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眼前的此情此景,金若雪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中。


    懷疑他自己還沒睡醒,這是在一場夢裏。


    就算是夢,也都顯得很是荒誕。


    他甚至懷疑陳玄帆是使了什麽法術,所以才能讓鬼子母神言聽計從,有問必答。


    讓從神像裏頭出來就出來,讓承認就承認。


    一點波折都沒有,順利得像是提前說好了一樣。


    他的腦海裏,甚至忍不住浮現出一幅畫麵。


    陳玄帆對鬼子母神說:“姨母,是這樣,等會兒我請你出來,我讓你承認郡王府男子懷孕之事是你幹的,你就承認,聽見了嗎?”


    然後鬼子母神乖乖點頭,說:“聽見了,放心吧,肯定給你辦好。”


    對於陳夥長攀親戚的本事,金少爺還是很認同的。


    揚州城裏見了兩麵就多了一個噓寒問暖,送吃送喝的姨奶奶。


    這裏再多一個慈愛的姨母,也不算什麽。


    ……慈愛到可以用自身替他去認罪伏法?


    嘖。


    金少爺趕緊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稍作平靜下來。


    別像個瘋子一樣,想一些亂七八糟狗屁不通的東西。


    畢竟是入營房之時就因為挑戰陳玄帆,挑過很多次糞的人。


    他的肺腑很強,這一口氣也很長。


    吐出一口氣,冷靜下來之後,他便聽見陳玄帆笑容更燦爛的,對著鬼子母神指了指自己,說了句:“尊者,你看我這兄弟資質如何?可能得你恩賜,懷上個崽兒不?”


    嗯?


    “咳咳!”金少爺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不禁側目怒視之。


    你他娘還來?


    這東西不都誆騙出來了嗎?


    它也都承認了,你還想幹什麽?


    陳玄帆卻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背脊,裝模作樣地歎息道,“啊呀!別激動!尊者都還沒有應允,你就如此激動,等會兒尊者要是答應了,你還不得感恩戴德的把全部身家都供奉上去?”


    “尊者,你是不知道呀,我這位兄弟對那位貴人是情真意切,情深似海,這輩子最遺憾的,就是不能生個兩人的孩子。若是尊者能成全,我兄弟定然奉上豐厚的貢品。”


    “你有何物可為貢品?”鬼子母神迫不及待地問道。


    “靈米,我有靈米可為貢品。”陳玄帆立刻說道。


    “靈米?你有多……”


    “一千斤!一千斤的靈米!”


    “哦?”財帛貢品動神心,鬼子母神雙眼微微瞪圓了,“當真嗎?”


    “當真當真!”陳玄帆拱手道,“我家兄弟的那位貴人,是揚州城內大世家的家主,每年從廣陵秘境中分得的青玉靈米不知有多少,還會給我兄弟上百斤呢。若是他能有孕,那一千斤,也不是個事。”


    “到時候就算讓咱們院子裏所有的人,都供奉娘娘,也是不成問題的。”


    “你們來自揚州城?”揚州是江南之地,魚米之鄉,鬼子母神也有所耳聞。


    “昂!”陳玄帆又一指邊上頂著畫皮的熊正正,“我這位兄弟,在揚州城內還認了個厲害的姨奶奶呢。”


    熊正正此時趕緊躬身施禮,道:“是,姨奶奶是看我順眼,這身衣裳也是姨奶奶所贈。”


    “哦,原來如此。”鬼子母神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陳玄帆心道,你了然個蛋呀!


    咱騙的就是你這種傻子!


    脫胎於泥塑神像的神明,所聞所見恐怕也是來自上香的信眾,還有周圍的百姓。


    他就不相信,這麽真的謊話,還能忽悠不了這見識短的神明。


    別的不說,出道以來,就在演戲騙鬼這方麵,陳玄帆那是有著相當不俗的戰績。


    鬼王都騙過,忽悠這種小神明,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哎嘿,就是這次金少爺的犧牲就大了點。


    哈哈!


    陳玄帆忍著笑,期待著鬼子母神接下來的動作。


    “罷了,你說的這事我應了。”


    隻見這位外表和內在極度不搭的女神,揚手從香爐上一點,口中道,“倒不是貪圖你們的貢品,是娘娘我心善,看不得人有求子嗣卻不得的苦楚。”


    說話間,指尖一點青灰色的光芒,沒入了麵前香爐裏的香灰之中。


    “救人出苦海,方為善道,來,往前來。”


    鬼子母神說著,向金少爺點指道。


    “兄弟,娘娘喊你了,去吧!快去!”陳玄帆一巴掌拍在金少爺背上,把他往前推了一個踉蹌。


    當他身形靠近,“唿”的一聲,一陣風起。


    香爐裏的香灰便被風吹動,朝著他落了下來。


    金少爺連忙揚起袖子去擋,身上血氣奔湧,血煞之氣將自身護住。


    血煞微光將香灰盡數揮開。


    “哎呀!”


    “你躲什麽呀!”


    陳玄帆跺腳攤手,惋惜連連地嚷道,然後朝著鬼子母神道:“娘娘,這……我這兄弟借著貴人的扶持,有點修為在身上,他可不是有心的!這可如何是好?”


    剛剛因為金少爺的行為,麵露不滿要發作的鬼子母神,被他搶在了前頭,又惦記著靈米貢品,便又是一擺手道:“無妨,我再施法便是。”


    “等等!娘娘,你這要是連著施法兩次,會不會太耗費法力了?”


    陳玄帆皺眉,擺出關心的架勢說道,“再有,你法力若是不足,再不成事,我們也不能從揚州來迴地折騰呀,對不對?反正我們還要再留幾日,不如這樣,明日我們再來,請娘娘施法如何?”


    “到時候,我們還是像今日這般,用靈米為貢品,請娘娘你出來一見。”


    “這……好吧。”鬼子母神原本不想耽擱,可是聽見明天還用靈米上供請它,便眼珠轉了轉,點頭應了。


    “那我們就不打擾娘娘恢複法力了!這就告辭!明日早上再來!”陳玄帆說著一手拉住金少爺,一手上前拉著熊正正,拽著兩人往外走。


    嘴裏說著明日帶些糕點來,大步就出了大雄寶殿的大門。


    這要是人的話,興許就看出來這人走得太快,怕是有些問題。


    可是鬼子母神卻已經安然地迴到了神像之中,大門上的障眼法也消散了。


    又有人進去上香拜佛。


    離開大雄寶殿,金少爺終於忍不住問道:“我們就這麽走了?”


    “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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