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一聲落下,台下的人都亂了。


    “什麽?祭司大人把莫領頭殺了?!”


    “在祭祀上殺人見血,是大忌呀!!”


    慌亂中不知道誰說了一聲。


    “抓住他,他根本就不是祭司大人,真正的大人根本不會這麽對莫領頭!他是假的!!!”


    陸驚倒也不急,長刀現手,看著那個鼓手,輕聲:“你要和我打嗎?”


    鼓手嚇得不敢應聲,連爬帶滾的要往台下跑,卻被死絕了的領事人絆倒,連帶著領事人一起滾下了台階。


    “不,不……別殺我,別殺我!!”


    陸驚輕蔑的笑了聲,看著因短暫恐懼和不可置信後怒氣衝衝要上台捉拿他的村民,揚手將金銀冠摘下,擲了下去:“都說死者為大,而你們卻用著枉死之人的皮肉大肆請神賜福,也不怕遭報應。”


    溫眠跟賀希說明後,深深的看了一眼台上的陸驚後,便趁著人群喧鬧離開。


    金銀冠摔落在台階上一層層的滾落,幾乎散架,陸驚聲音不大,卻叫台下的人聽得一清二楚,他們漲紅著臉反駁:“你是何人!為何要假扮我村祭司還殺我村人!”


    “你有什麽證據證明那皮肉是人的!”


    “拿下他!敢在祭祀上大鬧!”


    “殺了他,以平息絞仙的怒火!!”


    仲夏的晚風揚起台上人的墨發,陸驚轉身一腳踹翻鼓架,鼓架零散掉落在祭祀台上,那長生鼓滾落,讓踏上台階的村民看得怒火攻心,而很快,讓他們氣的還在後頭。


    隻見陸驚提起長刀,將被精心縫製好的鼓麵劃破,又推翻了長明燈,將燃著的燈仍見破損的鼓麵中。


    這一係列的動作絲毫沒有猶豫和停頓,聲音冷淡清透:“你們若敢問心無愧就上來,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


    “也算是替那些枉死之人討個公道了。”


    那些村民氣的跳腳,但看著那把詭異的冒著黑霧的長刀,卻遲遲不敢上去,他們根本不知道這人是誰,到底是怎麽混進來的,倒是那個稍微年長的,名為老習的大爺發現了那個病怏怏的女孩和他的弟弟消失不見,對台上那個假扮的祭司有了猜想,但也不敢上前。


    看著陸驚像看瘟神一樣。


    陸驚冷哼,抬手用著袖子擦去了額上和眉間的金色彩繪:“怎麽?不敢?”


    陸驚說著一步步走下台階,走向那群人,村民因他的腳步而後退,中途,陸驚還將死透了的領事人一腳踹了下去。


    領事人的屍體滾下台階,滾到了村民的腳邊,血染了那幾段台階,脖子上的那根金簪早就在滾下台階時紮了個徹底。


    陸驚腳步沒停,靜如止水的黑眸冷淡的掃過眾人:“若要真一命抵一命,以那些死去的人,殺了你們全村都不夠。”


    人群中阿寶看著那個救了他的人,現在殺了他的族人,他咬了咬牙,眼中糾結,餘光瞥見山腳下兩處火光,心中有了主意。


    陸驚已經提著黑刀徹底走下了祭台和台階,看著遠處的火光,想必是溫眠他們已經成功了。


    村民們不敢靠近陸驚呈半圈的方式虎視眈眈的盯著他,或心虛,或憤怒,或不安的表情出現在每個人的臉上,這時也有人發現了山腳下的起火點。


    “不好了,山下著火了!!”


    “好像是絞仙廟!!!還有竹林那邊也起火了!!”


    村民們急哄哄,但又不敢放了這個殺了領事人的假祭司,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這時人群中衝出一個小孩手持著稍大點的木棍就直向陸驚去,聲音顫抖的喊著:“我,我,我殺了你這個壞啊……”


    陸驚皺了皺眉看清了這個小孩,手腕一轉用刀背打掉了孩子手裏的木棍,然後反扣著小孩的手,劫持了他。


    “啊!阿寶,我的孩子!”


    人群中一個頭發有些花白的婦人顫抖著手,聲音裏帶著哭腔。


    阿寶忍著疼痛,淚眼婆娑的看著自己親娘,卻又盡力放低聲音:“哥,哥哥,你,你,你你架著我往山下走……十步,旁邊灌木叢擋著的一條小路……可以下山……”


    陸驚用刀背架著阿寶的脖子,有些讚賞這孩子的勇氣,低聲:“你是真勇敢,我都殺了你族人,你還敢救我。”


    阿寶閉了閉眼,眼淚滾了下去,卻也不開口說話。


    眾人看著這孩子通紅著眼眶掉眼淚的樣子,生怕陸驚一個不注意就殺了這孩子,特別是那個帶著哭腔的婦人:“求你了,你放過他,他還小……換我吧,求你了……”


    陸驚淡淡的瞥了一眼眾人,冷漠道:“刀劍無眼,你們讓我走,我就不傷害這孩子,否則……這孩子怎麽樣我就不知道了。”


    那婦人哭的都快撅過去了,她向著老習跪下:“習爺……求求你了讓他走吧,孩子是無辜的……我已經失去女兒了……”


    “不行,他殺了莫領頭,不能讓他走啊!”


    “可是孩子呢,孩子是無辜的啊……”


    麵對眾人議論紛紜,老習鐵青著一張臉,冷聲道:“讓他走。”


    旁邊還有人不願:“可是……”


    老習斬釘截鐵:“我說讓他走!”


    【這人還挺會識時務,李至寶在這個村裏除了他姐姐以外,就唯一一個能給祭司上妝的人,雖然隻是個孩子。】


    姓習的說話確實有分量,無人敢動,就這樣看著陸驚劫持了這小孩一步步往山下走。


    阿寶配合著陸驚往後退,就著夜風阿寶的聲音輕輕顫著,看著為動作幅度而跑到跟前的小辮子,上麵的銀羽還是他親手係上的:“阿寶受辱……是哥哥救的……如果沒有哥哥……我不知道我會怎麽樣。”


    “如今恩人有難,救命之恩……怎能不報。”


    ——啊,哭死這麽好的小孩,怎麽就偏偏留在了這罪惡的地方!


    ——還死了姐姐家裏就隻有他一個了,還這麽好。


    陸驚輕笑,掌心搭在小少年的肩上,同時移開刀將阿寶推向人群,留下一句:“多謝。”


    阿寶踉蹌的撲進了一個村民的懷裏,在轉頭的時候那個身影已經消失在了灌木叢中。


    “追!別讓他跑了!”


    婦人立馬將阿寶從那個村民的懷裏拉了出來,上下打量著他有沒有傷:“傷著沒,讓阿娘看看……”


    阿寶抓著娘親的手,勉強的笑著搖頭:“沒有……”陸驚的刀,鋒利的那一麵自始至終都沒對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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