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宅之內有馬車。


    進門之後房門後側兩邊的迴廊,一邊就是停放轎子的轎廳,另外一側則是停著幾輛馬車。


    馬車在前麵,馬則是養在後麵。


    這些大戶人家裏,每次主人家出門,仆從都會讓車夫套好馬車在門口等候。


    至於是後門還是前門,那就得看主人的意思了。


    更有意思的是,陳玄帆不久前才知道,大唐還有“駕照”這東西。


    也就是說你家裏有馬車,平常誰來趕車,誰就得去衙門裏領個憑證。


    馬車和馬夫都得在官府備案。


    而且名額有限,沒權沒勢的還得另外花錢。


    不過不用年審,名額發下來一般也就不會再收迴去了。


    今天一大早,劉一勇就派人去府衙,將這些馬車和馬夫的卷宗都調取了過來。


    然後便是再按照陳玄帆所說的,查找了一遍。


    查案有時候就是如此枯燥無味,比在故紙堆裏找個典故還沒意思。


    陳玄帆他們之所以這麽晚才出門,就是因為這個。


    最後找出來了十五家有可疑之處。


    有些大戶人家不止有一輛馬車,但是這些馬車能經常使用的人,隻有家中的一家之主和主母,還有管家的媳婦。


    其他人要用都要請示,而且半個月之內多次用,難免會惹人懷疑。


    所以兇手是有一輛或者不止有一輛,可以隨便乘坐且不用向任何人打招唿的馬車。


    他們找出來的這十五家,就是有專門一輛馬車是給一個兒子或者女兒的。


    之所以這麽找,當然是有原因的。


    依照陳玄帆的猜測,那兇手能讓失蹤之人沒有防備,而且樂意和他走。


    霍山便以此判斷出,那人的年紀不會太大,也不會太小。


    和失蹤的那些人應該年齡相仿,都是同輩之人。


    同輩之人相約做些隱秘不可對外人道的事,才會支開身邊的仆從。


    若是年歲太大或是輩分太高了,平常不親近又沒有接觸,貿然地說要一起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誰都會害怕是要做局害自己。


    還要,他們約見的地方,極可能是在揚州城內,這十五家中的子弟,剛好在城內有別院。


    然後劉一勇的意思,便是要分頭去查。


    陳玄帆這時候就說,他覺得兇手不在這些人裏麵,想要去另外一家看看。


    劉一勇聽了當即決定跟著他來。


    理由是早上就說了今天要跟在陳夥長身後,堂堂甲字隊的隊正,豈能食言?


    所以,他們就趕在午飯前進了這處蕭宅的大門。


    蕭宅有馬車,而且不止一輛,蕭宅隻有兄妹二人當家,他們可以隨意的乘坐馬車出門,而且可以想將馬車車廂收拾成什麽樣,就收拾成什麽樣。


    他們的家更是就在揚州城內,說偏僻卻也不算太偏僻。


    將人引到自家比引去別院裏,還要更讓人放鬆戒備心。


    這比劉一勇他們翻找半天找出來的十五家,還要更附合兇手的條件。


    劉一勇忍不住看了眼陳玄帆,挑了下眉,這意思是你小子有點東西。


    算是誇獎了。


    霍山也在仔細地打量著蕭家,他現在也覺得此處很可疑。


    他記性好得很,所以進門之後,腦海裏早已將有關蕭家所有的信息都翻找了出來。


    之前是沒留意到,可這會兒若是將兇手定在蕭家,就發現很多地方都說得通了。


    雖然這座蕭宅現在的兩位主人,都沒有修為在身,但他們的父母卻是修士。


    而且還是兩個在修煉之事上,孜孜不倦追求上進的修士。


    但是礙於資質一直修為不高,所以後來便開始尋求旁門左道的突破之法。


    並且在一次嚐試中雙雙隕命,隻留下了一雙兒女。


    這一點極為重要。


    父母是修士,便可能會留下一些手段。


    就如崔霽在白雲寺裏遇到的那位姑娘,從家裏找到了那巫術草人一樣,這兩人說不定也能找到一些東西。


    其中說不定就有害人之術,和隱蔽行蹤掩藏氣息之法。


    就在今早迴程的路上,崔霽碰到了失蹤道人的師兄,他說懷疑白雲寺,是因為白雲寺裏的和尚,有一種能隱藏人氣息蹤跡的秘法。


    賊人們就是靠著這法子去禍害人的。


    他下山來找師弟,帶了宗門內探尋追蹤門人的覓蹤鳥。


    隻要是師弟去過停留的地方,必然會留下氣息,覓蹤鳥就能查到。


    而且能夠分辨出,要找之人留下氣息的時間,是在幾日之內。


    可是道士跟著覓蹤鳥找遍了揚州城,最後隻找到了玉人畫舫。


    到了玉人畫舫,氣息就沒了。


    實際上,不僅是失蹤道人的這位師兄,在根據失蹤之人的氣味,尋找那些人的下落。


    其他各家勢力為了找人,早就把這些辦法,全都用上了。


    有的手段甚至比道人的覓蹤鳥還要高明。


    結果當然也是沒找到了。


    從這裏不難看出,對方不僅有馬車防備著被人看見蹤跡,還在馬車上使了遮掩氣息的術法,從而讓修士追蹤的手段也都失靈了。


    縝密的心思,大膽的行動。


    這個兇手不容小覷。


    他肯定謀劃了許久之後才動的手,動起手來也十分的順利,一點紕漏都沒留下。


    “玄帆,你是怎麽找出蕭宅的?”


    霍山越想越覺得兇手可能就是這處蕭宅裏的人。


    可是他還是想不到這人會是蕭家兄妹中的哪個,又或者是個在蕭宅中住著的其他人,又是為何會這麽做。


    所以他側頭低聲問了陳玄帆,想聽聽他到底是怎麽推斷的。


    “很簡單,我隻是將別人忽略地找出來罷了。”陳玄帆將手背在身後,托著蛋黃的兩條後腿,臉上帶著一切盡在掌握的微笑,欣然收下了來自隊正的褒獎。


    然後又在霍山麵前裝了一把。


    不過他的微笑並沒有保持多久,因為他還是失算了。


    蕭宅的管家將他們請到了客廳坐下,別說飯菜了,連杯茶都沒給上!


    陳玄帆加上身上的三隻還有腳邊的雞,十雙眼睛都瞪得溜圓!


    好家夥!


    我們可都餓著肚子來的!


    哪有這麽待客的,你們不講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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