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家的人來得好快!


    這隻能表明一件事,就是陳玄帆和昨天被他從人家酒窖裏撈迴來的那幾隻,露了行藏別人知道了底細。


    所以才能這麽一早就找上門來。


    昨晚到今晨,不過幾個時辰,能查探到他們的根底,然後就直接找上門來,可見這個他沒聽過的姓氏家族,也不是泛泛之輩。


    至少他們不怕他們這些軍卒們。


    那些酒水的來路更是不怕查的。


    酒在大唐一直是硬通貨。


    這時候釀酒,除了一些時令果酒之外,其餘都是純糧食釀造。


    長安和洛陽每天都要消耗特別多的糧食,所以朝廷一直有意識的控製著釀酒的數量。


    在大唐立國之初,甚至有過一段時間皇命禁止釀酒。


    不過隨著天下太平,百姓逐漸過的富裕了些,糧食不像最初那樣緊缺,釀酒才逐漸的被放開。


    不過稅收還是一直卡的很緊。


    這就導致了私自釀造的存在。


    話又說迴來,無論是私自釀造,還是官方許可,能將釀造的酒堆滿一艘貨船的船艙,沒有一定的勢力也是做不到的。


    何況那些酒水裏還有靈氣,釀造的時候應該是用了些靈麥。


    這就又將支家抬高了一點。


    因此在不知道對方來意之前,劉一勇和陳玄帆都打起來十分的精神。


    雖然咱們家的妖怪喝了人家的酒水,但該賠的賠沒問題,可要是欺上門來那可不行。


    結果沒想到,對方很是客氣。


    先是禮貌的詢問了一番,得知劉一勇是隊正之後,便道明了來意。


    竟然是來送禮的。


    客套了兩句之後,便讓人送上來一個托盤,上麵放著陳玄帆給蛋黃用柳樹芯雕刻的那塊牌子。


    看到這牌子劉一勇看了眼陳玄帆,便大方的認下了,說是自家隨軍的妖仆不懂事,喝了你家的酒,酒資多少我們付。


    那管事的卻是一笑,拱手道:“幾壇子酒罷了,當不得什麽,喝了也就喝了,劉隊正不必放在心上。軍爺們為國鎮守,庇護我等小民平安,我家主人一向敬重諸位這樣的英雄,諸位軍爺覺得那酒能入口,我們便讓人再送來一些也無妨。隻是船上的酒已經被洛陽的客人定了,隻能委屈軍爺們,待主位迴程之時,路過琅琊郡,我支氏必備上好酒以待客。今日就請先收下我們的一點薄禮了,還望不要推辭。”


    說罷又是一施禮,便招手讓人將裝著牛羊禮物的幾條小船留下,然後帶著人乘著兩條小船離開。


    “他們,就這麽走了?”陳玄帆沒看懂,這是唱的哪一出呀?


    不是來要索賠的嗎?


    怎麽改成送禮了呢?


    送禮就送禮,話還說的那麽客氣,這禮送的連個說法都沒有,也是奇哉怪也。


    送禮之事總要有所求的,要是禮都送了,收禮的卻不明白,那送禮的不是當了怨種嗎?


    話不說明,也該有點暗示才對。


    可這管事的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就說了那麽幾句話,還都是些恭維他們的客套場麵話,反正陳玄帆是一點也沒聽出他話中有話來。


    “人家本就是來送神的。送神的禮都放下了,當然就該走了。”


    說話的人是崔霽。


    船頭這邊鑼鼓響動,船艙裏的軍卒聽見了,便紛紛圍了過來。


    “送神?”陳玄帆看向劉一勇。


    劉一勇眉頭微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這的確是在送神。


    行船過路坐地經商之人都講究和氣生財,若是遇上官府或是其它勢力都是能避則避,避不開的就有送神和打鬼的說法。


    送的是過路神仙,打的上門惡鬼。


    是神還是鬼,得看雙方的身份地位實力背景。


    對官麵上的,大多都是送神。


    大小神仙各有各的送法,這裏麵的規矩都看管事的手段。


    除了送神打鬼還有一個攀交情,不過這一個隻有沒有靠山的江湖人才常用。


    有些跑船的船老大,在水上就靠著攀交情保平安,掛誰家的旗號行事方便,就掛哪家的旗號。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勢力盤踞。


    人聚在一期超過兩個,就有人想挑頭當老大,多吃多占。


    和狗撒尿劃地盤一樣。


    官府是最大的勢力,握著公道大義,要麵子尊嚴,所以吃相較好。但疆域太廣了就不可能麵麵俱到。它到不了的地方,就會被其他的勢力瓜分。


    時間長了,一個地域之內的勢力之間,就出現了自己的一套規矩。


    屬於是小雞不尿尿,各有各的道。


    這些規矩就是一套規則,將圈子外的人擋住,說得更明白一點,就是用來欺負外人的。


    圈子裏的人一層層的盤剝下級,最終一起盤剝底層和欺壓外來者。


    從底層爬上去的會自覺維護這一套規矩,因為他可以欺負別人了。


    所以這一套規矩一但形成就很難被打破。


    “這不就是說的酒桌文化嗎?”陳玄帆不禁頗感驚奇,原來這裏也有。


    崔霽聽不懂什麽是酒桌文化,但大概可以理解,便點頭道“支氏在行的就是行商的規矩,送的禮物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和他們這一隊軍卒結個善緣。”


    “所以讓咱們收了禮就快些離開,別擋著人家的財路呢。”劉一勇接話笑道。


    “可我們本來也沒想擋他們的財路,隻是路過而已,那他們這禮不是白送了?”陳玄帆還是不太明白。


    “怎麽會白送呢?人家恐怕早就將咱們底細摸清了。”崔霽笑道,“再者,這禮也不是他一家的,他家的名頭下麵肯定有不少商船,送一份禮而已,值得些什麽?”


    羊毛出在羊身上,這些地方望族什麽時候做過虧本的買賣?


    怕不是轉手就從附庸身上撈迴來了。


    而且對於支氏而言,可不是誰都能當被他們所送之神的。


    相州丙字營甲字隊掛著隊旗,從洛陽一路而來,手上有黃帝的親筆敕書,這半個多月下來也沒背著人,想知道的一打聽就能知道。


    那敕書上麵還有那麽一行字在,所以才會被人當做一尊小神送一送。


    不然隻是一隊軍卒的話,出了同樣的事情,對方最多是派人將令牌送來,表示一下不會追究,兩邊相安無事就結了。


    若是對方弱上一些,也會送些禮物,但那就是純麵子上的了,可沒有現在的這些實在。


    “人家要的就是一個安心,我們收了禮,就如同是承諾,絕不會去給他們添麻煩。”崔霽最後說道。


    貨運流轉,最重要的就是安穩。


    劉一勇擺手道:“去,過去人將船拉過來,把禮物都收起來。”


    然後又讓人去岸上買吃的,吃完了得接著往前走。


    “隊正,禮物咱們收下了,那這船咱們也帶著嗎?”陳玄帆見兄弟們跳下水去拖拽小船,不由又好氣的問道。


    “這些船咱們要來何用?當然是不要了。”劉一勇迴道。


    “那扔在這裏,任由它們飄蕩,豈不是可惜了嗎?”陳夥長可是連運糧車都從錢糧官那貪過的人,一看這船要浪費,不由的就惋惜上了。


    “夥長,這你就別操心了。咱們把禮物搬走,這些船放在這裏,自然有人來將它們拖走的。”崔霽莞爾笑道,“上麵都有人家家族的印記。就是沒人來拖,邊上的漁民看到也會拖走,送到他們船邊換錢的,不會丟在這沒人要。”


    “……謔,好家夥。”陳玄帆抹了抹鼻子,心道,果然是有一套自己的規矩。


    咱這個外人是不懂的。


    他有幾分好奇的問道:“老崔,你說,有沒有什麽辦法,不守哪些亂七八糟的規矩呀?”


    “有啊。”崔霽道,“那就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不是猛龍不過江。”


    隻要你夠強,就誰的規矩都不用守。


    隻要守你自己的規矩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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