頭的疑問不可遏止地再次冒了出來,她苦惱地問:“周淑文為什麽要殺害孔彬?”

    “當然是殺人滅口啦!”

    木蘭顫抖了一下,搖著頭說:“我真是太蠢了,被她的表象迷惑,我自始至終觀察著她的表情,不象說假話,沒想到——,看來還是小秦說的對。”

    郭小峰古怪的一笑:“不要急著結論。”他的食指在桌子上輕輕敲了敲:“周淑文馬上就會帶迴來了——”

    說話間,木蘭聽到外間小秦的聲音:“有什麽話你找我們郭隊說,周淑文你老實給我站著。”

    接著,“砰”一聲——,門被近乎粗暴地推開了,一頭蓬亂白發的錢老太太闖了進來,看到鎮定就坐的郭小峰,她稍微瑟縮了一下,但隨即胸脯向前一挺,衝著郭小峰大聲質問道:“你憑什麽抓我的女兒。”

    剛才還微笑的郭小峰的臉色頓時變得嚴厲和冷峻了。

    “她涉嫌殺人,我當然要抓她。”

    錢老太太看著他嚴峻的臉色,膽怯地退一步,突然跪了下來哭喊著說:“她沒有殺人,她是個好孩子,你不能冤枉她,可憐可憐我這孤老婆子吧——”

    木蘭驚的站了起來,盡管錢老太太根本不是衝自己跪的。

    “可憐她?”郭小峰眯起眼睛:“誰可憐許國勝呢?”

    “他是個混蛋!”

    “混蛋?”郭小峰慢悠悠地說道:“混蛋也是你選到家裏的,也不是你想殺就殺的。”

    “可人不是我們殺的,那麽多人都在,你們為什麽一定要認定我們,人死在我們家就是我們娘倆兒幹的嗎?要是這樣,你們幹脆槍斃我好了,把我女兒放了。”

    郭小峰冷冷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很輕蔑地笑了:“你想哪兒去了,告訴你,我們不是亂抓人,有證據的,否則早就抓你們了。可以告訴你,我們技術科檢測了,房間裏除了死者和你們母女的痕跡,還有王興梁的,但現在可以排除了,因為根據新的證據,他沒有作案時間。其他人則沒有任何痕跡,包括指紋、毛發之類的。”

    “不可能!”錢老太太喊道,然後,她象明白什麽似的叫了起來:“我知道了,——她買通你了!那個狐狸精,對不對?你們——,你們——”

    “胡說!”郭小峰臉沉了下來:“沒有證據不許亂說!”

    “我說的實話,她不可能沒留痕跡!”

    “哦?”郭小峰歪過了頭:“你怎麽知道戴亞麗不可能沒留痕跡?”

    錢老太太僵住了。

    “我來替你說好嗎?”郭小峰站了起來,走了過去,冷冷地俯視著依然跪著的錢老太太:“我說沒有痕跡你知道是不可能的,而且能清楚的斷言是那個狐狸精買通了我們,而沒有提到孔彬,為什麽?——那是因為你親手拿了戴亞麗兩根頭發放到了現場,打算嫁禍於她,所以我們應該找到對不對?”

    錢老太太依然強硬地沉默著。

    “你迴不迴答都無所謂。”郭小峰又走迴座位坐了下來,悠然說道:“站起來吧,這對事實沒有幫助。而且——,別以為我在詐你,孔彬,就是你沒放心上的那個小夥子,——可以做證,別忘了,他了上了三次廁所。”

    “他不可能看到的。”錢老太太突然喊道:“他是胡說。”

    “他為什麽不可能看到?因為你作案時他們都在餐廳對不對?”

    錢老太太再次瑟縮了一下。

    “好,我再告訴你,他曾三次進入死者的臥室,為了是偷東西,順便告訴你,你家的錢少了就是他的功勞,——當然,天下無絕對事,做小偷這一劣行,對破案而言,居然成了關鍵。——他也成了最重要時間證人。——椐他的迴憶,在他第一次借口上廁所敲門時,許國勝還活著,可第二次借口上廁所,進到臥室時,他就死了,這兩次之間,所有人都一直呆在餐廳,除了你——你以做菜為名不斷的進出著。——還有,我們提取了悶死許國勝枕頭兩側的指紋,這種材質也可以提取指紋了,雖然很麻煩,——除了死者的、你女兒的,就隻有你指紋和掌紋,”

    錢老太太一下子委頓地癱坐在地上了,就像一輛失去動力的老汽車,完全拋了錨。

    木蘭愣住了,許國勝不是在孔彬在最後一次上廁所時發現死掉的嗎?怎麽現在——?她來不及想,隻聽見郭小峰繼續說道:

    “——還有其他的相關證據,要我一一說出嗎?其實,你沒自己想象的偽裝的那麽好,你自己女兒都漸漸意識到你是兇手了,出於偉大的孝道?或者是為了報答你的養育之恩?所以她才會決心謀殺孔彬,一是殺人滅口,二是以身頂罪。”

    錢老太太無力地抬起頭望著郭小峰,似乎不相信他的話,喃喃地自語:“胡說,胡說。”

    “我沒有騙你,”郭小峰半是悲憫半是厭惡地看著她:“知道你女兒怎麽謀殺孔彬的嗎?是對你謀殺方法的拙劣模仿!可惜你女兒動手能力不強。她殺害孔彬時,抄起啤酒瓶砸在他頭上,——而不是像你先用安眠藥使許國勝昏睡過去好從容做事;——然後,她跑到外麵水房裏弄濕紙巾,糊在鼻子下,可惜那些紙爛了,——這點要謝謝你,因為你總買最便宜的紙巾,質量太差,所以沒起到作用,人沒有死!所以,判斷兇手不成問題。——不過說實話,即使是人死了,這個案子也能易如反掌的偵破,因為現場留下了大量的痕跡。——顯然,她不像你,真正做起事來,冷靜、慎密。”

    “文文這個傻孩子,太傻了,太傻了,太傻了——”錢老太太更加委頓,抽泣著反複嘮叨,不知到底指什麽。

    “是不聰明,如果是你,肯定另有念頭。”郭小峰用一種略含嘲諷地口氣說:“很可惜,被你精心培育出——如你心願的女兒——雖然在某些方麵可能很聰明,但麵對具體問題時的反應和處理恐怕很弱智,驚慌失措,沒有籌劃和腦筋,動手能力又很差,卻又暴躁易怒,把問題弄得不可收拾還連累了你。”

    “文文,文文——”錢老太太失聲哭了出來,突然她身子一挺,仿佛又添了汽油,所以動力十足起來,大聲連說帶罵的講了起來:“我殺那個畜生也是為了文文呀,為了她我什麽都肯做,死我也願意呀,我受不了別人這麽欺負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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