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徐嘯行的造反大計如火如荼之時,蛋子和尚與聖姑一家忽然前來助陣,並且還帶來了袁公的傳訊。


    “徐師,袁公讓我等提醒你,你要找的人已經確定,就是龍虎山的當代天師!”


    蛋子和尚不明所以,隻是替袁公傳訊,徐嘯行卻是心知肚明,知道對方指的是什麽。


    破軍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找出了徐嘯行在本世界的同源體。


    徐嘯行略微思索後,立即飛迴白雲洞麵見袁公,跟他商討了許久,直到傍晚才返迴貝州。


    大約過了五六天,朝廷大軍分三路前來,文彥博自將三萬人作中軍,以二萬人與副將作左輔。以二萬人與總管王信為右弼。又以二萬人與轉運使用鎬為押後。


    王則起初自己率一軍企圖偷襲,被朝廷大軍敗了一陣,文彥博雖是文官,用兵卻穩紮穩打、步步為營,半點機會也沒給王則。


    幸虧有隨行的徐嘯行弟子,用變化之術為義軍爭取了撤離的機會。


    王則經這一敗又沒了心氣兒,隻得老老實實跟徐嘯行等人商議。


    徐嘯行道:“前日將冀州前鋒殺得大敗虧輸,今文彥博自領大軍前來,必定有所準備。我聽說此番前來,他奏請朝廷派了龍虎天師前來,各堂弟子若遇見了萬勿逞強,你等學道的時日尚短!”


    眾位弟子齊聲答應,分頭迴自己的隊伍中布置去了。


    次日,文彥博大軍已離城隻有三十裏,城牆上有十幾位掛名天罡的義軍渠帥,身穿道袍、手持法器,在城頭擺了香案,待時間一到,這些人嘴裏念念有詞,各自施展神通,開始作法。


    霎時間,兩軍陣前烏雲蓋頂、雷電交加,一會兒下起瓢潑大雨,一會兒又下豆大的冰雹,黃沙漫卷、天昏地黑。


    要知道這時候可是六月天,天上竟然會下冰雹,數萬官軍本就驚疑不定,隊伍四周陰風怒號,煞是可怖,更令軍心不定。


    尤其那黃沙之中清晰可見各種神頭鬼臉,伴有許多豺狼虎豹的嘶吼。


    軍中眾人都想:人如何能鬥得神鬼猛獸?


    況且即便人能克製,戰馬也經不得嚇,許多馬上的兵將都給顛下來了。


    王則見文彥博陣腳亂動,心想果然還得是國師的弟子靠譜,士氣大振之下,領一隊人馬從城中殺出。


    文彥博的中軍被他這一衝,頓時大敗而走,幸虧左右翼的軍兵來援,副招討曹偉、總管王信,見中軍兵敗,各引本部兵馬前來接應,這才免了一場大敗。


    王則見有接應的人馬,於是見好就收,下令兵馬迴城。


    文彥博敗了一陣,引軍後退下寨,清點人馬,殺傷並自相踐踏死者無數。


    文、曹二招討及總管王信,聚集眾將共議攻城之策。


    副招討曹偉道:“往日不曾親見,今日才知這些妖人的手段。不知龍虎山的天師何時能到?”


    文彥博此時才驚魂初定,謂之道:“算算時日也該到了。聽說龍虎山的天師個個道法通玄,想必都是會飛的。”


    正所謂說曹操、曹操到,眾人正商議間,忽然有人稟報,說有一群道人從天而降,持有禦賜的旗牌與印信,自稱龍虎山的天師。


    文彥博大喜,直叫快請,稍後一行人魚貫而入。


    為首一人器宇軒昂,道骨仙風,文彥博曾見過,正是龍虎山的當代天師。


    一番寒暄不提,這張天師教文彥博再進兵,他要帶領弟子會一會彌勒教的妖人。


    次日,文彥博重整隊伍,再次來到貝州城外。


    向城內高喊道:“王則!你等不諳天時,指望倒反天罡、逆天行事,隻待喪身,噬臍何及。今我大軍壓境,爾等尚不悔悟,猶然恃強狂逞!何不早降?免得城內生靈塗炭!我自會向官家陳情,免你一死!”


    王則望了望身旁的徐嘯行,又見城下他的一百零八個高徒,擺下的天罡北鬥大陣,心裏的底氣那是前所未有的足,大聲迴道:


    “文彥博休逞口舌,前日被我殺得大敗,有何臉麵叫我投降?我倒要勸你,聽人說你這老頭為官倒是不錯,雖說年紀大了些,我也不嫌棄,隻要你降了我?郡王宰相也都許了你呢!”


    聽他竟反過來勸降自己,文彥博氣得直吹胡子,還口道:“哼!僥幸讓你偷襲一陣,無非是仗著彌勒教的妖人,今日請來了龍虎山的天師降妖除魔,看爾等還有什麽依仗!”


    知道對方是不可能投降了,文彥博閃身讓出位置,請那龍虎天師前來破陣。


    那張天師抬眼觀看城下的陣法,早就暗自點頭,心道:“看對方的陣法儼然,倒不全是胡亂吹噓,這天罡北鬥大陣著實精妙,竟然深合我道家真意。”


    揮手叫來隨行的弟子們,他詳細講解了對方陣法的奧妙,又教授了該如何破陣,眾弟子拱手施禮,各自依言而去。


    此時張天師忽然一陣心血來潮,鬼使神差地向城頭上看去,正看見祭壇上也有人在凝視著他。


    那看他的不是別人,正是徐嘯行。


    兩人仿佛心有靈犀,於同一時間看到了對方。


    徐嘯行自然知道是怎麽迴事,張天師已經在他的必殺名單之上。


    張天師卻不明白背後的真相,心裏咯噔一下:“這人怎麽與我如此相像?我若再年輕個二三十歲,幾乎與他長得一模一樣,世上怎麽會有如此巧的事?莫非……他是我兒子?”


    他也隻能往這方麵想。


    龍虎山屬正一道,向來不禁婚嫁,所以張家的香火代代相傳。


    見到徐嘯行與自己如此相像,這位當代天師不由得開始迴憶,想記起是否真有個失落在外的兒子而不自知。


    徐嘯行卻不知道對方心裏此時正在占他便宜,一心就想著如何弄死對手,於是用手一指張天師,道:“龍虎山享譽千年,向來自詡玄門正宗,今日我們且鬥一鬥法,且看到底哪家是真神。”


    說完飄然落在城外一處陣腳,自有彌勒教弟子晃動旗幡,徐嘯行閃身而入,就不見了蹤影。


    龍虎山的弟子早已分頭去破陣,張天師從文彥博那打聽到了徐嘯行的身份,決定親自去會會這位反賊的“國師”,順便也弄清楚自己心中的疑惑。


    殊不知就是因為心存了一絲疑慮,這位天師終於被落入了陷阱。


    兩人法出同源,本是不分伯仲,徐嘯行縱然有一身的法寶,這張天師卻也有龍虎山千年傳承下來的護身之物。


    再加上千年來龍虎山一直受到皇家的冊封,自有鎮國氣運,加上本土之利,按說他甚至是應該占點上風的。


    然而就因為心中存了這點疑惑,張天師對徐嘯行這邊就沒法下死手,這才導致了結果完全不同。


    張天師進入陣中,隻見陣中內藏混沌之機,中有三麵旌幡,按天、地、人三才布置;另有雷鳴之聲不時作響;旌幡下首處又有烈焰升騰。


    他抖擻精神,施展道法一一應對,顯然對陣法的理解很是不低》


    徐嘯行對陣法其實並不算太精通,擺這個陣法也隻為掩人耳目,瞅準時機就親自殺了出來,與張天師鬥在一處。


    兩人可謂是棋逢對手,徐嘯行抽驚鴻劍,對方就用天師劍還架;


    徐嘯行有“煙籠沙”擾亂視線,對方就用天師印勘破迷霧;


    徐嘯行用散魂葫蘆射出毒煙和毒針,張天師就用沾染了皇朝氣運的王命旗牌抵擋。


    徐嘯行再用鈞山珠,對方卻不知從哪拽出個花籃,將十二顆珠子一一收入囊中。


    自從有了這件寶物以來,徐嘯行還是第一次失手。


    徐嘯行法力渾厚,對方卻也道法精奇,兩人真個就鬥了個旗鼓相當。


    眼看隻剩兩種手段,要麽放噬靈蜂弄死對方,要麽就將他收入五彩玲瓏塔裏慢慢磨死。


    前一種辦法見效是快,但卻不是徐嘯行自己之力,在吸收對方本源的時候會有損耗。


    而後一種雖然慢卻足夠穩妥,徐嘯行想到這,立即拽出了這件壓箱底的寶物。


    五彩玲瓏塔一出,頓時將所有迷霧都驅散了,也讓張天師近距離看到了徐嘯行的真容。


    徐嘯行笑得十分詭異,對張天師道:“進了我的法寶,你是在劫難逃,乖乖當我的養分吧!你已經是第二個被我殺掉的同源體,再殺兩個,我就大道可期了!”


    說罷抬手操縱玲瓏寶塔,手上加了幾分法力。


    隨著五彩豪光籠罩,張天師身不由己地被吸入其中,他此時才恍然大悟:“難怪對方招招下死手,原來竟是天外邪魔!”


    然而此時明悟已經太晚,眼見逃不掉,他從懷裏掏出一件事物,向著天上一甩,一顆碩大的火球脫離了五彩豪光的籠罩,迅速升天,炸出一團大大的光焰。


    那光焰經久不散,徐嘯行知道,對方這是在給什麽人報信。


    至於是誰,其實也不難猜,就是在本世界鎮守的仙人。


    被吸入五彩玲瓏塔中,那張天師自然是沒有幸免的可能,徐嘯行一邊操控法寶消耗他,一邊抬頭看天上,就等本世界的駐守仙人。


    須臾,應該是張天師發的信號被看到了,天上祥雲亂飄、金光四射,雲層中隱隱有仙樂傳出,又有人作歌道:


    “白雲深處誦黃庭,四兩清風足下生。無為世界清虛境,洗脫塵緣萬事輕……”


    一個聲音迴蕩在天地之間:“大膽邪魔,竟敢入侵本仙鎮守的世界!我乃本域仙人鏡虛真君!吾自從成道,不知鎮壓了多少逆反,剔除了無數邪魔。區區地仙,尚未渡過天劫,就妄想顛覆一域,無知邪?無畏邪?”


    徐嘯行抬頭觀看,隻見雲層中現出一人,頭戴點紅碧玉冠,身穿雕花翡翠袍。腰係絲絛乾坤結,足踏金絲祥雲履。


    身上的法力波動更是無邊似海,深不可測。


    將手一揮,他身後又顯出無數人等,僧俗儒道皆有,男女老少俱全,一個個看著都有不俗修為。


    徐嘯行知道,這些人必定是那個鎮守仙人這些年收攏的手下。


    鏡虛真君一聲令下,一眾人各自奔向底下的諸多大陣,他自己則直奔徐嘯行的方向而來。


    人還沒到,就先揚手施法,手上華彩匯聚,發出一束光照在徐嘯行身上。


    徐嘯行頓時動彈不得,運起周身法力抗衡,卻抵不過對方的法力雄厚。


    想用法寶隱藏身形,霧氣起時卻阻斷不了那束光,被照了個通透。


    徐嘯行不禁心中凜然,第一次感受到渡過天劫的仙人與普通修士的差別。


    那鏡虛真君嘴角泛起一絲得意,譏諷道:“莫做無謂掙紮,待擒你迴去仔細甄別,若有心向善,未嚐沒有一條生路。”


    就在他萬分得意之時,天地間忽然發出一絲金屬撞擊的聲音。


    “嘩楞……嘩楞楞……”


    好似鎖鏈晃動的聲音。


    隨著聲音越發清晰,一抹濃稠的黑色忽然劃破天際。


    那道黑色宛如在天幕上劃出一道傷痕,內裏充斥著暗紅色的閃電,不時發出陣陣悶響。


    裂痕漸漸擴大,形狀如蛛網,慢慢鋪開,黑色也愈加濃稠。


    一隻手從裂痕中伸出,用力一扒,將裂痕撐得更大,從裂痕中鑽出個人來,深深唿吸一口,怪笑道:“不錯不錯,靈氣蠻充裕的嘛!老五,幹活了!”


    隨著他話音落下,天地間驟然變色,本來陽光明媚的天空忽然就暗了下來。


    那鏡虛真君看得真切,失聲叫道:“遮天葫蘆?你們是破軍的人!”


    他急忙想要傳訊給天界,然而此時卻已經晚了。


    隨著天色徹底暗淡,他發出的訊息根本沒有傳出去。


    遮天葫蘆乃是三界中一件大大有名的寶物,被破軍組織用來暫時隔絕一域跟天界的聯係。


    雖然這件寶物僅能遮掩一小會兒,但破軍組織向來都是派出多人一起行動,待合力幹掉本域的駐守仙人,又星散而去。


    這形勢頗像是一夥兒打家劫舍的歹徒,用麻袋把人一蒙,搶了就走。


    天界在這件事上已經吃虧多次,對這群蛀蟲是深惡痛絕。


    多次想辦法圍追堵截,卻總能被破軍找到漏洞。


    鏡虛真君一見這架勢,就知道這次輪到自己倒黴了,怨毒地看了徐嘯行一眼,轉身就想逃跑。


    他卻是知道遮天葫蘆的弊端,打算拖延時間等待天界發現,好前來支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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