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出老遠後,他還是腳踩地倒了迴來,冥冥之中的第五六七八九十感告訴他,這兒有好東西。


    確實有。


    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


    沈忘州麻木的大腦瞬間閃過強烈的驚奇。


    浴室裏,沈忘州給自己洗了個澡,洗完看向老老實實蹲在一旁乖巧看著他的狐狸。


    他鬼使神差地招了下手,冷酷命令:“說話。”


    狐狸:“?”


    沈忘州:“……我傻逼了別搭理我。”


    他給狐狸洗了個澡,又在撿狐狸那個小區群裏發了張照片,然後抱著乖順的狐狸睡著了。


    第二天是被舔醒的。


    第三天也是。


    第四天、第五天、第不知道多少天,沒人認領狐狸。


    這狐狸歸他了。


    沈忘州的生活不一樣了,他也說不上來是哪裏不一樣了。


    隻是每當下午老板說加班時,他拎包就走,老板也隻能裝著假笑地看著技術部大爹當著他麵瀟灑離開,連個屁都沒敢放。


    有同事問沈忘州怎麽突然享受人生了,沈忘州一臉莫名其妙。


    不加班就享受人生了?


    “我家……”他卡殼了一下,找了半天措辭,最後不負責任地說:“我家狐狸精沒吃飯呢,嘖,嬌氣的很,不和我一起吃就餓著,我得迴去吃飯。”


    同事們打趣他脫單了,他也沒解釋,路過公司玻璃門時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笑得和……似的。他居然找不到合適的比喻。


    沈忘州開始搜狐狸吃什麽,給狐狸買窩買糧買玩具……這些狐狸都不喜歡。


    狐狸還不喜歡他吃泡麵,不喜歡他喝酒和可樂,沈忘州都戒了。


    戒的痛不欲生。


    因為他做飯不好吃。


    但狐狸不吃糧不吃生肉,隻吃他做的飯。


    沈忘州覺得自己養了個小媳婦在家。


    嬌滴滴的。


    但很會撒嬌。


    這天他和往常一樣下班,剛進小區就看見有一團電光繚繞的黑影抱著他小媳婦跑。


    他想也沒想地追了上去,但那人好像會武功,他居然能飛!


    沈忘州罵了句髒的,急得一路狂追,手裏拎著的菜都掉了,大腦也累得一陣缺氧。


    缺氧到眼前一片金色小星星的時候,他忽然在想我也會飛啊。


    飛啊,飛啊,飛啊!!!


    襲焱出現在手裏的一瞬間,清醒過來的沈忘州腦子裏閃過的卻還是


    別他媽搶我小媳婦!


    眼前的高樓大廈在襲焱一劍洞穿黑影時轟然碎裂,一片暗藍的天空下是霧鈴鎮外的荒涼。


    沈忘州吐出一口鮮血,虎口處被震得裂開,內府和靈識更是痛得他咬緊牙齒。


    但他全部忽略了,帶著失去小媳婦的憤怒,怒吼著硬生生劈碎了最後一道雷劫!


    一聲渾厚低沉的雷聲從雲層後響起,雲開霧散,圓月高懸。


    沈忘州渾身的傷痕速度緩慢地愈合著,他強撐著落到地麵,緊攥著襲焱,身體幾度搖晃到站不穩,眼神也漸漸渙散。


    他知道剛剛那漫長的生活隻是他的幻覺,他沒有迴到現實,也沒有遇到過那隻白狐。


    但司溟跑過來抱住他的時候,沈忘州倒進他懷裏,昏過去之前緊緊攥住了一綹銀白發絲。


    腦海裏想的是,他在心魔裏小媳婦的原形,會不會是司溟。


    司溟可是在他麵前變成過白狐,而且一樣的乖順……


    ……


    沈忘州昏昏沉沉地時醒時睡,好像發了燒。


    他感覺自己躺在一個沁著涼意的懷裏,香香的,涼涼的。


    和家裏隻有他自己時的冷冰冰不一樣,懷裏的涼讓他渾身的緊繃都放鬆了,他隻想窩在這兒好好睡一覺。


    他累極了。


    耳邊含糊地傳來一些話,他也沒有過腦。


    “小師弟雖然扛過了雷劫,但和他之前擔心的一樣,心魔還是創傷了他的靈識。”


    “司溟,你的丹藥確定有效?”


    “給師兄吃的,自然有效。”


    “……”給別人吃的就不一定了是麽。


    沈忘州睡得更沉了,最後的意識像是遇錦懷的聲音。


    “師父和師叔們為了絆殄邸和霧鈴鎮的事情去了百仙大會,現在不在仙宗。小師弟的狀態不能等了,我們去找尊上。”


    ……


    睡了不知道多久。


    沈忘州一直在做夢,夢裏亂糟糟的一團,什麽都有。


    有時候是和白狐一起吃飯,白狐藏了他所有可樂,他到處都找不著,悲痛地訓斥它是會妖術的狐狸精。


    有時候是一個人坐在客廳,眼睛盯著電視,卻連裏麵的人在說什麽都沒聽。


    有時候又忽然迴到了書中,司溟抱著他說最喜歡師兄了、鮫人問他為何不用玉簪與他說說話、還有那個少年懵懂無知的夜晚……


    過了不知道多久,沈忘州耳邊又傳來聲音。


    “尊上,小師弟從前靈識便受損過,此次雷劫心魔難渡,小師弟陷入了夢魘靈識再次受創,勞煩尊上為小師弟診治。”


    是三師兄的聲音。


    這著急的語氣,可真像他小時候發燒,和大夫說話的他媽……


    心魔裏沒看見爸媽,他有些遺憾。


    “靈識脆弱,他在這裏溫養一段時日。”


    “謝尊上。”


    沈忘州神誌還未清醒,連話語裏的含義都聽不懂。


    隻感覺臉上有涼涼的東西,他下意識抬手抓住,攥在手心。


    溫度和觸感像司溟,也像鮫人……


    他有時候會分不清他們兩個,明明是差的很多很多的兩個人。


    “醒了就不要裝睡了。”


    溫潤的笑意仿佛雲層中濕漉的雨,滴滴染著涼意的雨珠落在耳畔,寵溺而溫柔。


    沈忘州迷糊的大腦瞬間清明,他得寸進尺地抓住那人的手腕,往自己這邊拽了拽。


    完全沒記性地在看清人之前就喊。


    “司溟?”


    沒有應聲。


    他果斷換了名字。


    “鮫人?”


    手指被輕輕捉住,熟悉又陌生的聲音玩味地低笑,給他最後一次機會。


    “或許都不是呢?”


    沈忘州抓著比司溟大一些的手,可又不是鮫人。


    他困倦地睜開眼睛,眼前漸漸從模糊變清晰。


    一張魂牽夢縈,他幾度想忘記又在夢裏迴憶起的麗麵龐,輕笑著看著他。


    沈忘州茫然了片刻,瞬間清醒。


    “胤”


    嘴唇被指腹溫柔曖澀地按住,止住了他大逆不道的話語。


    沈忘州餘光裏看見幾個身影,想必是三師兄幾人。


    他幹澀地咽了口口水,還未想明白現在是什麽情況,紅著耳根老實道:“師祖。”


    胤淮一雙黛藍色鳳眼微微低垂,在遇錦懷幾人的視覺盲區,指尖撬開沈忘州的嘴唇,像在懷念著某個旖旎的夜晚,輕輕攪動。


    和狎昵的動作截然相反,他仿若一個關心弟子的師祖,嗓音低沉溫柔地應聲:“嗯,我在。”


    第52章 幹涸


    見沈忘州出聲, 遇錦懷激動地喊他:“小師弟,感覺如何了?”


    觸感微涼的食指指尖停在它不該出現的地方,力道微妙地輕輕攪動, 發出隻有沈忘州能聽見的細微水聲。


    仿若一條條軟膩的絲線, 在道道視線的盲區氤氳纏繞出腐蝕神誌的背德感,毒.藥一樣讓人上.癮。


    沈忘州直直看著那雙黛藍色的雙眸,像落入了深海,不斷下沉,不斷下沉……


    季寒溪忽然開口:“尊上,師弟情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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