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是被我說中了。”沈淮序冷麵之下難掩的熱情,讓他看起來有些變態,“哪家的姑娘這麽有能耐?”


    不過是片刻的凝神,他又道:“是當時馬球會上的那姑娘?”


    “你知道的,我身邊從沒有什麽姑娘。”晏之初否認完,麵無表情地看向他,“不止如此,我還因為同你走得近,被皇上懷疑好男風。”


    “皇上竟還會打趣這種事。”沈淮序啞然失笑。


    晏之初補刀,“並非打趣,皇上是真這麽認為。”


    兩人終於結束了唇槍舌戰和互相傷害。


    沉默許久,最後還是說迴到朝政上。


    叛國案被拖了一個多月,皇上也沒有要審的意思。


    過年期間京官彼此之間走動比往年更加頻繁,心虛之人不在少數,隻怕這事要不好收場。


    沈淮序私心裏希望這案子能一直拖下去。


    宋大人洗清冤屈的關鍵就在那逃跑的廚子身上,可他心中也清楚,那廚子隻怕早就被殺人滅口了。


    翻案的概率,微乎其微。


    如果案子能一直拖下去,他就有足夠的時間來留住宋清允的心。


    話聊到最後,兩個大男人懷揣著各自的心事,再一次默契地迴歸沉默。


    景策和風臨兩個對視一眼,又立即別扭地移開眼。


    臨走,晏之初好歹還盡了好友的職責,勸慰他:“若有時間,還是迴沈家看看,沈老夫人拉扯你兄弟二人長大不容易,別真被你氣出好歹來。”


    “母親一旦認定什麽事,九頭牛都拉不迴,我迴去也無用。”


    “那就這麽一直僵持下去?”


    “自然不會一直僵持,事情總還有解……”沈淮序似是極有把握,至於他準備怎麽解,卻是沒了下文。


    見他心中有數,晏之初便也沒有再多言。


    “聽風臨說淮瑾最近又認識了個賣胭脂的姑娘,兩人正打得火熱,我說的話他總是不聽,你若是碰見他,替我規勸兩句。”


    景策臉色一變,看著自家主子,那真是“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氣勢。


    沈少卿不知其中情由,隨意一句話就剛好踩中自家爺的尾巴,他不跳腳已是很難得。


    見自家主子不說話,臉色也不好看,景策立即對沈淮序拱手道:“若有機會見到沈二公子,我們定會轉告,告辭。”


    晏之初黑著臉上了馬車,“去……”


    想到昨日夜裏才說不管她的事,便生生住了嘴。


    見主子爺“去”了半天也沒去出個所以然,景策默默在心中歎了口氣,“爺,我明白。”


    轉頭兒,景策就把他帶到三春曉附近去了。


    果然,隔了老遠,就看到沈淮瑾在門口幫忙搬東西,那幹勁兒比拿銀子幹活的匠人還要足。


    明明花銀子就能解決的事,他偏要上去獻殷勤。


    慕姑娘還給沈二公子倒茶水,那場景真像是一家兩口。


    景策覺得沈少卿形容他們那句——“打得火熱”,形容得十分貼切。


    偏他二人,一個陽光,一個熱忱,看上去還很登對。


    景策不忍再看下去,在他看來,自家主子對慕姑娘有別於常人,慕姑娘就該知曉主子的心意,在事情沒說清楚前,怎麽能跟別人牽扯不清呢。


    前有燕小公爺,現有沈二公子。


    慕姑娘也忒不地道了。


    “帶我來這兒做什麽?”晏之初聲音不大,語氣卻寒涼,像是真動怒了。


    景策不敢再抖機靈,“爺,咱們迴府,就是要經過這條路。”


    “往後換條路走。”


    “是!”


    慕念白對背後發生的這些事毫不知情,她唯一知道的是:沈淮瑾確實是個熱心腸的少年。


    聽說她要開業,他二話不說擼起袖子就跑過來幫忙幹活兒,幹脆利落得不像是嬌養的公子哥。


    他好像對誰都沒有防備,對誰都熱情,也難怪會被那麽多姑娘騙。


    作為迴報,她決定,一定要幫他跳出青樓這個賊坑,讓他走迴正道兒。


    忙著開業瑣事,慕念白也無暇顧得上其他。


    直到正月二十八這日,有個姑娘上門拜訪。


    她身量纖纖,說話行禮自有一派行雲流水的氣度,“請問,貴店還招人嗎?”


    秦夫人看著眼前容顏姣好的姑娘,那曲折有致的身段都能叫她羨慕死,“招,招,我們老板今日剛好在店裏。”


    轉頭又往裏喊:“慕姑娘,有人來應聘。”


    慕念白從後院穿過來,待看清姑娘的麵容,才想起來自己在道觀曾指引她今日上門應聘。


    “請問,你們這兒招人嗎?”姑娘又問了一遍。


    “招。”慕念白笑問她:“你會些什麽?”


    姑娘並未提及自己在益州當舞姬的事,隻說:“我在妝容一事上略有研究。”


    “那你能給我化個妝嗎?”


    姑娘落落大方:“好。”


    這姑娘上妝的手法很是熟練,在妝容設計上,也刻意展現了自己的想法,一看就是有點真本事。


    慕念白挺滿意的,還想著往後把店內試妝的活兒交給她來做,“還不知道姑娘名字。”


    “我叫雁淩。”


    “雁淩姑娘,我是這家胭脂鋪的老板,你可以稱唿我為慕姑娘,方才門口與你說話那位,是店裏的掌櫃,叫秦夫人。”


    雁淩聽她這樣交待,知道是屬意聘用自己,高興得手微微發抖,“慕姑娘大恩,雁淩謹記在心。”


    “談不上什麽大恩,我看中你的手藝,付給你工錢,咱們這叫各取所需,往後你隻要認真做事,咱們就能一直搭夥兒。”


    雁淩放下手中物件,鄭重行了個禮,“多謝慕姑娘。”


    “你不問問我給你多少工錢?”


    “姑娘不也沒問我的來曆麽,您對我的這份信任,對我就是莫大的鼓舞。”


    慕念白開懷一笑,“我對你寄以厚望,願意給你十兩銀子一個月,若做得好,往後還有提成。”


    “雁淩一定好好幹,絕不辜負姑娘的期望!”


    “這鋪子還有三日便要開張,你先跟著秦夫人熟悉店內陳設布置和各係列貨品,到開張那日,便由你和我一起給客人們試妝。”


    “好。”


    終於忙活到快要開業,慕念白卻越來越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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