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倆從醫院迴來都十點了,剛進小區鮑小曼手機又接到徐浩然的電話,她繼續發揮精湛的演技說我們沒起呢,裝模作樣有氣無力的喊我倆聲糊弄了過去。


    我倆在醫院簡單吃了一點,到了公寓裏後都想補補覺可死活睡不著。打發了鮑小曼後我給徐老板發了條信息報平安,一分鍾都沒用他電話又過來了。


    我:【喂。】


    徐浩然那邊立馬一頓輸出:【喂喂喂,喂什麽喂!醒了不知道給我迴個電話!】


    【不是給你發消息了麽。】


    徐浩然氣道:【我要是沒看見,這消息發了跟沒發有什麽差別?你這幾年光長個子沒長腦子嗎?】


    我心虛的狡辯道:【你不是看見了麽。】


    他被我噎了兩秒又道:【你在哪呢?吃飯了嗎?】


    我迴道:【早上飯吃了,午飯現在不想吃,一會餓了再吃。】


    他忽然開口問道:【我怎麽聽你說話有氣無力的?昨晚上春遊迴來,半路改道偷人去了?】


    這要平時我肯定跟他深度battle一番,奈何今天後腦勺不給力,暫且先繞了這廝一迴,我在電話這頭哼哼兩聲懟道:【比起偷雞摸狗,我更喜歡強搶民男,那多刺激。】


    徐浩然在那頭狂笑幾聲,我聽見他那邊有導航報路段的消息又問道:【在開車嗎?】


    【嗯,出去辦點事。】


    【哦,那你好好開車吧,注意安全。拜拜掛了吧!】


    【嗯拜拜,掛了。】


    閉目躺床上,隔壁傳來鮑小曼踢踢蹚蹚的聲音,這會兒不暈也不吐了但是後腦勺感覺一頓一頓的特別沉。


    “哎,我可真走了?”


    睜眼一看就這麽一小會兒的功夫,鮑小曼已經把自己從頭到腳捯飭了一遍了。


    我有氣無力的給她擺擺手攆蒼蠅似的說道:“走走走。”


    她走了一步又探頭迴來轉了個圈,“哎,怎麽樣,我這身?”


    上身一件短袖一字肩的針織衫,下身一條長皮裙,水蛇腰小翹臀,大波浪長發高高紮起,性感又俏麗,低調裏帶了無限活力,別說邱部是男人,我一個女人看了都有點想法。


    “嗯?什麽時候買的華倫天奴?”


    鮑小曼抬腳伸過來道:“邱部送的,剛上腳。怎麽樣?”


    “好鞋,好腳!衣服和人都是滿分!不過我認為你最好在披一件風衣。”


    “帶著了沒拿進來,我走了?有事call我哦。”一閃身鮑小姐留下了一室的香水味走了。


    房間裏即刻沉靜下來,我什麽也做不了,隻能躺床上發呆,拿起手機看了一會八卦新聞諮訊,又開始感覺惡心想吐,趕緊放下手機閉目養神,昏昏沉沉中聽見了雨打玻璃的聲音,我又小心翼翼扶著頭去關窗,順便去檢查了鮑小曼房間的窗戶。


    這家夥的床上堆了三五套衣服,化妝品也有些淩亂的擺在桌麵上。幫她關了窗,又扶著頭出來,抓了抓頭發突然感覺頭發油膩難受想要洗個頭,一想起昨晚上迴來的太晚澡也沒洗,洗頭索性改成了洗澡。


    申洲的冬天是濕冷的,春天也並沒有那麽暖和,金鼎公寓裏都是中央空調,這個季節是不開的。所以平時洗澡我們都是開了暖氣的,洗到一半突然耳鳴起來,什麽也聽不見了,眼前開始發紅變暗,頭也越來越沉,腦袋裏好像長了一個按鈕,一頓一頓的抽痛,手也開始發抖。急忙扶著牆幹嘔幾聲,草草衝了身上的泡沫,推開門想去關暖氣,結果腿發軟,腳底的泡沫也沒有衝幹淨,腳從鞋子裏滑了出來,整個人一下子向後倒去。


    我第一反應就是不能在摔了頭,所以千鈞一發間使出了洪荒之力來了一個急轉身,伸手一把抓住了後麵一側的門。衛生間裏幹濕分離的推拉門平時也沒那麽好推,今天被我一扒拉十分順滑的在軌道裏滑了過來,我順著門就摔在了軌道上,然後一手拉著的門將自己妥妥的擠在了門和牆中間。


    劇烈的晃動讓我還沒好利索的腦袋又開始天旋地轉起來,頂上的暖風一陣陣襲來,保暖的微風此刻變成了一波波想要了我命的熱浪,急劇升高的室溫如一雙掐住了我脖子的大手,令我無法唿吸。我隻好光溜溜的躺在地上,等這一波眩暈過去再起來。


    也許是身下的冰涼起了作用,我的意識開始漸漸清明。抬手推開擠住我的門,還好隻是摔了下大腿,緩緩翻過身又奮力借著盥洗台爬起來關了暖風。把浴室的門也開了一條大縫,撐在盥洗台上的雙手不聽使喚的抖個不停,抖著手拿下來浴巾先包住了身體,又強撐著打開水龍頭接了一捧水噗噗臉還喝了兩口降溫,新鮮的冷空氣順著門口的那道縫一絲絲吹進來,肺裏吸進了一股新涼後我全身開始酸軟起來,心髒也撲通撲通得狂跳,像是要從身體裏衝出來一樣。


    整個人又不受控製的順著牆根緩緩滑坐下來,我感覺自己意識是清醒的,但吸進來的氧氣卻越來越稀薄,我將頭靠在身後的牆上,可冰涼的的牆壁和沒來及擦幹的頭發,令我的後腦勺突突的跳痛著。


    不知道昏沉了多久,迷糊中好像聽見滕予洲在叫我,我卻十分篤定是在做夢,因為我人還在浴室,滕予洲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感覺自己騰雲駕霧般進入了一場白茫茫的霧裏,周圍什麽也看不見,不知從哪裏吹來一陣清涼,瞬間令我通體舒暢。我四處亂撞的去追那屢新涼,誰知眼前一陣猛烈的天旋地轉一團大霧朝我壓過來,‘騰’一下我徹底什麽也不知道了。


    *


    “還有針嗎?”


    “沒了,這是最後一瓶,你現在可以給她買點吃的等她醒了直接吃,估計一小時內她就該醒了。”


    “好,謝謝。”


    “不客氣,有什麽情況按床鈴我就過來。”


    “嗯,好,謝謝。”


    護士拔了針戀戀不舍的離開了病房後,滕予洲才掏出手機給吳良打了個電話,幾秒鍾電話接通。


    【到哪了?】


    電梯裏手裏拎著一個保溫桶一個保溫箱的吳良迴道:【醫院電梯,馬上到了。】


    【嗯,1樓a02。】


    【好。】


    掛了吳良電話,轉身一看床上的人已經醒了,此刻正睜著一雙迷茫的大眼看著他。


    滕予洲顯然被突然醒過來的我嚇了一跳,不過很快轉驚為喜的走過來道:“什麽時候醒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喝水或者吃點東西?”


    他走過來站我跟前,遮住了我眼前所有的光。


    “你怎麽在這?”一開口我就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有氣無力跟被風吹散的煙似得若有若無的。


    滕予洲:“你暈倒了,我送你來的醫院。”


    “暈倒?”滕予洲點點頭。


    我看了一下這熟悉的環境,果然是早上剛來過的三院,我這剛走沒幾小時,現在又進來了。


    “我不是在洗澡嗎?你怎麽知道我暈倒了?”我大概是腦子還沒有徹底醒轉過來,才沒經考慮就問出了這麽尷尬的問題。果然就見剛才還一本正經站著的滕予洲,忽然頗有深意的笑了。


    他拉開一旁的椅子坐下,可並沒有要迴答我的意思,我看著他這一番操作,不明白他為什麽不說話,所以就木木的繼續看著他。


    “你家裏人聯係不上你,就打給了老徐,老徐打電話問了跟你住一起的人才知道你昨晚上摔到頭了。他們都很擔心你,和你住一起的朋友出海去玩了一時半會趕不迴來,老徐就打給了我;我到了你住的地方,找半天才發現你坐在浴室裏暈倒了。”


    我蹙眉問道:“我家裏人?誰啊?”


    “你媽媽。”


    “我媽?”


    “嗯,老徐讓你醒了趕緊給家裏迴個電話,他說你手機壞了讓你把話說圓了。”


    我點點頭:“噢,好。”


    他將自己的手機解鎖後遞給我,我說了聲謝謝撥號打給了媽媽。嘟嘟嘟響了三聲電話那頭傳來了媽媽的聲音。


    【喂,誰?】


    我:【媽媽是我。】


    【貓貓,手機修好了嗎兒來(蒙城對孩子的愛稱,可以理解為寶貝)?你可燥死我了,總打你電話都打不通,恁妹妹又打給跟你一起住的小閨女,人也出去了沒在家。我又打給浩然,他說上午才給你聯係的,說你手機毀了。手機怎麽毀的啊,還能修不?不能修趕緊換個去,這聯係不上人燥不死人,這千裏迢迢的路弄遠,俺也沒法去你那看看.....】


    母愛如江河滔滔不絕,振的我耳朵嗡嗡的:【知道了母親大人,已經送去修了,一會兒我就拿。】


    媽媽又問:【那你現在用的誰的手機?浩然佛他讓他申洲的朋友上你那去看看,去了嗎他那個朋友?】


    我瞅瞅坐一旁看我的滕予洲迴道:【來了來了,我這就用的他的手機。哎打電話找我啥事啊?】


    【沒什麽事兒,我昨天去恁姥姥那兒,恁妗子問你多大了,佛要給你介紹個對象,條件可好了也是擱京都上滴大學......】


    我打斷媽媽的話道:【哎哎哎停停停!媽!你要再說我掛了?不跟你說過了麽別給我落落(操心)這些事兒,你趕緊迴了我妗子吧。】


    我媽也不生氣,不疾不徐的叨叨道:【你真不見見?恁妗子能給你介紹差了嗎?我覺得你不過一陣子得來給丹丹當伴娘嗎?順便見個麵逗是,行恁就拉拉(聊聊)不行就不聯係就是,都是年輕人都當交個朋友是滴。】


    我在這頭有些哭笑不得的迴道:【行啊嗎,您這五十多快六十的人了還挺時髦呢,還交朋友。】


    媽媽在那頭也笑,說道:【哈哈哈,交個朋友總滴(怎麽了)?又不犯法。】


    【行了媽,你迴了妗子吧,我六月迴去也是當天迴當天走,哪有空交什麽朋友。好了不給你說了,我要去取手機了,掛了吧掛了吧。】


    媽媽在那頭又絮叨了兩句才掛了電話,我將手機遞給滕予洲,他伸手接的時候我看見他手指關節的地方禿嚕了一層皮見了血漬。


    “你手怎麽了?”我問道。


    滕予洲看看手,迴道:“噢,抱你的時候滑了一腳可能就是那時候磕的吧。”


    我:......


    “你怎麽進的我住的地方?”


    “老徐給的密碼。”


    “那,你看見我的時候,我穿衣服了嗎?”


    他明顯一頓,眼神變換笑著道:“穿了,如果浴巾算的話。”


    我:......


    一瞬間腦門充血,臉也火燒火燎的,隻能將頭轉到一邊不看他,然後像烏龜一樣掩耳盜鈴的緩緩將被子拉過頭頂,我聽見他的低笑聲,頭頂的被子被人往下拉動。


    “害羞了?”


    滕予洲試著拉了幾下被子,被子紋絲不動,他怕我又缺氧安慰道:“我什麽也沒看見,你那浴巾包的很結實,我是用大衣把您裹起來後才來的醫院。”


    我還是不出來,他又繼續道:“摔了頭怎麽也不講,多危險。生死麵前,其他都是小事。那這樣,你要覺得不好意思或者吃虧了,我也給你看一遍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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