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


    這是滴水的聲音,至少一般人從耳朵裏聽進來,它是滴水的聲音,但也有可能不是,因為它比一般的滴水聲更加地陰冷,更加地粘稠,而且隨著聲音越來越急促,空氣中漸漸彌漫起血腥味。


    是血液,這是血液滴落地上的聲音,而這個滴血聲卻來自於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房間。


    滴答!滴答!滴答……


    滴血聲在移動,雖然移動很緩慢,但總歸是在移動。


    突然房間大亮了起來,這是一個隻有一道門的密封房間,連一個窗戶都沒有,極像一間密室。


    在這個房間靠牆的位置,坐著一個已到花甲之年的老人,這個老人麵容憔悴,他一隻手按在牆壁上的燈光的開關上,另一隻手按在自己的腰間,而他的腰間血紅一片,看來這位老人身負重傷,如果不及時治療,他可能等不到自然老死,便會提前終止生命。


    老人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甚至都無法感覺到腰間的疼痛,他很想睡覺,可是他知道自己眼睛隻要一閉,便再也睜不開了,所以他一直在告訴自己,不能睡。


    “我在想,你可能需要一點幫助。”老人差點就睡過去了,可是他聽到門口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便立即醒覺,睡意全無。


    毫無疑問,這個房間是老人為了躲避傷害了自己的人的密室,現在卻闖進來一個陌生的男人,這就證明他的密室並不安全,這又如何不叫他警覺。


    老人沒有抬起頭看到那個人的臉,他沒有多少力氣可以抬頭,他隻能看著門口一雙穿著“駱駝”牌皮鞋的腳。


    “你是誰?為什麽會找到這裏?”老人必須確認這個人是不是來終結自己性命的人。


    “哈哈哈哈哈……”來者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我是唯一能救你的人,你要慶幸隻有我能找到這裏,我知道你很擔心你的安全屋,但是我向你保證,你的仇家並沒有發現這裏。”


    老人總算鬆一口氣,看來來人不是敵人,不然根本不用跟他廢話,直接取他性命便完了。


    “我並不認識你吧。”老人很清楚他認識的所有人的聲音,他很確切地知道,他認識的人中,沒有這個口口聲聲說要幫助他的人。


    既然是陌生人,無論是敵是友,老人都會保留警惕的。


    “你不認識我,我還隻是個無名小卒,但是南郭先生的大名則是赫赫有名。”來者喚出了南郭先生的稱號。


    南郭先生並沒有驚訝來者能夠認識他,能夠找到這裏,口口聲聲說要幫助他,必然會認識他。


    南郭先生的腰間還在陣陣作痛,也許,他真的需要這個人的幫助,但是他不能馬上流露出,他要先試探試探:“我憑什麽相信你?”


    來者長歎一聲,才緩緩說:“因為你現在隻能相信我,你已經沒有選擇。”


    來者一語言中關鍵,南郭先生除了這個人,已經沒人可以幫助他了,因為他甚至活不過第二天。


    南郭先生已經完全放下了戒備,他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眼前的這個人,肯定不會輕易地幫助自己的,所以他問來者:“我想你現在該開條件了。”


    來者也沒有拐彎抹角:“我聽說南郭先生喜歡用人情做交易,所以我的條件也便是人情。”


    南郭先生早就料到,來者可能是希望能夠用這次的人情來換取他那些價值連城的訊息,結果果然是這樣,不過這個結果,南郭先生還是能夠接受的,所以他一口答應:“可以。”


    來者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南郭先生可能有些誤會,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我的條件是人情,不過不是一個人情,是三個。”


    南郭先生猶豫了,他所掌握的消息都是非常寶貴的,對於消息直指的那些人來講,這可能就是生命,一個消息已經是南郭先生的底線,而來者卻獅子大開口。


    “我知道南郭先生很為難,如果你想要考慮,順便你,但是留給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而且隻要你答應了,我不但能救你的性命,還能完全消除那些威脅你的人,我自己反正覺得這個交易是值得的。”


    南郭先生動搖了,再怎麽說,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而且有人幫助他解除威脅,何樂而不為。


    就在這個時候,南郭先生的麵前多出了一張金閃閃的卡片。


    “這是我的名片,上麵有我的名字,也有我的電話,考慮好了就給我打電話。”


    “不用考慮了,我答應你。”南郭先生突然便答應了來者。


    “哦?怎麽突然改變主意了?”來者十分好奇。


    “因為我知道你,你是個值得信任的人。”讓南郭先生改變主意的正是那張金閃閃的卡片,那卡片上鑲著七個大字——刑偵顧問魏仁武。


    過了多年以後,魏仁武的名片又迴到了他自己的手裏,那是他第一次遇上南郭先生,名片迴到他的手裏,讓他感慨萬分,遇上南郭先生的時候,是魏仁武該來成都不久的時候,他初來乍到,便印了一些名片,希望多的人認識自己,結果他發現名片並不適合他,於是他隻給過南郭先生名片,所以毫無疑問眼前草堆裏這位被水泡到變形的屍體便是南郭先生的。


    死人就是死人,無論魏仁武有多大的本事,也無法將死人複活,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拯救活人,那個南郭先生委托給魏仁武的人,還有找出兇手,為南郭先生報仇,徹底解除威脅。


    魏仁武收起了自己的名片,對張風說:“我們得先找出第一兇案現場。”


    “我們應該根據流水的速度和死者的死亡時間倒推出死者的第一兇案現場吧。”張風是個有經驗的刑警,他所說的方法的確是推算死者被殺現場的好辦法,而且至少能推算出死者落水的地方。


    魏仁武搖搖頭:“你來看這裏。”魏仁武蹲在屍體麵前,招唿張風過來。


    魏仁武指著屍體的右腳踝:“這裏被綁了很細的線。”


    張風也注意到魏仁武所指的線。


    “這是釣魚線。”屍體腳踝上的線很長,足足有五米左右,魏仁武沿著屍體腳踝開始,把釣魚線全從草裏扯出來,並找到了截口,“是被人切斷的。”


    “這能說明什麽?”張風沒能明白釣魚線的意義。


    魏仁武向張風解釋:“這說明按你的方法是找不到第一兇案現場的。”


    張風搖搖頭:“請魏先生釋疑。”


    “在我看來,死者死後,被兇手拋到河裏,並沒有馬上順著流水漂流,而是被兇手用釣魚線纏住腳踝,吊到水裏,先在水裏浸泡了不知多少時間,然後兇手才切斷了釣魚線,放死者漂流的。”魏仁武手裏端詳著釣魚線,他認出這釣魚線是南郭先生平時垂釣用的釣魚線。


    “兇手為什麽要這樣做?”


    “這才是專業殺手的做法,不留一點痕跡,包括案發現場的位置。”魏仁武又開始檢查屍體,“心口上被人開槍打出三個窟窿,窟窿處的肉比較平整,沒有燒傷,說明是兇手是遠距離開槍的,遠距離開槍,槍槍都能打中心口,說明兇手的槍法很好,應該是個職業的殺手。”


    說完,魏仁武便直接伸出兩根手指朝屍體心口上的窟窿掏進去,這一幕張風簡直無法直視,實在是太惡心了。


    魏仁武從窟窿裏搗鼓了半天,掏出了一枚子彈,魏仁武拿起子彈就到河邊去清洗子彈上的血跡,然後放在陽光下端詳,嘴裏念念有詞:“子彈不是中國製造的,產地應該是美國猶他州,在成都是弄不到這種子彈,這說明兇手是從外地來的。”


    魏仁武收起子彈,立馬吩咐張風:“立馬排查海關,查查有誰在這兩天從美國入境到成都來的,說不定能找到一些兇手的線索。”


    張風反問魏仁武:“那你呢?”


    魏仁武看了一眼屍體,才迴答:“我會找出死者第一案發現場,我要通過更多的線索來找出兇手。”


    “需要人手嗎?我可以把我的人派給你。”


    “你看我,我連小嶽都沒有帶上。”魏仁武從嘴角裏擠出一絲微笑。


    張風立馬明白了魏仁武的意思,魏仁武就是想獨自解決這個案子,由此也可以看出,魏仁武和死者關係匪淺,所以張風好奇地多嘴問了一句:“這個死者是你什麽人?”


    “我和他是合作關係,他是我的線人,我幫助公安廳的許多案子,都有這個人幫忙。”魏仁武將南郭先生描述得很模糊,是不想讓張風過多的了解南郭先生,畢竟南郭先生所做的事情也是不光彩的事情,並且南郭先生所掌握的信息網實在是太龐大,如果這些被張風知道的話,成都的地下世界就會被警方給暴露在陽光下。


    張風拍拍魏仁武肩膀,安慰魏仁武:“節哀順變吧,雖然很可惜,但是木已成舟,接下來這個案子就全靠你了。”


    魏仁武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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