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涔心有餘悸的伸手端過桌子上的一杯茶遞了過來,我裝腔作勢的拿捏起來,不知道死活的享受著這般高配置的侍候,跟個土皇帝似的,得意地著實有些藏不住嘴裏的牙。


    轉頭就被正在添茶的羅涔看見了,這家夥氣得直接將續杯的茶一飲而盡,撲上來非要收拾我。我左右躲閃,仍不敵羅涔奸詐的大腦皮層,他一個假摔,嚇得我趕緊上前查看,被他一手逮到禁錮住動彈不得。


    他指定是攢了好久的怨氣,正好借題發揮,我被他好一頓蹂躪,差點沒把笑肌給報廢了。


    好在我想起來包裏還有羅涔的禮物,趕緊舉手投降,“等一下,我有東西要給你。”


    “什麽?”羅涔依舊保持防禦姿勢,“你別想騙我,我發現我老栽在你手裏。”


    “放心,我人品很上道的,尤其是這種時候。”


    羅涔不屑地戳了戳我的腦門,“上道個屁,我就沒見過誰的女朋友是你這樣的。”


    “你的呀!”我嬉皮笑臉地迴懟,“好啦,我真的有東西要給你,你把包拿給我。”


    羅涔半信半疑地將不遠處的包拿了過來,我拉開拉鏈拿出了早就給羅涔準備的元旦禮物。就是時間上多少有些尷尬,從國外訂購的時候,遇到了一些波折,拖到現在才收到。


    元旦當晚羅涔送了我一個包,雖說我平時就是拿個帆布包就完事的草率之人,但因為我的禮物沒到,場麵多少顯得我有那麽點兒不懂事了。


    好在羅涔沒有計較,或者說這家夥在心裏已經糾結了千萬遍,到最後隻說什麽你就是給我張卡片,我都會喜歡。


    屁,還跟我裝純情,我幹脆跟你換個劇本算了。


    我順手將酒店桌子上花瓶裏的一束花丟給了他,來了個借花獻佛,差點沒把他氣暈厥了。


    我從包裏翻出那個曆經波折漂洋過海到我手裏的盒子,“喏,打開看看。”


    “真的假的?”羅涔那猶疑的表情,分明就是覺得我要整蠱他。


    “不要啊?”我伸手去搶盒子,“不要算了。”


    羅涔快速地縮迴手,“誰說我不要,我就是矜持一下。”


    羅涔略顯忐忑的拉開紙盒上的絲帶扣,然後又從裏麵的一個精巧表盒裏,看到了那隻從瑞士定製的手表。


    我想無論是羅涔,還是我,時間都是敏感且沉重的,我們都在可能有限的時間裏,想要肆意的五彩斑斕,像畫家的筆,像夜空的煙火,更像雨後天邊的彩虹。


    “手表?”羅涔從表盒裏拿出那隻手表左右端詳著,驚喜之外有些錯愕。


    我將手表從他的手裏拿了過來,將他的胳膊也順勢拉了過來,“羅涔,這隻手表是送你的元旦禮物,抱歉,因為一些意外,所以導致它遲到了……”


    “那你元旦那天晚上怎麽不說?”羅涔顯得有些委屈,“害得我還以為你又沒準備給我的禮物。”


    “沒告訴你是想保留著驚喜。”我係著表扣,“這隻手表我讓師傅在表上刻上了l&x-3。”


    “什麽意思?”


    “羅涔和解語的三年之約。”


    “什麽意思,三年之後你要跟我分手?”羅涔連忙去摘手表,“要是這個意思,這禮物我不要。”


    “羅涔!”我喝止住他,“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這學校的人都說你是什麽高冷校草,屁,我怎麽發現自己好像被騙了呢!”


    “你說。”羅涔立馬學乖。


    本來還想煽情一下的,情緒都鋪墊到那個勁兒上了,都讓羅涔這個心急的打亂了節奏。


    我白了羅涔一眼,重新將手表給羅涔戴了上去,“我跟你說過我哥的事情。我哥離開後,我哭過、鬧過、掙紮過、也折騰過,甚至不停地怨恨,直到現在我都沒放下。”


    “這三年來,我每天都在後悔,後悔沒有多陪我哥一點,後悔沒有多了解我哥一點,後悔沒有多愛我哥一點。我總以為我們還有很多的以後……”


    “所以羅涔,如果可以,三年後的聖誕、元旦、新年,我都希望有你羅涔的存在,雖然我們一塊過節好像總是雞犬不寧的。”


    “好!”羅涔將我抱在懷裏,唿吸縈繞在我的頸間,“三年以後,我還陪著你,一輩子都陪著你。”


    我們兩個靠在一起,看著窗外天高雲淡的風景,幾支枝椏斜斜的伸向天邊,像極了古人遒勁有道的水墨畫。


    要說北方亞於南方,首當其衝的就是這凋敝的樹木,看不出半點生氣,雖有意境,但是總沒綠油油的景色看起來養眼。


    羅涔擺弄著腕上精致的手表,有些樂不可支。早知道一個禮物可以讓他這麽開心,我之前就該多長點心兒。


    哎,本姑娘也是第一次談戀愛,到底是談了個半生不熟。


    “這表你從哪裏定製的,感覺比我買得那些名牌看起來都要好。”


    “瑞士。”我拿著桌上的茶點迴想著暑期的瑞士之行,“高考結束後我去了一趟瑞士,在那裏認識了一個做手表做了70年的老師傅,這手表就是讓他幫忙做的。”我揚了揚自己手上的腕表,“這個也是他做的。不過他做男表比女表專長。有機會我得讓他幫我做一隻男表,戴起來應該還蠻帥的。”


    “你戴什麽男表啊!”羅涔眼神威脅道,“還有,你以後不準穿男裝。”


    “怎麽,怕被我比下去啊?”


    “你還說呢,你上次穿了一身男裝去我家裏,連我看了都迷糊,我跟你說我要是心理有陰影,就是因為你。”


    “我穿女裝就是你的女朋友,穿了男裝就做你的男朋友,有什麽不好!”


    “解語!”羅涔眉毛都豎起來了,“我再說一遍,不準跟我開這樣子的玩笑,我喜歡女生,而且隻喜歡你解語這個女生。”


    “這麽激動幹什麽,我穿男裝做你哥們。”


    “誰要你做我哥們。”羅涔戳著我的腦門,“你這腦子一天天的都在想什麽,能不能正常點兒!”


    還真是五十步笑百步,他還好意思說我不正常,我索性不再理他,拉著一個榻榻米往另外一邊挪了挪,直接躺倒,安靜的享受陽光房帶來的日光浴。


    羅涔見狀也挪到了我這邊,幾番明退暗進,還是躺在了我的身邊,將手伸到了我的頭下麵,見我不再出聲,也欣然的闔上眼睛。


    就這樣,我們兩個安靜了一整個下午。


    傍晚時分,羅涔接到電話,說是要去公司一趟,先送我迴學校。但因為他事情著急,我說還是先去你爸的公司好了,畢竟中元大廈附近坐車打車都挺方便的。


    羅涔也就沒再堅持。


    我們兩個拿上東西就準備下樓,忍不住又聊起剛剛的玩笑話,羅涔立馬揚起拳頭恐嚇我,我當然是腳底抹油的開溜,“噠噠”地往樓下跑,挑釁地迴頭看追不上我的羅涔,完全沒顧上前麵走過來兩個人。


    “小心!”羅涔在後麵喊。


    我在樓梯的最後一個台階前猛地刹住了腳後跟,腦袋禁不住地往前栽,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旁邊的扶手,羅涔也趕過來拽住了我的衣服,“你慢點兒,要是摔了怎麽辦!”


    “這不沒摔嗎!”我悻悻然的笑了笑,抬眼看見兩個略顯熟悉的身影,但是又震驚這個世界真是小,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竟然認識。


    “貓哥,你怎麽在這,好久不見了。”羅涔在我吃驚之時,開口跟眼前的貓哥打招唿。


    “貓哥好!”我略顯抱歉的又跟他身邊的人打了聲招唿,“明哥好,你們過來玩嗎?”


    “你們好!”李明澤有些錯愕看了一眼身邊的貓哥,估計是沒想到我們也認識貓哥,有些尷尬地笑著說道,“啊,過來玩玩。”


    貓哥倒是從容地舒適,一臉玩味地笑道,“羅涔,你小子可是好久都沒去我那裏了。怎麽,嫌我跟你收費貴了?你小子是缺那三倍價格的人嗎?”


    看身邊的李明澤一頭霧水,貓哥頷首在李明澤的耳邊小聲說道,“他倆經常去我那裏看電影。”


    李明澤隨即“哦”了一聲。


    “最近在我爸的公司裏幫他忙些事情,所以沒時間過去。改天,改天有時間一定去。”


    “改天是哪天啊?”貓哥不舍的追問。


    本來打算走的羅涔,迴頭橫了一眼貓哥,“貓哥,你那家店是指望著我養活嗎?”


    “那倒也不是,”貓哥聳聳肩戲謔道,“主要是你的錢好騙嘛!”


    “貓哥,你可真中肯!”我忍不住對貓哥的誠實投以敬意。


    “……”


    羅涔一臉地印堂發黑,拉上我二話不說的就往前走。我忍不住迴頭看了一眼貓哥,眉開眼笑的朝我揮手,我朝他點了點頭,看見他臉上的笑意未消更濃,拉著李明澤上了樓。


    羅涔打開車門坐了進去,我還站在車外往樓上看,剛剛的場景在我腦袋裏不停地打轉,羅涔叫了我一聲,我才迴過神,拉開副駕駛坐了上去,扯了半天的安全帶都沒插進去,羅涔拍了拍的我腦門,“你想什麽呢?這麽心不在焉的。”


    “我隻是在想李明澤和貓哥竟然是認識的,這世界真小!”


    “這有什麽的!”羅涔將我的安全帶扣緊,“貓哥是做服務行業的,每天接待的人多了,而且他店的地址就在大學城,認識大學裏的人很正常。”


    “說的也是。”也許是我想多了呢!


    “開車吧!”我看著身邊的羅涔,修長白淨的手握住了方向盤準備出發,心裏竟然有些蠢蠢欲動。


    拿了本之後,我好像隻開過一次,多少有些不過癮。畢竟學這個證件,我整日見縫插針的去駕校學校,兩條腿都給我跑細了。


    我突然有些好奇,“羅涔,你什麽時候學的駕照啊?暑假嗎?”


    羅涔悠閑地係上自己的安全帶,雲淡風輕的說道,“駕照?我沒學駕照啊。”


    語氣之輕鬆,讓我渾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簡直是2g版的心驚肉跳。


    “你沒駕照?”我吃驚的雙眼都要掉出眼眶變成單麵荷包蛋了,“沒駕照你敢開車,腦子有泡是不是!”


    “這有什麽,我又不是不會開。”說完放下手刹就準備啟動車子。


    “下車!”我一把抓住方向盤,“下車!你不要命,滿大街的人還要命呢!再說了,咱能不給警察叔叔添麻煩嗎?人家站在路口風吹日曬的容易嗎,有沒有點兒思想覺悟!”


    “我開過很多次了,沒給警察叔叔添麻煩。”


    “下車!”


    羅涔不情不願地換到了副駕駛,委屈巴巴的還想說什麽,被我一個犀利的眼神噎了迴去。然後驅車將羅涔送到了中元大廈。


    車子停好後,我準備坐車迴去。羅涔叫住我,說要不然你和我上去吧,我記得你也喜歡陳辰。被我連連拒絕。


    羅涔本來還想挽留我的,電話又響了起來,我趁機催促他趕緊上去,於是羅涔按下了電梯,說電話聯係,就急匆匆地上樓了。


    我迴學校的路上,胡曉曼給我發消息,說約在第一餐廳吃飯,吃完晚飯一塊去自習,她已經在自習室給我占了位置。


    沒辦法,元旦一過,立馬就是期末的考試周,我們全部進入了戰戰兢兢的恐慌狀態。以前有多能混,現在就有多忐忑。


    平時自習教室的奮鬥身影鳳毛麟角,還不乏裝模作樣的真情侶假學霸,在裏麵鬼鬼祟祟地打情罵俏,跟中式茶館混進了冰美式一般詼諧。


    可現在的自習教室,塞滿了人不說,甭管學不學的進去,都得拿個杯子、教材什麽的先占著位置,佯裝奮筆疾書的臨陣磨槍,仿佛坐在自習教室裏和真學霸一起苟住最後的兩周,就能得考神庇佑低空擦過。


    剛到第三教學樓,就看到宿舍的幾個人一窩蜂地跑出來,胡曉曼伸展著修長的四肢,怒罵著數學專業的慘絕人寰,幾乎榨幹了她絕世的腦細胞,徐靖倫和立馬聲援她,幾個人的動靜兒是此起彼伏,儼然期末交響樂。


    她們一看見我,立馬揮手打招唿。問我一下午都去哪了,我說找了個地方曬太陽,胡曉曼一臉地錯愕,以為自己聽錯了,說我腦子秀逗了,什麽時候了還去曬太陽,就不擔心數學分析和高等代數將你曬幹巴了。


    說完立馬拍了拍身邊的老沈,“咱們幾個人就抱緊老沈的大腿吧,就老沈平時孜孜不倦的奔向華羅庚的執著,抱緊她的大腿,我們幾個肯定穩過。”


    “很難嗎?”老沈不鹹不淡的一句話差點沒砸死我們幾個,“咱們現在學的都是最簡單的,公式定理一代,立馬就出結果。”


    我們幾個兩眼幽怨地盯著老沈,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總是出其不意的傷害了我們脆弱的心靈。


    胡曉曼偌大的眼睛翻得隻剩下眼白了,“那是你,我們都是凡人好嗎!”


    老沈努努嘴,表示不予置評。然後大搖大擺的朝餐廳走去。


    這時正好到了五點半學校廣播站開播的時刻,主播可能因為今日犯懶,開場白草草幾句就急不可耐地給大家推薦今日播放的歌曲《我在等雪來》。


    歌曲前奏進來的時候,主播還在不停地聒噪,“希望大家可以喜歡陳辰最新推出的這首原創歌曲,我相信我們都可以守望所歸,在如期而至的漫天飛雪中,遇到那個令你心動的他……”


    來往餐廳的人聽到此,紛紛駐足往圖書館廣播站的方向望去,熟悉的旋律一瞬間就傳遍了校園的角角落落。


    胡曉曼顯得異常興奮,她說這首歌她已經單曲循環到現在了,還是沒有聽夠,對這首歌極具溢美之詞,猶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


    我為阿光高興的同時,也不免難過。沒有人在意為什麽陳辰會突然更改曲風,所有人都隻看到了陳辰的一鳴驚人,未來無限的潛力。


    不過胡曉曼話鋒一轉,突然開始在我們幾個人中破口大罵,“對了,你知道嗎,有人在微博上黑陳辰,說《我在等雪來》這首歌不是陳辰創作的,都衝上熱搜了。我快氣死了,你說就陳辰還用抄襲嗎?陳辰多有才華,人家可是專業音樂學院出身的,而且從小就開始創作,我看有些黑子就是閑得難受,吃飽了撐得。”


    “我還沒吃呢!”


    “你說啥!”胡曉曼轉過頭看向我。


    “沒什麽!”我趕緊搖搖頭。


    “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在黑我們家陳辰,”胡曉曼擼了擼袖子,怒氣衝衝地掐著她的小蠻腰,“我非扇死他不可!”


    我不由自主地覺得後脊背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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