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耀先獨自一人,在燕京走走停停了兩天後,在夜裏被一輛吉普車接到了一座大院。


    錢副部長一見到他就說:“聽說你在王府井百貨大樓買了不少女孩子用的東西,買給喬兒的?”


    鄭耀先聞言露出愧疚之色,輕聲說道:“到時候請您轉交給老陳,讓他想辦法送到喬兒手裏。”


    錢副部長歎息道:“真是苦了喬兒這孩子了,老鄭,以後不用這樣了……”


    接下來錢副部長將她和常正陽商量好的事向鄭耀先詳細說了一遍。


    鄭耀先先是驚訝,質疑,到後來雙目放光,興奮的全身顫栗起來。


    無數次午夜夢迴,他多麽想站在舞台中央,讓世人的目光隨著他轉動啊!


    鄭耀先一連深唿吸了幾次後,這才讓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


    “好小子,長江後浪推前浪,老子栽在他手裏不冤,老領導,您放心,我一定替國家和人民看好南洋這份基業。”


    錢副部長點頭道:“嗯,這個我相信,周公的指示是,放手去幹,不要怕這怕那的,一切有國家給你撐腰。”


    “是,我一定不辜負國家對我的期望。”


    鄭耀先立刻起身,敬了一個標準的敬禮。


    錢副部長抬手捏了捏眼鏡腿,她似乎又看到了那個意氣風發的鬼子六,不禁感歎常正陽說的一點都沒錯。


    人的精氣神一旦沒了,就像鋼筋混凝土沒了鋼筋一樣,隻是個樣子貨罷了。


    “坐下說話,你去了南洋後,會遇到很多老對手,對他們的政策以感化,分化為主,確有頑固不化的,也不能缺少霹靂手段,這個度你要自己把握。”


    鄭耀先坐下後,聞言露出了淩厲笑容。


    “嘿嘿,我挺想他們的,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拿得動槍?”


    “你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去了以後坐鎮後方,不準衝到一線,多培養些優秀的接班人……”


    鄭耀先迴到住處的時候,時間已經是深夜,他卻依然睡不著,在床上輾轉反側,第二天常正陽見到他的時候,也是吃了一驚。


    “你昨晚幹啥了?一夜沒睡?”


    鄭耀先打了個哈欠道:“嗯,昨天和錢部長談了,想了很多事。”


    常正陽理解的掉頭,隨即將鄭耀先帶到他的宿舍,安頓好對方後,讓對方好好休息兩天,然後就開始做手術。


    ……


    山城,馬小五和街道辦的辦事員走在狹小的弄廊裏,最後在一間小院門口停下。


    “馬處長,就是這裏了。”


    “李幹事,麻煩你了。”


    “不麻煩,那我們進去吧。”


    李幹事走進小院喊道:“秋大姐在不在?”


    “誰啊?哎呀,是李幹事,您怎麽來了?”


    小院子不大,五間房裏擠了三戶人家,李幹事這麽一喊,屋裏的人都炮拉出來,秋荷從東廂房裏出來,認出了李幹事,當即笑容滿麵的走了過來。


    “秋大姐,我們進屋說吧。”


    “這個,家裏地方小……”


    “沒事,是這位馬處長有正事找你們。”


    秋荷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馬小五,這氣質一看就是軍警,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麽來曆,找她有什麽事。


    她將李幹事他們領進屋裏,招唿角落裏的少女給李幹事他們倒水。


    “喬兒,去倒兩碗水,李幹事,馬處長,快坐。”


    馬小五看著這間十五平方啊房間,角落裏布簾隔起來,應該是睡覺的地方,門口放著煤爐子和臉盆架子,靠牆放著一張小桌子和四把椅子,桌子上堆滿了火柴盒,一個瘦弱少女正在那糊火柴盒子。


    房間雖小,卻五髒俱全,收拾的井井有條,少女看到有人進來,怯生生的起身倒水去了。


    馬小五鼻子一酸,忍住心中酸澀,對李幹事說道:“李幹事,麻煩你了,請你迴避一下吧。”


    “不麻煩,你們談,那我就走了。”


    李幹事轉身離開,順手關上了門。


    馬小五在秋荷驚訝的目光中,坐下來輕聲說明了他的來意。


    “您的意思是說,喬兒她爹是國家的人,這些年一直在隱姓埋名?現在要把我們接到燕京去?”


    秋荷驚訝的捂住嘴,眼裏充滿了不可置信。


    喬兒同樣好不到哪裏去,整個人呆呆的站在那裏,滿腦子都是她的爹竟然是英雄。


    馬小五點頭道:“不錯,明天下午三點的火車,我明天過來接你們。”


    馬小五不太適應這種安慰人的活兒,他撂下明天下午會來接她們的話後就離開了。


    臨出門前,似乎想到了什麽,又迴頭囑咐道:“我師父的事跡目前隻能半公開,所以不要和你們的鄰居說這事。”


    秋荷聞言點頭道:“我知道了,馬處長您慢走。”


    等到馬小五離開後,秋荷母女倆就被鄰居們團團圍住了,秋荷費了一番功夫才將這些鄰居打發走,屋裏這才恢複了往日的安寧。


    “幹娘,我們真的要去燕京嗎!我,我害怕……”


    “傻孩子,你怕什麽,這事好事啊,你沒聽剛才那個馬處長說嘛,你爹現在是大幹部了,國家已經給你安排工作了,還是燕京的工作呢,喬兒,以後你就可以享福了。”


    秋荷抱住喬兒,她說著說著,眼淚簌簌而下,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一個賣過身的女人,居然還能離開山城,去一個新地方重新來過。


    “幹娘,我們永遠不要分開好不好?”


    “嗯,不分開,幹娘還想看著喬兒嫁人,生孩子,到時候幹娘給你們帶孩子……”


    母女倆包頭痛哭了一會,開始收拾家裏的東西,兩人收拾來,收拾去,這個不舍的丟,那個也不舍的丟,馬小五第二天過來接她們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


    這兩人是要搬家怎麽的?


    是不是能把床帶走,她們就把床也帶走?


    馬小五一頓好說歹說,娘兒倆隻帶上衣服,被褥子和鍋碗瓢盆。


    還好馬小五是開著吉普車來的,否則他還真沒辦法帶這麽東西去火車站。


    這次馬小五也會陪著她們去燕京,因此馬小五帶著娘兒倆直接走專用通道登上了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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