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聲音?”頭頂上似乎傳來了一聲爆炸的巨響,不過零伊不管不問還是讓感染者員工繼續帶路。


    “就是這兒了。”謝爾頓帶01小隊來到了一間大型儲物室,門口處有用箱子胡亂堆砌的障礙物,地上滿是吃空的食品包裝袋,37名感染者團在這裏,不多不少。


    “這些物資是哪裏來的?”


    “鮑裏斯當初雇用我們時許諾了大量的卡沃作為工薪,他說隻要我們在這兒工作一個星期,不過這一個星期都要待在工廠內封閉式工作,飲食起居都會有人負責,結果他把我們就在這兒關了起來,我們隻能照他說的做,也不知道這座工廠究竟是幹嘛的。”


    零伊檢查了一下四周,這裏沒有被怪物襲擊過的痕跡,話說起來,剛才到這兒的一路上都沒聞到那種令人作嘔的惡臭,就好像怪物進不來這層一樣。


    “你們在工廠就住在這最底層嗎?”


    “不,普通員工的住宿區還在上麵的區域,這層是緊急避難所,沒有托芬先生的權限我們是進不來的。”


    托芬?這個名字立馬引起了01小隊的注意,那正是任務的營救目標之一,難道他現在還活著?可謝爾頓的下段話便給出了答案。


    “托芬先生是很好的人,意外發生後,他是第一個組織員工逃離的,隻可惜那些蟲子很快便占領了上層,我們隻能被迫趕進最底層。托芬先生不肯放棄,就帶了一小部分人試圖去上麵與外麵聯係,可我們最後找迴來的,就隻剩那個了…”


    謝爾頓指了指放置在牆角的一件殘破白大褂以及一張印有托芬先生頭像的工作證,斑駁的血跡像是在提醒眾人離開避難所會有什麽下場。


    “我們實在對不起托芬先生,他…”


    “你說什麽呢,謝爾頓!托芬才不是什麽好人!那些怪物不就是他們搞出來的嗎!”


    “瓦倫納,你別這麽說…”


    “我說錯了嗎?要不是他們,我們也不至於被困在這種鬼地方,城市裏來的沒有一個好東西,他們壓根兒不關心感染者的死活!”


    感染者們就此爭吵起來,零伊嫌煩,直接拿刀鎮場。


    “在我開口時不需要第二個人多嘴,本來營救你們就不是我們的義務,如果想活著出去就照我說的做。謝爾頓,你看上去對這裏比較熟悉,從這裏還有什麽辦法能上去。”剛才艾特已經試過了,這下麵連信號都被阻斷了,為的就是防止有人與外界偷偷聯係,恐怕隻有迴到地表上才有出路。


    “你們坐壞的升降裝置是最後一個,那玩意兒循久未修本來我們也不敢坐,現在要前往上麵的樓層就隻能靠走樓梯了,我來帶路。”


    …………………………


    謝爾頓領著眾人來到一處電子門前,他拿出托芬的工作證進行開啟確認,可就在門開啟的一瞬間零伊將他撞向一邊。


    一刀下去,黃綠色的酸液噴濺而出,潛伏在門後的怪物被一分為二,那情景,就像是零伊用刀把門劈開了一樣。


    “這到底是什麽鬼東西?”


    躺在地上的屍體看上去像是一隻蠕蟲,黃軟的軀幹上長有幾處綠色的膿包,充滿腐蝕性的液體不斷向外流淌,惡臭很快就擴散開來。


    “這就是…噴射者嗎?”


    “不對,它們沒有噴射的器官,腺體的位置也不一樣,它們更像是…線解蟲?”


    線解蟲是一種工廠經常培養的低階異獸,它們常用於分解工業廢料,屬於極少數對人類有利用價值的無害異獸,它們的體型應該隻有人類的小拇指那麽大才對。


    “其他倒是都對上了,可這體型不太對勁啊,還有這些惡心的膿包又是什麽情況?”


    這些問題,恐怕得抓到鮑裏斯他們才知道了。


    黑暗讓向上的階梯看上去似乎能無限延伸,踩上去就嘎吱作響的鐵架讓墜落隨時可能,不安的情緒聯結著眾人,向上的終點是什麽不得而知。


    零伊走在最前麵負責開路,安東尼在最後墊底確保退路,員工們夾在中間確保不跟丟隊伍。可意外該發生時還是會發生。


    “啊~!”


    一名女性員工不幸一腳踩空跌了下去,謝爾頓反應迅速及時拉住了她。


    “放手。”走到高處的零伊傳來了這樣的指令。


    謝爾頓一時驚愕沒能理解得過來零伊的意思,他隻知道死抓著手不放,卻完全沒注意到腳下的鐵板逐漸鬆動。


    長時間未經修理再加上環境侵蝕的加劇,使得鏽跡斑斑的踏板再也無法同時承受兩個成年人的重量,最終鐵板垮掉,兩個人就這麽掉了下去,盤旋的階梯上缺去一塊。


    “繼續走。”零伊轉過頭來繼續前進,可身後的人卻不再跟隨。


    “停下,迴去救人!”零伊扭過半個身子,說話的人是希瑞斯。


    “他們說不定還有救。”


    “沒救,這個高度根本沒有浪費時間確認的必要,我們還有別的任務。”


    “哪怕隻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征戰小隊也不可能放棄拯救任何一個人!”


    “但他們幸存的可能性是零。希瑞斯,你的感性對於任務沒有幫助,我應該提醒過你。現在,跟上。”零伊說罷就要繼續向上走,身後傳來子彈上膛的聲音。


    希瑞斯端起狙擊槍對準了零伊的後腦勺,右手隨時準備扣動板機,真是似曾相識的場景。


    “你怎麽能麵無表情地說出那麽冷血的話,其他人的死你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你的那些規矩教會你怎麽做一個真正的人了嗎?怪物!”


    希瑞斯的話說實話有點過了,零伊對待生死的態度確實有些淡泊,但絕對不是毫不在乎,她的行為確實是基於現況最正確的判斷。可希瑞斯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她隻是忍受不了生命在自己的眼前逝去而自己卻無能為力,她對零伊的不滿也正是對自己的不滿,即使知道人已死也希望親眼看到屍體,這連安慰都算不上。


    零伊沒有勃然大怒,甚至連一絲感情波動都看不出來,她與希瑞斯簡直就是理性與感性的兩個極端。零伊並未理會希瑞斯的威脅,也沒有強迫其他人繼續跟著她,她獨自向上走進黑暗中,頭也不迴。


    希瑞斯放下槍,走到隊尾,一個人開始往迴走。被拋下的眾人愣在原地,他們還在猶豫要選擇哪邊,最終決定還是要迴去看一下謝爾頓他們的情況,多少給同伴的死亡一點安慰與尊重。


    分歧,隔閡兩邊。


    …………………………


    零伊選擇進入了一間樓層,既然沒有看見屍體,那麽任務目標就還有可能存活,沒有向導很麻煩,她也不清楚碰上的幾率有多少,但至少應該先找找看。


    地下工廠的結構很複雜,零伊也隻是憑著自己的直覺走走,有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感覺自己在一個地方繞彎。


    “或許當時用飛刀刺穿謝爾頓拉人的手會不會好點?”


    正當零伊在這樣胡思亂想時,她突然聽見了一聲脆響,那是用金屬製品敲擊的聲音,有人在這裏。


    零伊迅速判斷了聲源的位置並趕緊跟了上去,聲源每次都會移動一點距離,就像是在引導她前往某個地方。


    零伊追蹤了那聲音大概5分鍾,最終被引誘到了一處開闊的場地,不過到場的除了她還有不少別的東西。


    肥大的線解蟲看到突然闖入的人類,腺體迅速分泌出了大量口涎,它們呈包圍之勢向零伊靠攏,從地麵,從牆壁,從頭頂。


    零伊自然是毫不客氣地迎擊。行動緩慢,身體脆弱,連點像樣的進攻手段都沒有,除了數量多到能把人淹沒以外一無是處的怪物對她沒有絲毫威脅。


    零伊的紅色西服可不僅僅隻是為了追求時尚的美感,那可是用城市最新研製的異聚納米纖維所量身定製的戰鬥裝備。除了防彈,吸熱防寒外,還有抵禦腐蝕的效果,就線解蟲爆出來的那點酸液根本傷不到她。有了好的防護裝備,零伊自然是大殺特殺,不一會兒就清了場。


    可怪物源源不斷,更多的異獸正在聞聲趕來。


    “小姐,這邊走!”


    零伊看到房間上方的位置一個穿戴了城防軍裝備的人正在向自己招手,來不及多想,她立馬跟了上去。


    …………………………


    “果然…”


    希瑞斯趕到時,兩隻線解蟲正趴在摔死的謝爾頓他們身上享用屍體。


    希瑞斯兩槍利落地解決了怪物,其他人對謝爾頓的死也隻能表示惋惜,可正當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中時,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你們後退,把武器都交出來!否則…我就殺了這個女孩。”


    “瓦倫納,你這是幹什麽!”


    瓦倫納與一眾感染者劫持了貝茜,他的手中不知所時多出了一把小刀。


    “看吧,我早就說過城市的人不可信了!到頭來,你們保護了誰?那個拋棄我們的女人說得沒錯,他們的任務一開始就不包括救出我們,在順手時就展示一下自己的同情心,在顧不上自己時就隨時可以拋棄…感染者的命是你們可以這麽隨意輕拿說放的嗎!可憐我們隻能期待被這些人拯救,隻因感染者沒有選擇的權力,沒有保護自己的力量。拿著槍的我們與拿著槍的你們究竟有什麽不同?是什麽時候開始你們覺得自己的命比一部分人更有價值?不要在那裏假裝同情感染者了,你們根本不知道感染者在外圍會因為什麽更簡單的原因死掉!感染者的命…就靠感染者自己來爭取。把武器給我們,感染者們能自己離開這裏,不需要依靠城市的保護…”


    瓦倫納情緒激動,不是能夠說服的樣子。若是零伊在這裏,她一定會在瓦倫納威脅到貝茜之前直接動手殺了他吧。


    為了確保貝茜的安全,除了希瑞斯以外的01小隊等人都交出了武器。


    “快點!”


    希瑞斯恨得咬牙切齒,她沒想到這幫感染者竟是如此忘恩負義之人。這把狙擊槍對她有著比生命更重要的意義,絕對不可能交出去!可是……


    希瑞斯將槍卸下,輕輕放到地上並後退了幾步。瓦倫納派人把武器全部撿了過來,安東尼的盾太重了所以沒有取走。


    感染者們就這樣一步步退進了黑暗中,直至從希瑞斯的視野中完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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