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仁深知祈重近聽完他所言之事,極有可能會氣急攻心,乃至昏死過去。


    此刻,看著氣得吐血的祈重近,他驚恐得麵色慘白如紙。


    他們是祈重近親手培養的暗龍衛,祈重近若有個三長兩短,等待著他們的絕對不是好下場。


    他不敢有絲毫的耽擱,把祈重近扶到床榻上躺下,慌忙地衝向營帳門口,把江達喊了進來。


    他壓低了聲音,焦急地詢問著:“江公公,皇上吐血暈過去了,這可如何是好?”


    之前,他與祈重近的對話,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守在門口的江達自然聽得真真切切。


    江達當機立斷地迴著他的話:“你快去傳令,讓知曉皇上昏迷的人,務必守口如瓶,不得將此消息泄露出去,老奴先去照看皇上了。”


    肖仁並未多想,旋即轉身出了營帳。


    江達匆匆走到祈重近身旁,低聲喚了好幾聲:“皇上,皇上您醒醒,您快醒醒啊,您別嚇老奴啊。”


    須臾,他見祈重近對他的唿喚毫無反應,營中又隻有他一人。


    他快速斂去了臉上的擔憂之色,神色在轉瞬之間變得冷冽如霜。


    他左手用上些許力道捏著祈重近的下巴,右手從懷中掏出一個拇指高的紅色瓷瓶,拔掉瓶塞後,握著藥瓶緩緩靠近祈重近的嘴巴。


    他正欲將紅色藥液倒進祈重近的嘴裏。


    突然之間,原本昏迷不醒的祈重近,一下子睜開了雙眼。


    看見江達要取他性命的動作,他先是一怔,然後了然地笑了笑:“沒想到你會是別人安插在朕身邊的眼線!”


    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肖仁正從外麵走進來。


    瞧見祈重近醒得這樣快,他滿目震驚:“皇上,您沒事啊?”


    他接著看向江達手中的藥瓶,眼神悠地變冷:“江公公,你這是要做什麽?是想要弑君嗎?你不要命了!”


    換作對皇上動手的是別人,肖仁不至於會這麽驚訝。


    他聽說江達可是跟在皇上身邊約莫二十年了。


    二十年啊,人生短短數十載,能有幾個二十年呢?


    他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原因,能讓江達舍棄兩人長達二十年的主仆之情,才會對皇上痛下殺手的。


    祈重近拿著手帕擦幹唇邊的血跡,看著江達的眼神中是令人膽寒的殺氣:“江達,朕對你很失望。”


    “你知道嗎?朕想過身邊遲早會有別人安插的眼線,也懷疑過是其他的侍衛和內侍,從沒想到過這個人會是你。”


    “朕與你主仆二人,風裏雨裏相伴了二十年左右,朕捫心自問,對你是無愧於心的。”


    “你到底是有何種不為人知的苦衷,才會趁著朕昏迷之際行弑君之舉?”


    “或許你方才忘了,朕是天啟皇朝的天子。”


    “朕穩坐皇位多年,倘若連這點防備心都沒有,讓你輕而易舉要了朕的命,朕早都死過一千次、一萬次了。”


    祈重近的言語中滿含失望,任他如何想,都想不到江達有一天會對他下手。


    “說說吧,指使你的主子是誰?”


    “朕不妨先猜一猜,是皇後?是太子?還是崔家?又或者是你早已跟他們合謀?”


    “你若是與他們合謀,他們又許諾你什麽好處呢?”


    祈重近實在是想不通,江達潛伏在自己身邊二十年,真實的目的會是什麽?


    江達見事情敗露,臉上不見半分慌張,仿佛暴露的人不是他自己。


    他看了看手中的瓷瓶,神色自若地仰頭喝下全部的藥液,藥瓶順手滑落在地,發出輕微的“咣當”聲。


    “皇上,您猜錯了,老奴不是任何人的眼線。”


    “前有毓王被您的暗衛們殺死,葬入狼腹中屍骨無存,後有忠義侯夫婦被您和藺紹密謀害死一事爆出,老奴心裏害怕啊。”


    “他們一個是您的親兒子,一個是保家衛國的將軍,您都能泯滅人性對他們下狠手,何況是老奴一個閹人呢?”


    “您說您跟老奴有二十年的主仆情誼,老奴若沒記錯的話,您跟皇後也是相伴二十餘載的夫妻吧?您不也照樣跟皇後說翻臉就翻臉嗎?”


    “自古有一句話說得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有崔家和皇後在,太子登上皇位一事指日可待,老奴也隻是想為自己尋一條新的生路……”


    江達手中的藥液乃是劇毒,話剛說完,他的全身便傳來劇烈的疼痛,暗紅色的血水自他嘴邊源源不斷地流出。


    他費力地睜著眼睛,滿臉的不甘。


    其實認真說起來,他早在皇上為了珍妃母子,不計一切代價要殺掉皇後和祈陌時,他時時刻刻都在為自己的性命擔憂。


    皇上已經不是從前的皇上了,在珍妃逝去的那一天就瘋了。


    他的腦袋隨時會有搬家的可能,倒不如先找個機會跟太子和皇後投誠。


    可惜了,隻差一點,就差那麽一點點,他就可以離開皇宮,去做自己的主人了。


    祈重近聽完江達的話,沉默了良久,眼神不善地盯著肖仁:“你們是不是跟有著他一樣的想法,認為朕守不住自己的皇位,打算趁朕不備行大逆不道之事?”


    肖仁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嚴氣勢嚇到,連忙跪在地上低垂著頭,急切地表達著自己的忠心:“屬下不敢,此生隻忠於皇上一人。”


    他很明白,他們作為皇上的暗龍衛,在暗中為皇上鏟除了不少的異己,這一生隻能依附於皇上而活。


    而且他還殺掉太子不少的暗衛,又重傷了太子的意中人。


    就算他現在主動去跟太子投誠,並不見得太子會給他一條生路。


    祈重近不滿意他的迴答,冷笑出聲:“嗬嗬……是不敢,而不是不會。”


    肖仁的頭垂得更低:“請皇上恕罪,是屬下失言……”


    他想要再澄清一下自己沒有不臣之心,卻聽見祈重近的聲音冷得好似寒流:“來人,把這個叛主的奴才拖出去,扔進獵場給那些野物加餐。”


    對於敢背叛自己的人,祈重近不會手下留情。


    讓江達就這麽服毒而死,都是便宜江達了。


    兩名侍衛聽到他的命令,快步進入營帳去到江達身邊,一人拖著他的一隻手,徑直把人拖了出去。


    祈重近不管江達是不是跟皇後他們一夥的,他都算在皇後的頭上。


    他朝著肖仁招招手,臉上是如同毒蛇一般的陰險笑容,令人不由自主地為之顫栗:“你且再往前來一點,朕有事情要跟你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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