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殿下李鄞被陳玄帆直接氣走了。


    他走他的,陳玄帆這一頓麵條,反正是吃的很舒暢。


    身心舒暢!


    而後在升仙村住的七八日裏,蜀王也再沒來過。


    不過甲字隊的飯食並沒有被克扣,所以他不來對陳玄帆來說,那就是毫無影響。


    反正他有祖宗罩著,似乎不擔心得罪一個王爺。


    還是遠在蜀中的王爺。


    然後再起程接著往蜀中去的路上,蜀王竟然也不再偷著看金少爺了。


    這倒是意想不到的收獲。


    陳玄帆在馬上舔了舔後槽牙,心道,早知道有這效果,我他娘早想辦法來這麽兩句,不就省事了嗎?


    何必像之前那麽麻煩。


    正想著呢,有個小東西蹦到了他的臉上。


    “什麽玩意?”


    他伸出兩根手指捏住了,拿起來放在眼前看了看,是個灰不溜秋的小蟲子,看著有些眼熟,但想不起來是什麽。


    “這東西我認識,是小飛蝗。”


    劉一勇看到陳玄帆手裏捏著的東西,便皺眉說道,“快將這東西碾死,它禍害莊稼,和人搶糧食吃。它們多了,人就活不下去了。”


    大唐立國到今日,有過許多次的旱災和蝗災。


    其中幾次由於未能及時撲滅,還釀成了大災。


    太宗皇帝時候,就曾特地在長安城的皇宮中舉行法事。


    禳蝗。


    在祝文中,向上天祈禱。


    “人以穀為命,百姓有過,在予一人。但當食我,無害百姓。”崔霽搖著扇子,徐徐而道。


    陽春三月了,老崔那風騷的扇子,再次出現在了手中。


    “什麽玩意?”陳玄帆掏了掏耳朵,不可置信的重複了剛才說過的話。


    這次不是問手裏的東西,是對崔霽的話表示驚訝和不可接受。


    禳,這個字指的是消除災殃,去邪除惡的祭祀。


    因為蝗蟲成災,而向上天祈求。


    這時候,難道不該是點起火堆掄起耙子就是幹嗎?


    老天爺還管這個?


    “夥長,你不明白。”崔霽搖頭道,“當時民間有蝗災乃是天譴的說法,百姓們不敢傷之。”


    “放屁!”陳玄帆才不相信,“不可能!”


    他不知道當時放生了什麽,但是他了解百姓。


    大唐的百姓和他來的地方的百姓,在一點上絕對沒有區別。


    那就是誰讓我吃不上飯,我就誰拚命!


    後世的人不缺吃少穿了,舍得浪費糧食的也是異類。


    有多少人都是給多少飯,就能吃下去多少,雖然不是糟踐一點就心疼,但自己吃不完總有負罪感,覺得不應該。


    這東西,多少年傳下來的。


    那是吃不飽的日子太長了,珍惜糧食別浪費都滲透到骨子裏了。


    大唐比後世差多了,百姓們看著蝗蟲吃掉自己辛辛苦苦住下的糧食,不敢傷?


    陳玄帆不信。


    就算有一個兩個不敢殺的,也不會是全部。


    不可能!


    就出現自己而言,要是一堆糧食,在他麵前被毀了,那負罪感能讓他發瘋。


    怎麽舍得?


    地下水道裏那些糧食,他咬著牙血氣耗費到手抖,也不舍得放棄一粒。


    這還不是他親手種的。


    那些親眼看著自己辛苦耕種的糧食毀了的百姓,心裏得有多恨?


    所以這裏麵肯定有別的事,逼著百姓們不敢動手。


    最有可能的就是掌握權勢的貴人不肯。


    隻有家人和自己立刻就會死去的威脅,才會讓他們不敢去保糧食。


    普通百姓的力量太弱了,不舍生忘死的聚集,根本無法反抗權貴。


    “哎,夥長你的確是有些門道,一猜就對。”崔霽搖頭。


    或於田旁焚香膜拜設祭而不敢殺,是因為有些世家將蝗蟲敬拜為神蟲,認為蝗蟲不可戰勝,以此要求皇帝:修德禳災。


    這是世家和皇帝在對抗。


    首當其衝的就是宰相盧懷慎。


    他說蝗是天災。


    “殺蟲太多,有傷和氣。”霍山說出了那位宰相的原話。


    知道這些不是他們博聞強記,而是這些事情都在世家教導子嗣的學問之中。


    本朝之事要知其然又知其所以然,免得觸碰忌諱。


    “臥槽!這家夥是真該死呀!”陳玄帆一把捏死了手裏的蝗蟲,就像捏住了說這句屁話的宰相的脖子。


    糟踐糧食,視庶民生死於無物,讓他碰上,非得也這麽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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