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溟墨染似的眼掩去要把人拆吃入腹的晦暗澀意,手臂柔弱無骨似的環住沈忘州肩膀,下巴抵在他頸窩,唿吸噴灑在那一小塊肌膚上,激起燥熱。


    在沈忘州看不見的角度,未曾被滿足欲溢滿眼底,猩紅的舌尖舔舐著唇角,像吮過懷中人的魂一樣。


    說出的話卻可憐至極,含著讓沈忘州最是手足無措的哭腔。


    “師兄,我日日思念著你,念得心口都痛了。”


    “我……”


    “師兄心裏沒有半點我。”


    “胡說!我哪次不是依著你。”


    司溟頓了頓,倚在沈忘州懷裏輕輕偏頭,委屈無辜道:“那這次呢?”


    沈忘州一哽,半晌,咬了咬牙,一把扔掉了玉佩。


    “哪次都是!”


    第85章 異樣


    夜色漸深, 濃鬱的仙霧遮繞間,霖澤真仙所在的月靈峰上一片寂靜。


    海市蜃樓的幻境內,遇錦懷到時, 霖澤真仙正與季寒溪交談, 殿內隻有他們與秦雨三人。


    見遇錦懷進來,季寒溪目光下意識落在他身後,沒有見到熟悉的身影,好看的眉梢緊緊蹙起,剛欲開口,眼底閃過一抹晦暗的痛苦, 止住了話鋒。


    “大師兄,”遇錦懷大步走過來,想起沈忘州剛剛的傳音,無奈又尷尬地假裝沒看見季寒溪的神情,轉移話題地關心道:“一切都還好?”


    季寒溪麵色悄然平靜下來,眼底掙紮的情緒潰散,清冷地垂眸, 平淡道:“無礙。”


    遇錦懷有些詫異, 失蹤半月有餘,迴宗後大師兄竟然沒有追問小師弟的去向。


    季寒溪不再看遇錦懷,躬身對霖澤真仙道:“師父,途中我發現照雪身上刻有控製心神的印記,上麵殘留的餘痕是鳳凰翎羽的模樣……現在痕跡已經消失,照雪那段時間的記憶也隨之消散, 他不記得襲擊我的事情, 也沒有傷害我的意圖。”


    “印記消失了?”遇錦懷臉上閃過猶疑,他沉聲問:“鳳凰帝尊的印記為何會下給江照雪呢, 又為何會在劫持大師兄後……突然消失?”


    江照雪的修為和地位注定他不能接觸到仙宗內部,除了和季寒溪關係親近外沒有任何用處。


    況且半月前他已經成功劫持季寒溪一同出走,在所有人都找不到他們的時候,又什麽都不做就放人迴來。


    遇錦懷若有所思。


    怎麽想,這一切都有蹊蹺。


    霖澤真仙微微閉眼,霧極的傳音迴蕩耳畔。


    江照雪身上無半點異樣,季寒溪口中的印記更是無處可尋,唯一的異常便是他失去了那段記憶就算用上搜魂之術,也沒能問出什麽。


    霖澤真仙看向站在首位的季寒溪,等待他的解釋。


    “印記並非突然消失,”季寒溪語氣平靜地解釋,“途中我接連突破了分神期和合體期到達大乘期,引來雙重天雷劫,渡劫時我與照雪一同進入了幻境,帶著他一同戰勝了雷劫。”


    “大師兄,你已經是大乘期了?!”饒是向來溫和的遇錦懷聲音都不免提高了很多。


    他以為沈忘州的資質已經是四人中最好的,不曾想隻是半月,季寒溪竟然又是接連突破,已經到了差一步飛升的大乘期,速度之快可謂驚世駭俗。


    霖澤真仙聞言滿意地捋了捋胡須,眼底皆是笑意,他在更早些時候知道這個消息時,心情不比遇錦懷冷靜多少。


    他撫須笑道:“寒溪自幼被天道選中,是萬年難遇的仙人之體,得道成仙指日可待,隻是連為師也不曾想到會這樣快。”


    “所以……是天道雷劫認為江照雪身上的印記想要幫他渡劫,才主動抹除了印記?”遇錦懷壓下震驚的情緒,深吸了一口氣,這樣猜測。


    季寒溪頷首,稍作猶豫後,低聲說:“從雷劫幻境中逃出後,我得到了天道的密語。天機不可泄露,密語我無法說出口,但可以確定,那就是鳳凰帝尊唯一的弱點。”


    他停頓了片刻,一字一頓道:“也是在維持三界安穩的前提下,殺死他的唯一辦法。”


    周圍有一瞬間的寂靜,遇錦懷看向秦雨,兩人短暫對視後,同時得到答案


    現在,隻有季寒溪可以殺死鳳凰帝尊,挽救三界。


    -


    “嘖,所以現在百宗修者請命讓季寒溪統領眾人對抗九重天?”


    沈忘州坐在青碧庭院內的桌子上,雙手後撐,臉色不愉地嗤笑道:“這群人還真是‘從一而終’,有奶就是娘。”


    遇錦懷倒了杯清茶遞給小師弟,知道他不痛快,安撫順毛道:“此事非同小可,尊上的存在是最重要的。”


    沈忘州就是看不得胤淮受委屈,雖然對方聽到他的消息後笑得滿臉玩味,並不在乎,但沈忘州在乎。


    秦雨一襲墨衣坐在另一側,聞言漠然道:“江照雪有問題。”


    “為什麽?”遇錦懷眉梢微動,看向他。


    秦雨懨懨垂眸,蒼白臉色匿在樹蔭裏:“陽氣盡失,命不久矣。”


    秦雨對死物的直覺是與生俱來的,煉器附魂的天賦在鮫嶽仙宗內最高,他說某個人會死,必是感受到了死氣,那人九成九活不長了。


    沈忘州皺眉看著湛藍無雲的天,思考自己是不是遺漏了什麽。


    季寒溪出去練級,少不了江照雪的幫助,但是兩個人就算沒日沒夜地雙修,直接把江照雪的天然體質用廢了,也不可能半月之內開掛到差一步飛升。


    季寒溪一定還有別的際遇。


    沈忘州眯了眯眼睛。


    難不成真的是天道想要解決那隻小破鳥,直接不顧規則接觸了季寒溪?要真是這樣,主角的待遇也好的太過離譜了。


    而且於情於理,殺死小破鳥維係平衡的角色,鮫人都更加合適天道不會意識不到這點。


    到底是為什麽呢……


    遇錦懷輕撫下巴,思考:“寒溪已經突破至大乘,連師父也差他幾個境界,不可能看不出。”


    他頓了頓,看向沈忘州和秦雨:“小師弟還沒見過寒溪,阿雨,你有沒有覺得他有些不對?”


    秦雨眸色微沉,點了點頭。


    至於到底是哪裏不對,兩人也不能確定,沈忘州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直到幾日後,他與季寒溪在宗內偶然相遇。


    -


    這幾日宗內事物繁多,百宗決定孤注一擲主動出擊,在仙凡之戰中傾盡修者之力幫助季寒溪拖住九重天的全部力量,由季寒溪發動對帝遲的致命一擊。


    在隨時可能被屠宗的恐懼下,百宗修者前所未有的凝聚,一邊緊張地訓練弟子,一邊等待季寒溪口中的“我即將突破飛升”。


    沈忘州自然也逃不了閑,整日和遇錦懷秦雨一起訓練宗內弟子,每每迴到鱗淵峰都會麵對委屈怨念的司溟,纏著他幾番溫軟說詞,把沈忘州迷得神魂顛倒隻會答應。


    真可謂是“日夜不寧”。


    這日,沈忘州無意中路過玄燼庭,意外撞見了獨自站在門外的季寒溪。


    晚風拂動漆黑如墨的發,兩個身姿挺拔的少年隔著幾步之遙,互相望去。


    一雙眼滿是無所謂的煩躁,另一雙眼平淡的表象下盛滿掙紮。


    “忘州。”季寒溪先開口,清冽如冰的嗓音很克製。


    沈忘州目光放肆地從他身上掃過,企圖找到遇錦懷口中的“不對勁”,應也應的漫不經心:“有事?”


    季寒溪袖下的手緊攥成拳,深刻的痛傳到心髒,才控製住冷淡的神情,低聲道:“我們談談。”


    沈忘州暫時還真沒發現季寒溪有什麽不同,還是這樣見麵就想“談談”,為了找到季寒溪的“異常”,他幹脆答應了。


    沈忘州眉頭輕蹙,看著他:“你想談什麽?就在這裏說吧。”


    這邊幾乎不會有二代弟子路過,以他和季寒溪的實力也不用擔心被人偷聽了去。


    季寒溪停頓片刻,揮手設下一片結界,看向沈忘州時眼神越發地沉。


    他向前幾步,靠近沈忘州後,突然道:“我未曾與江照雪雙修,你不要誤會。”


    沈忘州一懵,沒想到他要說的是這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的沉默在季寒溪眼裏更像一種諷刺和不信,淩厲的眉眼閃過不易察覺的疼,他身形一閃,毫無預兆地用力攥住沈忘州的手腕,將人握在掌心。


    季寒溪眼底閃過憤怒和無奈,語氣急切:“你不信我?我的修為是天道恩賜,全然與他無關,忘州,你可以去問霧極師叔。”


    沈忘州隻覺得莫名其妙,赤紅靈力凝為鋒利刀刃,一把掙開了他的手:“你與江照雪之間如何,與我有什麽關係?”


    季寒溪聞言瞳孔微微縮緊,薄唇微張,似要說出什麽,漆黑的眼底痛苦更甚。


    半晌,也隻是側過身避開沈忘州的視線,狼狽地閉了閉眼,遮掩去所有掙紮茫然的情緒。


    “忘州,”他啞聲開口,“我知道你恨我,你對司溟……我也知道。”


    沈忘州意識到什麽,眉目微斂,眼神銳利地緊緊盯著他的側影:“你到底想說什麽。”


    季寒溪微微轉頭,鳳眸低垂,嗓音變得嘶啞:“我不會傷害你,永遠都不會,我對你……你知道”


    話音未落,季寒溪的唿吸陡然變得急促,他逃避似的轉過身,胸膛幾次劇烈起伏,都沒能說下去。


    幾次唿吸後,他抿緊嘴唇,忽然抬手發動術法,眨眼間消失不見。


    徒留金色靈力繚繞在沈忘州的身旁,溢散出獨屬於季寒溪的清冷氣息,昭示著剛剛發生過什麽。


    不對。


    季寒溪不對。


    沈忘州看著他消失的方向,額角一陣劇烈的抽痛,但這次季寒溪離開的太快,他還沒來得及進入“沈忘州”的迴憶。隻剩下蝕骨的疼痛徘徊不走。


    他按著額頭擰眉迴憶剛剛的一幕幕。


    季寒溪剛才的舉動,一點也不像從前那個清冷高傲的大師兄。


    從前的季寒溪是自矜且有分寸的,就算中了江照雪下的催.情咒,也寧願自殘而不去傷害沈忘州,無論麵對什麽,都從未真正的失控過。


    剛才沈忘州眼裏的季寒溪,儼然失了自矜和分寸,急切得仿佛要將“沈忘州”徹底據為己有,可最後又矛盾地“臨陣脫逃”。


    第86章 瞞著


    沈忘州獨自站在原地許久, 才緩解了沉浸記憶的邊緣的痛苦,他一刻沒停地趕迴鱗淵峰找胤淮。


    他有一個大膽的猜測季寒溪被小破鳥控製了。


    就算不是徹底的控製,也一定是和江照雪一樣, 在他身上留下了不易察覺的印記。


    偌大宮殿內空空如也, 隻餘空氣中屬於胤淮的寒冷氣息。


    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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