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劇烈地滾了滾, 沈忘州眼皮顫動如夢初醒,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麽,耳根紅到滴血。


    他眼神驚疑地努力偏過頭,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順著唇瓣滑落,在下頜留下一道水痕,貌似巧合地落在了喉結上,隨著滾動的幅度輕輕撚動。


    “無礙, ”如霧般的嗓音縹緲不定, 察覺不到喜怒,望著沈忘州起伏過大的胸口,眼神微凝,意味深長地開口:“七天後他會離開。”


    三人躬身行禮,語氣尊敬:“謝尊上。”


    沈忘州這才察覺到外麵站著的隻有三個人。


    聲音裏沒有司溟。


    他抬頭欲問,抵在喉結處的手指卻像讀出了他的想法一樣, 向下按壓, 帶去溫柔的窒息感,阻止了即將脫口的話語。


    一個算得上溫和的警告。


    沈忘州卻毫無所覺。


    他的話被壓進喉嚨裏, 再次找到機會說出口時,靜謐到唿吸聲都清晰可聞的寢殿內,已經隻剩下他和胤淮。


    他不再提及其他人,喉結上的力度便化為柔軟的溪水,安撫地輕揉。


    胤淮實在是他逃避不開的人,他們之間哪怕隻是發絲相觸,沈忘州都會想起那一晚的懵懂慌亂。


    更何況指腹正落在他碰不得的喉結,沈忘州心裏不受控製地出現了些許旖旎,吞咽著口水企圖控製指尖的幅度。


    他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和眼神麵對這個他躲了好久的人,但逃避又不是他的習慣。


    沈忘州像一次次掉入陷阱被捉住,又一次次失去記憶的小傻子,又一次忘記了那張臉對自己的絕對吸引力。


    目光不閃不避,直直地看向坐在床邊的胤淮。


    夜晚,窗格外微弱的月光順著浮著冷香的空氣,銀色的光灑落在冷白色的肌膚上,稠麗的五官仿佛鍍了層白釉,細膩的冷感讓麵前的人多了層非人的美感。


    纖長濃密的睫羽微微垂落,半遮住顏色清冷妖異的黛藍色瞳孔,稍稍凝視,便會像失去理智的信徒,想要捧住這張臉虔誠地獻出自己的一切。


    沈忘州唿吸微微急促,勉強壓下再次見到胤淮的尷尬和不由自主的沉淪,啞聲問:“司溟沒”來過麽?


    話語在指尖下滑時被迫止住,那一點點尖銳,刺在鎖骨中間那點脆弱的凹陷。


    一個漫不經心的威脅。


    薄唇微張,笑意溫柔包容,像是沒聽見他提起的名字。


    嗓音低沉地笑問:“還在難受?”


    沈忘州的脊髓刺入了一根不起眼的線,讓他渾身繃緊,不受控製地緊張起來。


    他攥了攥拳頭,手指無力,喉嚨幹澀:“沒力氣,渴。”


    戳在鎖骨中間的手指輕抬,沈忘州眼前一花,那隻修長漂亮的手裏憑空出現一隻盛滿水的瓷杯。


    冰涼的杯沿傾斜著抵在唇邊,裏麵的水卻一滴未灑。


    沈忘州在費力撐起身體喝水和就這樣被喂著喝之間,不算糾結地選擇了懶洋洋的後者。


    他微微低頭含住瓷杯,因為在胤淮麵前,懷著某種讓沈忘州自己都不想深究的心情,他沒有大口大口地喝,反而罕見地注意了些許形象,盡力喝的不快不慢。


    杯裏的水甘甜溫熱,仿佛取之不盡。


    幹澀的喉嚨被甜水潤澤,勉強撐起上半身的姿勢有些累,但他渴極了,咬著瓷杯努力吞咽到舌根發疼,緊繃的脖頸也酸澀難忍時,才鬆開牙齒躺迴枕頭。


    胸口一陣起伏,微微張開喘息的嘴唇變得濕漉,杯沿在下唇留下兩道印痕,像一個旖旎的記號,有些充血後的癢。


    沈忘州無意識地舔了舔,絲毫沒意識到動作的危險。


    渡劫後受損的靈識讓他容易疲憊,他想再問司溟在哪,胤淮眉眼微斂,看穿他的意圖,笑容裏的危險藏匿於意味深長的語氣。


    “這裏隻有我和你,你還在找誰麽?”


    胤淮垂著眸子看向他,蒼白的食指曲起,蹭過他嘴唇的濕潤:“還是說,對我心生歡喜的小弟子,心裏早已有了別人呢?”


    沈忘州被溫柔質問問得怔住,腦海裏迅速迴憶了兩人之間的所有相處,下意識反駁:“我何時心生歡喜”


    “嗯?”唇角的手指悄然移動,順著凸起的喉結,凹陷的鎖骨,起伏的胸口,最後落在砰砰跳動的心髒處。


    指尖不緊不慢地在心口描畫出一個不清晰的字,薄情的鳳眼卻似萬種風情地望著沈忘州茫然的臉,聲音玩味地拉長:“未曾歡喜……那便是始亂終棄。”


    最後四個字說出口的速度被刻意放緩,好似在沈忘州柔軟敏感的心尖上落了一滴清甜的水。


    砸落時的輕顫,化開後的柔軟,和滲透時的引誘,每一步都讓他避無可避,隻能任由整顆心都變得濕漉漉的。


    沈忘州抓住那隻讓他渾身發顫的手,突如其來被冠上“始亂終棄”的帽子,他臊的脖頸透紅,努力不讓自己去想那晚的場景。


    腦袋一團亂麻地解釋:“我們明明是……是你情我願的,我什麽時候對你始亂終棄了……不對,那本來就不算始亂終棄,你不要騙我。”


    話雖如此,說完這幾句後,沈忘州還是有些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那個夜晚盡管無數次被他催眠自己做了下麵的,猛1為0太丟人,不要記得。


    但內心深處對於第一次的記憶那樣深刻,深刻到他現在稍稍迴憶便能記起無數細節。


    他記得自己是怎麽懵懵懂懂地答應了胤淮,記得屏風後麵的熏香味道沒有胤淮身上的味道好聞,也記得胤淮哄著他說要與他一起走……


    但他醒來後羞臊得恨不得鑽進地裏,哪還顧得上床榻上的胡言亂語,更別提他哪敢帶著一個“合歡宗弟子”迴鮫嶽仙宗,擎等著遇錦懷念他呢。


    但胤淮記得,一直記得。


    沈忘州的良心遭受了譴責。


    反包裹住沈忘州溫熱的手,胤淮指腹的軟涼讓沈忘州難以迴避地想起了那一晚,胤淮也是像現在這樣與他十指相扣……


    一聲低沉的輕笑喚迴了沈忘州的理智,胤淮薄唇微微勾起一點弧度,慵懶地戳破了少年的桃色心思:“在迴味麽?”


    四個字讓沈忘州臉皮好像要燒起來的燙,他急得立刻否認:“沒有!我隻是……你是我師父的師父,如果傳出去你還如何做人,日後我們都不要再提了,我也裝作沒見過你。”


    沈忘州不擅長處理複雜的關係。


    對司溟的親近,他告訴小師弟他不會有道侶,試圖讓司溟不要對他動心。


    對鮫人的親近,他認為他不能忘恩負義,也有氣急上頭的原因。


    對胤淮……他不想搞“辦公室上下級”混亂關係,隻想快刀斬亂麻。


    “你已經活了百年,不會不知道男人在床榻上的話語盡不可信吧?你當時是一句戲言,我也當戲言答應了,不是很好?”


    話音落下,沈忘州喉結不安地滾了滾。


    他不了解胤淮,隻猜他與鮫人有關,或許還是師徒?兩個人同樣的冷血殘忍,喜歡虐殺……


    沈忘州後背一涼,眼神驚疑不定地看向胤淮,他這麽說會不會惹來殺身


    “床榻之言不可信……”胤淮微微垂眸,視線猶如實質,柔軟地撫遍全身,將藏匿在最深處的情緒殘忍地抓住,揉捏,拽出……


    唇角的弧度卻溫柔包容,似不在意地評價:“我的小弟子,原是這麽薄情的人麽?”


    沈忘州不等應下這句“冷血無情”,胤淮忽然鬆開與他交握的手,漂亮指尖輕佻地落在勁瘦的腰側,輕輕握住,在沈忘州警惕他要做什麽的時候,突然用力將人從榻上抱了起來。


    沈忘州半摔半撞進胤淮的懷裏,一手撐著他的腿,另一隻手抓著他的肩膀,嘴唇堪堪停在胤淮薄唇一寸遠的地方,驟減的距離讓他瞳孔緊縮,喉嚨裏一聲清晰的“咕咚”。


    沈忘州頓覺丟臉,僵著脊背往後仰去,腰後卻按住一隻修長有力的手,將他按迴懷裏。


    強勢藏在不經意的動作裏,讓人無從察覺。


    在盯著胤淮的眼睛和嘴唇間,沈忘州選擇了不容易被迷惑的嘴唇。


    他眼神飄忽,明明覺得胤淮不會傷害他,但為了緩解近距離的壓力,還是故意說:“我叫你一聲師祖,你若是殺我,道義不容。”


    唇角溢出一聲意外的輕笑,胤淮覆在他耳畔,落下輕柔冰涼的一吻,嗓音輕緩地問:“我為何殺你?”


    耳尖一涼,沈忘州整個人不堪忍受地抖了抖,心跳的速度越來越快。


    說出口的話在唇齒間滑動,不善撒謊,直接地坦白:“我不知道。”


    “那便是冤枉我了,”胤淮語氣輕緩玩味,輕而易舉地擺弄著沈忘州的心思,細膩捧起,緩緩揉撚,輕飄飄地指責:“始亂終棄,倒打一耙。”


    沈忘州一怔,被說得麵紅耳赤,抓著胤淮肩膀的手指抓了抓,將胤淮華貴的外袍抓得到處是褶皺。


    他弄不懂胤淮的想法,直接問:“你想做什麽?那天本來就是你騙了我,我如果知道你不是合歡宗弟子,是我……師祖,我就是再……”


    再饞也不至於對師父的師父下嘴!


    還被吃了,淪落到看胤淮一眼都想起那段經曆的尷尬地步。


    胤淮笑得愉悅,另一隻手撫到他頸後,在那一小塊柔軟的皮肉上緩緩揉捏,像一個雲淡風輕的小小警告,也像貪戀愛欲時旖旎多情的輕撫,撫平了那一池躁動的春水。


    沈忘州像被一頭看不清模樣的兇獸叼住了後頸,對方不想殺死他,反而圈住他,愛撫他,好似寵溺。


    他不停地咽著口水,指尖抓撓,試圖用憤怒掩蓋被追上門來的心虛,卻擋不住身體一次次的顫栗。


    他不知何時緊緊靠在了胤淮的胸膛,下巴抵在他肩上,被過於親昵溫柔地摟抱住。


    “忘州……”胤淮聲音低啞地喊他的名字。


    沈忘州耳尖一顫,唿吸微妙地加快,唿吸不穩,隻能故作不耐地問:“……怎麽了?”


    鼻尖抵住頸側薄嫩的肌膚,順著繃緊的青筋血管,緩緩摩挲,激起一陣陣顫栗。


    唿出的淺淺氣流讓沈忘州肩膀逃避地想要瑟縮,卻無處可逃。


    充血紅透的耳垂被指尖澀意地揉捏著,仿若將這一點軟軟的耳垂看做了其他地方,著迷地玩弄。


    胤淮迷戀地欣賞著他的小修士各種不同的神情,黛藍色雙眸愈發幽暗,瞳孔在克製溫柔的圓瞳和飽含欲孽的豎瞳間幻覺似的交換。


    他愉悅地彎著唇角,在沈忘州掙紮著解釋時低頭含住那抹透紅,細致親吻時含糊的話語讓人脊髓發麻。


    “被心生歡喜的小弟子始亂終棄,他還避著我,不願見我,我難過至極,生了心魔,再難進益,隻想他對我負責……”


    沈忘州半邊身體都酥酥的,喝醉了一樣提不起力氣,隻能趴在胤淮胸口喉嚨幹澀地講道理:“第二天留你一個人是我沒對你負責,但是你先……勾引我的,這算哪門子始亂終棄。”


    終於找到了最好的理由,沈忘州抓了抓胤淮墨色的長發:“你這心魔生的沒有道理”


    頸側一痛,話語戛然而止,沈忘州在心底暗道完蛋,胤淮又要這樣


    環著腰的手臂收緊,勒得腰腹薄薄的肌肉收縮又放鬆,胸腔的空氣擠壓殆盡,又劇烈地唿吸,模糊的痛感附著著混沌的思維,像吃了陷入春意的丹藥,渾身燥熱。


    胤淮鼻尖過分親昵地蹭過他的耳朵,臉頰,鼻尖……低垂的長睫下眸色沉淪引誘地望著心跳逐漸失控的他,在他微微張嘴的時候,捏住下巴吻上覬覦已久的唇。


    沈忘州告訴自己不要看胤淮,可視線隻淺淺掃過那張臉,就無可救藥地墜入了沒有出口的漂亮陷阱。


    幹澀的嘴唇被含吻住,幾度濕潤溫存再稍稍放開,沾了水色的薄唇依舊相貼,捏著沈忘州下巴的手染著濃重色彩地緩緩撫上他臉側。


    冰涼的手指和掌心力度癡迷地捧起臉側,在那雙冷而溫柔的眼眸注視下,沈忘州眼神逐漸迷茫,唿吸滾燙,肌膚著了魔似的仿若燃燒。


    胤淮掌心細致地承托著輪廓鮮明的下頜,修長的食指和中指澀意地夾住滾燙的耳垂,在沈忘州想要偏頭躲開時,拇指卡住不住滾動的喉結,陡然用力


    窒息感伴隨著疼痛刺激著沈忘州的大腦,也讓他稍稍提起些精神,在對方的刻意縱容下,他仿佛忽然有了力氣,一下拽住了胤淮的衣襟,唿吸不穩地強行講道理:“你聽我說話”


    威脅得很好,卻沒注意到兩個人的距離再次無限貼近,他軟了腰,還要胤淮托著才能坐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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