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帆連著三天都很忙。


    白天拜訪長安城內的大小幫眾門派,入夜了便去逛黑市。


    長壽坊的黑市他去過了,可還有其他坊內的黑市沒去過。


    既然要拜訪修士聚集之地,怎麽能不去看看呢?


    除了這些地方,有些散修常去的坊市,比如天工坊所在的長街,他也去查驗過。


    每到一處,便是將神識毫無顧忌地散開,從每個人的身上掃過。


    絕不放過任何的蛛絲馬跡。


    於是,幫會門派裏的頭目,還有黑市中的聰明人,很快就迴過味來了。


    這是在找人!


    隻是不好大張旗鼓地尋找,便折騰起了他們。


    一時間群情激憤,議論紛紛。


    到處都有人在說,長安城中最近風頭最盛的那個男人。


    “我還道這安陽王,是個豪傑俠士,竟是這樣!”


    “原來什麽替天行道,行俠仗義,不過是障眼法!”


    “邀名而已!欺世盜名,沽名釣譽!”


    “什麽清風朗月曦郎?不過是一個偽君子!”


    “可憐咱們被這樣的人當了踏腳石!”


    “老天爺是沒長……老天爺是一時疏忽了嗎?竟然讓這樣的人有如此的修為!”


    “怪不得索要那許多的財物,可見本來就是為了這些東西來的!”


    “什麽安陽王?小地方來的,果然是眼皮子淺!”


    “兄弟你有所不知,我早就看出來不對了。他連寶物都不敢收,收的都是些吃喝之物。”


    “哼,就是沒有根基,上頭管得緊。聽聞萬金幫送了他兩個傾國傾城的美人,他都沒敢要!”


    “怎麽講?”


    “花月樓裏的美嬌娘,誰看了不眼饞?他能不想要?這都不收,還能是為何?”


    “是這個道理。神風門送的上品丹藥,他也退了迴來。”


    “靈石也不要。”


    “這一看就是上麵管得嚴,他又不敢違背上命!”


    “說得不錯。”


    “隻是如此我倒是有些好奇了,官府放出這樣的強橫之人來,要找得會是什麽人?”


    “這就不知道了,莫不是和東宮太子被刺之事有關?”


    “倒是有個這個可能。”


    “是了,你們莫要忘了,安陽王這一隊人馬被調入長安城,是為何而來。”


    “黑教?”


    “黑教之中有了不得的人物,在長城中落腳?”


    “對,官府怕是不想讓這消息傳揚出來,惹得百姓不安,才想了這麽一招。”


    “說得通了,安陽王腰間的玉牌,便是郡王令牌。皇帝給他這令牌,多半是為此事。”


    “那他鬧出如此大的動靜,豈不是就打草驚蛇了?”


    “哎呀,這長安城這麽大,要找人哪能沒有動靜?怎麽都要驚動的。”


    “沒錯,你以為是打草驚蛇,說不定是撥草尋蛇。”


    “若是這黑教中真有大人物在長安城,最好是快些逃走,不然他麻煩大了。”


    “此話怎講?”


    “安陽王的實力,深不可測。迄今為止,可有人能在他手上走過三招嗎?”


    “這是泰山壓頂。若是不逃,便是甕中捉鱉。跑了,興許還有活路。”


    “安陽王到底是什麽修為呀?”


    “武道三品中階,練氣煉神境,武道練氣雙修的大修士。”


    “真的沒人在他手上走過三招?驚虹閣的閣主,不是武道三品高階嗎?號稱是長安城地下勢力第一人。他也不行?”


    “哎呀,兄弟,這你就不懂了。安陽王武道練氣雙修,便如手中握有兩套矛和盾。武道之矛破不開武道之盾,還有練氣之矛。況且,誰人說過,一時隻能用一支長矛了?”


    “這,他難道還能同時控製兩具法身不成?修士神魂凝聚為一體,當陽神法身現,武道法身和本體便隻能沉寂才是。”


    “沒錯,況且,維持武道法身極其消耗氣血,也需要靈識維係,便如人隻有一雙手,如何持兩矛兩盾?”


    “你們這就有所不知了,這其中奧秘就在於,這安陽王,他神魂凝實,且在法身之上來迴跳躍,竟無一絲凝滯。”


    “更有甚者,你們可知,他還有內府童子!”


    “六個!六個內府童子!盡皆有近武道五品的修為!”


    “有幫派之人妄圖依靠人多,圍毆於他。當即就被人家給圍毆了。”


    “這是何時發生的事情?”


    “就在昨夜,青龍坊的鬼市。”


    “管事之人不明白輕重,帶了六個兄弟出手。卻不想安陽王一揮手,六個內府童子齊齊出現,再加上他肩膀上的如狼若虎兩隻妖怪,還有跟隨的似鳳,一擁而上。”


    “哈哈,這是想著群毆敵人,卻被敵人包圍了,還真是可笑!”


    “青龍坊的黑市本就算是長安城的窮鄉僻壤,管事的沒見識,鬧了這樣的笑話。”


    “嘶~我若是沒記錯,安陽王是從朱雀大街,由東向西而行,挑戰這些地下幫會的吧?”


    “你這麽一說,我才反應過來,這都打到青龍坊了,怕是把這地麵上的勢力,都掃了一個遍。”


    “如此說來,這黑教的大人物,怕是在城裏待不住了。”


    “誰說不是呢?就是有人想藏也不敢藏了,這麽一尊兇神在找他。”


    “說來安陽王不曾動手殺人,倒是好性子。”


    “哼,你這就不知道了,他是不殺人,可絕算不得好性子。”


    “憑著一身的功德金光,廢了多少人的修為根基?又讓人送去縣衙查判。”


    “這幾日長安縣和萬年縣的牢房,怕是都快住不下了。”


    “哈哈!說來好笑,這兩縣的看守牢房的獄卒,怕是從來沒這麽忙過吧?”


    “哈哈哈!”


    所有知道長安城近日修行界發生何事的人,都在交談之時,免不了說上幾句有關於陳玄帆的消息。


    也將他要找人的事情,猜了一個七七八八。


    而對普通的百姓而言,就隻是覺得近兩日,街麵上好似安靜了許多。


    其實不隻是街麵上,長安城的修士們,但凡聚在一處,以往少不了要拌嘴動手,互相謾罵幾句,如今都盡量克製著不對上了。


    就怕鬧出動靜,把人給引過來。


    也怕說的多了,讓人懷疑自己和黑教中人有牽扯。


    大家都覺得陳玄帆是衝著黑教來的,被這麽一尊兇神盯著不放,還是不要造成無端的誤會。


    免得當了池魚。


    還是小心為上。


    於是,陳玄帆在安陽王這個聽起來像是爵位,其實暫時還是一個用來指代他的稱號之外,又多了一個匪號——淨街虎。


    就連跟著他的貓小花蛋黃,還有十九哥這隻五彩大公雞,都被抬高了地位,硬是往虎狼鳳身上靠。


    無意間聽說了以後,陳玄帆都覺得吹得有點過了。


    別的不說,就他們家兩個大妖,這貓崽子狗崽子似得個頭,就和虎狼差得太遠了。


    倒是十九哥如今羽毛絢爛至極,尾羽和翅羽都長得更長了,身上仿佛有五彩祥瑞之光,很有幾分鳳凰的模樣。


    拋開這些聽了好笑的吹捧不提,不得不承認,這些在長安城修行界的人,腦子都很有些聰明在裏頭的。


    他們猜陳玄帆的意圖,雖然有偏差,但也說對了一半。


    趟平這些地下的勢力,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長安城的這些大小幫會,存在的時間太久,早就形成了自己的規矩。官府也習慣了他們的存在,基本上是隻要不觸碰底線,兩者都是相安無事。


    可是有些人在暗處的時間久了,隻會越來越沒有底線。


    人們總是高看自己,以為能在墮落麵前把持得住,而實際上呢,一旦墮落開始,底線就成了可移動的推拉門。


    心甘情願地放縱之下,說我要做個好人,和說再玩一會兒手機就睡覺,有什麽區別?


    正好順手給這些家夥緊緊皮。


    而他們猜對的地方,當然就是關於黑教中人了。


    找出那個可能存在的,黑教裏麵的上層大人物。


    隻是三天了,陳玄帆還是沒找到對方的蹤跡。


    他都有些懷疑,這家夥到底在不在長安城了。


    “跑了?”


    “不會。”


    從陳玄帆動手開始,朱雀軍就開啟了城防上,不常運行的高階監察大陣。


    隻要大修士從城門口過,肯定逃不過他們的視線。


    這樣的監察大陣消耗大,所以隻在幾座日常開啟的城門上布置了下去,若是城中無事,也不會經常開啟。


    知道這陣法存在的人很少。


    若是不走城門,從城牆之上離開?


    那更不可能了。


    長安城的城牆高且厚,不分白天黑夜的有守衛巡視。


    飛躍之時定然要動用修為,同樣躲不開陣法的感知。


    陳玄帆決定,再出去轉轉,看看有沒有漏掉的地方。


    誰知道剛出門不久,就遇到了一個奇葩。


    猶如踩到了一坨髒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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