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本台報道,今日下午5點整將迎來本世紀初的第一次日蝕,請廣大熱心聽眾準時等待在室外,共同見證這一神聖時刻……”矩形的玻璃窗內,一位樣貌秀麗的女子正在對著麵前的台架麥克風溫柔細語,嘴角蕩漾著溫暖的微笑。

    按下開關,忍住扔衛生球的衝動。“我暈,還神聖時刻呢!”

    “那你說要怎麽說嘛!”

    “隨便你吧,播都播出去了。”無視琪娜猛翻的白眼,將耳上緊扣的耳麥拿下。唔,耳朵一定紅腫了,這份工作就這點不好。

    我是一名廣播台的後台工作人員,主要負責安排節目,督導職員工作,也算一小小白領女性。

    “今天大家辛苦了,收工——”大聲宣布著每天的必修課,今天的工作就以告一段落。

    “督導要一起喝幾杯嗎?”職員小張熱情的攬過我的肩,狀似關係親密的俯在我耳邊吹著熱氣。

    小張是調音員,外表長得帥氣、陽光,是標準的大眾情人。可惜人品卻不敢怎麽恭維,濫心唄!

    “如果你還想再嚐一下醉死的感覺,我倒是樂意奉陪。”懶懶的迴一句,餘光瞟到某人猝白的側臉。

    “嗬嗬,我剛想起我媽今天叫我一定要迴去吃飯,我先走一步了,各位,拜拜!”他訕訕的一笑,在做完一個飛吻之後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裏。

    “這個小張還是這麽不正經,恐怕隻有我們美麗、聰明、大方的督導大人能治服他了。”小李子悻悻的說了句不痛不癢的話,弄得在場的各位忽然渾身不自在起來。

    誰都知道小張己經追了我兩年了,但我卻一直沒有明確迴複過他。在這兩年裏,廣播室裏的女同誌都跟他有過一腿。明裏人都知道,那些隻是男女之間的遊戲,玩過就完了。可女人畢竟是感性的生物,即使了解不可能會得到男人的真心,卻還是甘願一味的付出,我們室裏的女人剛好都屬於這一默默守侯的類型。

    氣氛一下凝重起來,沒有人知道該接什麽話,況且說什麽也無濟於事。

    “呀,大家這是怎麽了,都不迴家了嗎?那我和楠先去‘望風’咯!拜拜哦!”琪娜不愧是優秀的廣播員,調節氣氛的手段一流。兩句話,一個笑臉,還有拍拍屁股走人的瀟灑,讓人哭笑不得也不得不服。

    “這次又是去哪個‘風口’啊?”眯眼望著天空上飄浮的幾縷白雲,心情也變得飄忽不定。

    過了有一會,身邊居然沒有傳來預期的迴應。正疑惑時——

    “楠,你說下午的日蝕會不會出現時空紐樞什麽的?”琪娜突然拉我坐在路邊的一處休閑椅上,侃侃而談起來。

    “怎麽突然問起這個?”麵對琪娜的稀奇思想,我己經見怪不怪了,但人總歸有點反應、接受的過程,所以每次都不免犯難一陣。

    “就是今天的一個聽眾來信啊,她問我相不相信這個世界存在時間裂縫,一個可以通往古代或未來的隧道。”

    “噢。”這世界無奇不有啊!“那你為什麽會認為在日蝕的時侯會出現那種東西?”

    “因為在日蝕的時侯,地球上的磁場會發生改變,平時罕有的古怪現象在這段時間也相應頻繁一些,我想時間紐樞出現的可能性也應該會增大吧!”

    “噢。”她懂的永遠是這些匪夷所思的東東。

    “唉,楠,如果可以通過時間樞紐到達另一個時空,你希望去哪?”琪娜突然轉身興奮的握著我的手,明亮的眸子更是緊緊的鎖住我的雙眼。

    “啊?噢,嗬嗬,你應該知道的吧!”不留痕跡的將手掙脫離那雙魔爪,正過身背靠著座椅,讓陽光灑滿臉頰。

    “你還是那麽喜歡雍正嗎?他有什麽好的!史上殘暴無情兼冷酷的君王,殺兄弑子,無惡不作,真正的冷血動物!”

    微微側目,看著琪娜漲紅的秀臉,一絲苦笑爬上嘴角:“我對他的喜歡是不能用幾句話便可以明狀的,我就是……就是喜歡。不管世人對他的評價如何不堪,我還是選擇相信他,相信他有一顆真摯的心。隻是那心迷失了方向,所以才會形成他性格的暴虐。但他依舊是他,是我願意相信的男人……”視線漸漸飄遠,好像可以穿透雲層看到那未知的世界。

    “唿,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你,你不會是愛上他了吧!愛上一個死去千年的古人?難道你至今不接受小張的原因就是因為他?”琪娜的眼睛越瞪越大,到最後己經可以掉出來了。

    “呃,你不要激動嘛,我還沒瘋狂到那個地步,我隻是想找個對心的人,而我對小張除了友情就什麽也給不了了。”這個丫頭真是會想!……不過我真的沒有一點牽掛嗎?對他的牽掛……

    “切,嚇我一跳!啊,對了,現在幾點了?”

    這人轉變的真快,“4點30,幹嗎?”

    丫頭眼眉上挑,忽的狡黠一笑:“我們去電視台樓頂,去找尋穿越時空的愛戀!”

    呃……這丫頭……瘋了……

    “你剛才不是還說我愛上古人大逆不道嗎?怎麽現在倒積極了?”跟著琪娜走進電視台大廈的電梯,看著那個顯示樓層的紅色數字慢慢跳高。

    “這不一樣。再說了,跟古人談情說不定別有一番風味呢!”這丫頭的眼中竟閃過一絲色欲。

    哎,捂頭。早晚我會被她的好奇心給害死。我有些悲觀的想著。

    穿越時空的愛戀……如果真的能實現的話,他會在潺潺的溪水邊迎接我嗎?

    “叮——”電梯門在紅色數字變為“25”的時候緩緩打開。走在白色的大理石密鋪的地板上,聽著腳下傳來“咯噔,咯噔”的聲響,在這寂靜的有些寂寥的空間裏迴蕩出曼妙的旋律。

    順著旋梯走上頂樓的平麵天台。頭頂是大片大片的雲朵,和炫得耀眼的日光。凜冽的涼風吹著衣領拍打著臉頰,癢癢的很舒服。眼下是整座城市的鳥瞰,繁華的都市即使在耀眼的日光下也散發著屬於自己的光輝。突然感慨:生活在這裏也是一種榮幸吧,身邊有愛我的父母,有尊敬我的同事,有我熱愛的工作,有屬於我自己的光明前途。

    如果真的能找到時空隧道,我可以無牽無掛的離開嗎?答案已經在心底了呀!

    低頭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現在是4點55,還有5分鍾。琪娜已經開始有些不耐煩了,走來走去沒有個盡頭。

    無奈的撇撇嘴:“喂,我說你能不能有點科研精神啊?這麽走來走去就能讓月亮走的快點嗎?”

    事實證明我的話根本是自找沒趣,最後換來的竟然是一個堪比隕石的衛生眼,砸得我差點眼冒金星。

    由衷感歎:這年頭做什麽人,也不要做好人!

    在我咬牙切齒,感慨連天的時候,頭頂的日光忽然暗了下來。然後耳邊立刻想起驚天動地的鬼吼:

    “哇——楠,快看!日蝕!日蝕哎!”

    腦後不可避免的滑下瀑布似的暴汗。我們本來就是來看日蝕的嘛,現在看到了也是意料當中,用得著這麽激動嗎?跟個三歲的小孩在路邊攤買了根廉價棒棒糖興奮的喊街一樣沒有水平。

    慢悠悠的抬起頭,看著圓圓的太陽被黑暗一點點的吞噬,就像看月亮的陰晴圓缺,新月—娥眉月—上弦月—凸月—滿月—殘月—下弦月—娥眉月—新月。隻是這輪“月”的變化要更改一下:滿“月”—殘“月”—下弦“月”—娥眉“月”—新“月”—娥眉“月”—上弦“月”—凸“月”—滿“月”。

    世界很快籠罩在一片黑暗中,這是全日蝕的征兆。當眼前的光亮完全被黑暗取代時,我卻突然感覺到胃裏一陣翻湧,接著頭也開始沒有原因的眩暈起來。意識的最後一刻是琪娜近乎嘶吼的唿喚:“楠,快跑!是隧道!是時空隧道!”

    我隻感到身體被什麽東西吸引著,往一處沒有盡頭的地方墜落。手上還殘留著琪娜手心細膩的溫度。我記得自己好像在最後一刻抓住她的手了,可為什麽現在卻是一個人呢?四周隻有黑暗,分不清自己是睜著眼還是閉著。張嘴想發出點聲音,但奈何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聽不見。好像現在的自己是個虛無的靈魂體,不知道下一刻是不是會成為一縷青煙,再也看不到那美好的陽光。

    “楠,你說下午的日蝕會不會出現時空紐樞什麽的?”

    “就是今天的一個聽眾來信啊,她問我相不相信這個世界存在時間裂縫,一個可以通往古代或未來的隧道。”

    “因為在日蝕的時侯,地球上的磁場會發生改變,平時罕有的古怪現象在這段時間也相應頻繁一些,我想時間紐樞出現的可能性也應該會增大吧!”

    “唉,楠,如果可以通過時間樞紐到達另一個時空,你希望去哪?”

    “你還是那麽喜歡雍正嗎?他有什麽好的!史上殘暴無情兼冷酷的君王,殺兄弑子,無惡不作,真正的冷血動物!”

    如果我真的走了什麽狗屎運,掉落到時空隧道裏……那麽請讓我再走一迴狗屎運吧!讓我迴到有他的時空裏,讓我可以看著他微笑,讓我能在他的耳邊訴說:胤禛,我好想你!

    不記得是從幾歲起,腦海裏突然有了這麽一個名字——胤禛。

    不知道為什麽會那麽在意。第一次真正的在別人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是在初中的一堂曆史課上。也是那時起,我才知道這個在腦海裏迴蕩了千遍的名字並不完整,而且這個名字有個很偉大的背景。

    愛新覺羅胤禛,康熙的四兒子,史上有名的雍正皇帝。

    為了了解他,我可以整日整夜的泡在圖書館裏,可以到了廢寢忘食的瘋狂地步。

    在別人談論到他的曆史時,我會忍不住的去為他辯論,為他澄清,好像所有的評論都是對他的一種褻瀆。

    對於一個曆史的古人,尤其是一位曆史上鏽跡斑斑的君王,實在沒有理由去傾注自己所有的熱情。但我就是做了。

    因為隻有他才可以讓我體驗那種心跳加速的失措;

    因為隻有他單單隻是一個名字就可以讓我刻骨銘心;

    因為隻有他是唯一一個伴我成長的異性。

    是啊,我的生命中似乎隻有這麽一個異性可以長存呢!

    為了這麽一個沒有溫度的名字,我情願放棄所有愛慕者的追求,甘願被人說成是清高自傲的老處女。

    然。

    我好高興,隻要想到這個名字,我就好高興。好——幸福!

    胤禛,胤禛,胤禛,胤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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