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釣老人不是簡單的垂釣老人,他叫南郭先生。


    在武俠小說中的江湖世界裏,總有一個人能夠知曉江湖上大大小小的任何事情,一般這種人會被人稱作“百曉生”。


    在成都這塊土地上,沒有武俠世界,卻有一位“百曉生”,而這個人正是南郭先生。


    南郭先生是成都這塊土地上消息最靈通的人,魏仁武經常都會來找南郭先生諮詢,魏仁武尊敬的人不會太多,南郭先生便算一個。


    這時,魏仁武來找南郭先生打聽一個人,南郭先生也不會馬上便答應魏仁武:“嗬嗬,你還記得你欠我多少個人情了嗎?”要知道,南郭先生的消息不是那麽輕易便能拿到的,要想得到他的消息,便得和南郭先生做一筆交易,而這個交易並不是金錢,而是人情,一種比金錢更貴重的人情,這種人情往往都會讓人很為難,所以即使知道南郭先生這裏能夠提供特別的消息,但是找上他的人還是會斟酌再三,因此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刻,一般人是不會向南郭先生諮詢消息的。


    魏仁武癟癟嘴:“大概一次吧。”


    “是兩次。”南郭先生長歎一聲,“哎,你總是需要我來提醒。”


    魏仁武哈哈大笑:“你知道的,對我不利的事情,我總是不會用心去記的。”


    “但是這一次你卻是為了打聽一個對你不利的人。”南郭先生是個老江湖,他很容易便能看透魏仁武的目的。


    魏仁武的表情變得凝重:“這一次,我實在沒有辦法才來找南郭先生你的。”


    “能讓魏仁武都沒有辦法的人,這個世界上屈指可數,我倒要聽聽,你想打探誰的消息?”南郭先生說得很嚴肅,因為他第一次從魏仁武的語氣中提出恐懼的意味。


    魏仁武頓了頓,才告訴南郭先生:“不知道南郭先生有沒有聽說過‘撒旦’?”


    當魏仁武說出“撒旦”時,南郭先生的臉上立馬僵住了,他當然聽過“撒旦”的名號,而且他還十分震驚:“我當然知道‘撒旦’,在黑暗世界裏,沒有人不認識‘撒旦’,他根本就是犯罪界的上帝,你難道想打聽的就是他?”


    魏仁武沒有說話,但是沉默就是最好的迴答。


    “所以,你想知道他的什麽事?”南郭先生非常驚訝魏仁武竟然招惹上了“撒旦”,這是一個最不能招惹的人,目前還沒有人能在招惹上“撒旦”後,還能活著的。


    魏仁武撫摸著八字胡,低沉著聲音:“我聽說‘撒旦’重現江湖了,他是否來到了成都?”


    “這麽看來,你消息應該比我靈通才對,我都不知道他重現江湖了,你卻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在九年前‘撒旦’突然人間蒸發,再也沒有他的任何傳言,老實講,我真的很久沒有聽到有人提起這個稱號,今天聽你提起,我真的覺得記憶猶新,因為他帶給人們的恐怖,實在是太令人震撼了。”南郭先生輕歎一聲,迴想起“撒旦”支配整個犯罪界的時代。


    魏仁武很失望:“這樣看來,你也不知道他是否來到成都了。”


    南郭先生轉過頭來,這一次他終於把頭轉了過來,對魏仁武說:“我不知道你從哪裏得到消息說‘撒旦’會來,但是在成都的地下世界裏,還沒有傳過這樣的消息,要知道‘撒旦’這樣的人物降臨的話,一定會有風聲的,我沒有得到風聲,說明‘撒旦’並沒有來,你的消息源不太準確。”


    魏仁武搖搖頭:“我很確信我的消息是準確的,他隻是目前還沒有來,可是他來成都,卻是遲早的事情,我希望南郭先生你能幫我緊緊盯著地下世界,一旦有‘撒旦’的蹤跡,一定要告訴我。”


    “你想對付‘撒旦’?”南郭先生非常驚訝,這也難怪南郭先生會如此驚訝,“撒旦”絕對不是那麽輕易能對付的人,這樣說都保守了,應該說根本沒人能對付“撒旦”,即使是魏仁武也很難做到。


    魏仁武很嚴肅地點點頭:“必須有人站出來對付‘撒旦’,他是個極度危險的人,他所在的地方,必定屍橫遍野。你我都知道,如果真有人能對付‘撒旦’的話,那個人就隻能是我。”


    “哎!”南郭先生又一次長歎,“真的,我真的很想幫你,我也不希望‘撒旦’這樣的人出現在我生活的地方,可是……”


    “可是?”魏仁武有些擔心南郭先生,“你的可是就是在拒絕我,隻要有人情在,你從來不會拒絕,你發生了什麽事?”


    南郭先生沉默了,他收起了魚竿,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他確實發生了些事情。


    魏仁武追問:“南郭先生,你應該告訴我的,你知道我能幫助你的。”


    南郭先生點點頭,像是謝謝魏仁武的好意,他告訴魏仁武:“我幫不了你,是因為我明天就要退休了,而且我會離開成都。”


    魏仁武立馬從南郭先生的言語中得到一些訊息,他繼續追問:“成都是你的地盤,這裏就好比一座森林,而你就是這座森林裏的老虎,能讓老虎離開自己的森林,一定是遇上了可怕的獵人,所以你是在躲避哪位獵人?”


    南郭先生連連朝魏仁武擺手:“你就別問了,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而且這是我的私事。”


    魏仁武長歎一聲:“哎!既然你拒絕了我的幫助,一定有屬於你的理由,好吧,可是我欠你的人情卻可惜了。”


    南郭先生搖搖頭:“不會可惜的,事實上,我確實有個忙需要你幫忙,就用你欠我的兩次人情一起抵這個忙。”


    “什麽樣的忙?你盡管開口。”故人將離開,就算魏仁武沒有欠南郭先生人情,魏仁武也不會推辭的。


    南郭先生從地上站了起來,魏仁武也跟著站了起來,南郭先生沉重地告訴魏仁武:“我需要你幫我保護一個人。”


    魏仁武沒有等南郭先生說出讓他保護那個人的名字,便點頭答應:“明白了,我會保護好他的。”


    南郭先生對魏仁武報以微笑:“我知道你一定會做到的,這樣我也能放心離開。”


    說完,南郭先生便收拾好自己的釣具,離開了“望江樓公園”,在這過程中,他再也沒和魏仁武有過任何交流,離別總是感傷的,作為理智的兩個人,他們不希望把這種感性的情緒帶進自己的思想,所以少一點語言,便少一份憂愁。


    魏仁武看著南郭先生離去的背影,總感覺自己的眼睛像瞎了一般,一片昏暗,這麽多年以來,南郭先生一直充當著魏仁武的一雙“眼睛”,而魏仁武現在卻失去了這雙“眼睛”。


    在南郭先生走後,魏仁武坐上了迴家的出租車,他坐在車裏,看著車窗外不停倒退的城市景色,腦袋裏卻一直在想南郭先生托付給自己的那個人。


    毫無疑問,南郭先生是覺得自己有危險,才選擇離開成都的,他讓魏仁武去保護一個人,首先這個人必定是南郭先生十分在乎的一個人,另外這個人也同樣會有危險。


    南郭先生沒有告訴魏仁武這個人是誰,魏仁武也沒有追問,是因為魏仁武已經知道南郭先生想要保護的人是誰,而且南郭先生也同樣知道魏仁武能夠推測出來,所以他們兩人才沒有深究這個問題。


    在魏仁武看來,南郭先生是一個迷一樣的人物,本來幹他這行,掌握著許許多多人像命脈一樣的信息,就足夠吸引許多人的憎恨,這樣他就會十分的危險,對於別人和他自己都同樣危險,所以他才會刻意地隱藏自己。


    當一個人不被別人抓住小辮子,又能抓住別人的小辮子,那麽這個人就能夠處於非常安全的情況,這就是南郭先生能夠活到這把年紀的主要原因。


    要想要絕對安全,光是隱藏自己還是不夠的,還得去隱藏自己最在乎的人,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有人情味,人有時候不會在乎自己,但是卻容易在乎身邊的人,誰是南郭先生在乎的人,這就是他最大的秘密。


    當然,魏仁武是最有能力揭示南郭先生的秘密,但是他沒有這樣做,因為他必須和南郭先生保持一個公平的交易關係,這樣南郭先生才會認真地為魏仁武做事,如今情況生變,魏仁武必須親手去打破這個原則,挖出南郭先生最深處的秘密。


    魏仁武了解的南郭先生,是一個孤寡老人,沒有老伴,住在一個很偏僻的獨立老房子,甚至連鄰居都沒有,如果有南郭先生在乎的人,一定不會是他的朋友或者女人,因為他這個年紀,他的朋友或者曾經的女人,就算還沒有老死,也應該到了古稀之年,反正也沒幾年可活,去保護他們就顯得多餘,所以南郭先生想要保護的人一定是他最親的人,而且還是芳華正茂,最有可能就是他的子女,沒有任何跡象顯示南郭先生沒有子女,就極大說明,是有這樣的人存在的。


    魏仁武就是這樣做出判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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