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正,你該刷牙了。”陳玄帆被劉一勇的口水噴了滿臉。


    “我刷個屁!”劉一勇氣急的罵道,“你別給我打岔!我問你,狗呢?貓呢?還有大蛇!還有那隻公雞!它們都去哪了?”


    是不是跑出去闖禍了?


    “隊正,別激動呀,它們好著呢,沒丟也沒跑,都在船艙底下睡著呢。”陳玄帆信誓旦旦的說道,而且臉上一副,不信你去看看,絕對都在唿唿大睡的架勢。


    “真的?”劉一勇很懷疑,但是看陳玄帆這有恃無恐的樣子,又不像是在撒謊。


    而且陳玄帆看著一點都不著急,那的確應該是還在這船上。


    於是他轉頭,“元良,你去艙底看看。”


    “是。”牛元良抱拳得令,轉頭按住刀把快步向艙內走去。


    他們乘坐的這艘大船,除了上中下三個船艙之外,在下麵還有一個倉房,用來放壓艙石或者帶一些貨物。


    這就是陳玄帆所說的艙底下。


    牛元良快步下去,沒一會兒就迴來了。劉一勇聽到腳步迴頭,便見他一點頭,粗聲道:“隊正,黃兄貓兄小青還有那隻大公雞,它們的確都在艙底睡著。”


    由於陳玄帆叫蛋黃口口聲聲的都是我兄弟,大家也都給他麵子,叫一聲黃兄,貓狗不能厚此薄彼,貓小花就自然就成了貓兄,大青低了一輩成了小青。


    至於五彩大公雞十九哥,現在和大家都不熟,還是那隻大公雞。


    “嗯?竟然真在底下?”劉一勇詫異的轉迴頭,“呀!陳玄帆,稀罕了,你竟然沒騙我。”


    “隊正,你說這話從何說起呀,我什麽時候騙過你?”陳玄帆皺眉。他在劉一勇麵前,說過謊嗎?


    沒有吧?


    “這個嘛……”劉一勇也有點愣了,一時間沒想起來陳玄帆騙他的事跡,難道是這家夥太能惹禍,所以導致自己錯怪了他?


    陳玄帆這下得意了,看吧,咱這樣的誠實善良俊美好郎君,怎麽會騙人呢?


    “不過隊正,我覺得黃兄它們不隻是在睡覺。”牛元良這時候出聲了,然後在劉一勇和陳玄帆都望過來的時候,低垂了眼眉,但聲音卻非常清楚,且十分洪亮篤定。


    擲地有聲:“我聞到艙底有很濃的酒味。”


    劉一勇:“……”老子就知道!


    陳玄帆:“……”遭了。


    “酒味?陳玄帆,老子要是沒記錯,咱們艙底下壓倉石不是酒石吧?”


    “啊哈哈,隊正你真是好記性!”


    “那你家的貓貓狗狗大蛇公雞身上的酒味,是哪來的?你是不是給它們喝酒了?”


    “這個……那個……隊正,啊!對了!”陳玄帆抓耳撓腮之下,一拍大腿,“隊正,你之前說不讓咱們的兄弟們飲酒,可你沒說不讓妖怪們喝酒,對吧?”


    “……你他娘的。”劉一勇又抹了一把臉,因為他發現,自己之前的確是沒說不許妖怪喝酒。


    他是丙字營甲字隊的隊正,管好軍卒就行了。


    怎麽,現在連妖怪都要管?


    “隊正,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狗兄弟貓小花大青和十九哥,它們也是咱們甲字隊的一員呀,你怎麽能忽略它們不管呢?”


    陳玄帆這下算是逮住理了,得理不饒人,“而且隊正你看,我兄弟蛋黃找到過魂瓶,找到過黃精。貓小花,貓小花暫時沒功勞,但它還小呢。大青就不用說了,咱們隊的軍魂所係,你這樣讓人家多寒心呀!”


    “你給我閉……嗯,不對!這裏麵有事。”劉一勇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他擰眉看向陳玄帆,“你小子是不是又背著我幹什麽了?”


    “隊正!你這是怎麽了?怎麽能憑空汙人清白!你這就是對我有成見!這麽下去我非得冤死不可了!”


    陳玄帆怎麽可能認,當然是矢口否認,他甚至還想倒打一耙。


    “你先別說那麽多,自咱們出了洛陽,大青就極少從水裏出來,它正在化蛟的關鍵時刻,為何要飲酒暫且不提,我問你,你的艙房裏隻住了你和熊正正兩個人,就算是再住一條大蛇也住得下,貓狗雞更是占不了多少地方,那它們為什麽放著你好端端的艙房不住,去住不透風的底倉?”


    事情就是這樣,一旦察覺到一點不對的地方,順著往下捋就能發現更多的問題。劉一勇很了解陳玄帆,這家夥不是在開玩笑,他是真有幾分拿貓狗蛇當親人的。


    輕易絕不舍得讓那幾個小妖怪受委屈。


    比起住在上層的船艙裏,住到底倉去,肯定算是委屈了。


    這不合理。


    套用陳玄帆自己的話說,一切不合理之處都是有隱情的。


    “這個嘛……”陳玄帆有些麻爪。


    嘖,自家隊正是越來越不好糊弄了。


    “怎麽,沒話說了?就算它們喝了酒,我也不能把它們怎麽樣,其實用不著躲我。所以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讓你心虛之下,才把它們藏到艙底下去的。”


    劉一勇看著陳玄帆,正色道,“你老實告訴我,到底怎麽迴事?”


    “……也,也沒怎麽迴事。”陳玄帆撓了撓臉,“就是半夜的時候,它們偷偷跑出去了,不過我很快就把它們都抓迴來了。”


    大公雞十九哥帶的頭。


    陳玄帆起先不知道,他梳理身上修煉遇到的問題之餘,就忙著注意船艙裏的兄弟們了,沒有額外的去關注蛋黃它們。


    蛋黃和貓小花這幾天也沒和他住在一起,而是住到了聽蓮還有陳長風所在的艙房裏。


    船在大河之上飄著,少見陽光的艙房裏,水汽濃鬱之下難免有些腥臭難聞的氣味。


    聽蓮和小老頭作為甲字隊中最弱小的兩人,很自然的被分到了最好的艙房,女孩子又格外注意細節,房間裏的味道就好多了。


    於是嗅覺靈敏的蛋黃和貓小花,就這麽舍棄了陳玄帆,投向了聽蓮的懷抱。


    所以,陳玄帆已經有些習慣了,到了晚上就看不到貓狗影子。


    大青則是一直在水裏泡著,泡夠了就上艙頂上盤在隊旗底下。


    五彩大公雞對大青很好奇,總是在艙房頂上蹲著等著它過來。


    就這樣今天下來,它們一直很乖巧的待在陳玄帆知道的地方,自然而然的他就不再特意的去確定它們在不在。


    除了晚上入夜之後看一遍,之後便是偶爾想起來的時候,才會用神識去一掃而過。


    何況聽蓮雖然還很小,但她畢竟是個女孩子,該避嫌還是要避嫌的。


    然後昨天晚上就出了點意外。


    陳玄帆和之前一樣,在入夜的時候,確定了一下幾隻都在便不再管了。直到半夜時分,他的神識掃過上層船艙,驚訝的發現上麵什麽都沒有。


    蛇沒有。


    雞也沒有。


    再一查看,別的地方竟然也沒有。


    聽蓮的房中也沒有貓小花和蛋黃的氣息。


    這群家夥都不見了。


    陳玄帆擔心它們出事,立刻毫不猶豫的將神識徹底展開,在周邊搜索了起來。


    在靈力和陽神能支撐的範圍內,囊括了方圓二裏以內的地方。


    最後在一艘大船的附近,碰到了大青傳來的一縷神識波動。


    順著神識探查過去,就聽見這家夥竟然在唱歌。


    本來話就說不清楚,那歌唱的就更加沒法聽了。


    而且像是喝醉了。


    再一掃,就見它們是在這艘大商船的底倉,狗兄弟貓小花和大公雞也在它的身邊。


    等陳玄帆馬不停蹄的避開人,趕過去一看,貓狗都醉死過去了,唿嚕聲此起彼伏。兩隻都翻著白眼吐著舌頭,區別隻是狗舌頭吐出來的長,而且歪在一邊。貓舌頭露出來的短,吐出來個尖尖。


    就剩下蛇和雞還醒著。


    ……勉強算是醒著,應為它們還能動。


    它們兩個在唱歌跳舞。


    兩個醉鬼,一條綠油油的蟒蛇和一隻五彩的大公雞,在唱歌跳舞。


    咯咯嘶嘶的你來我往。


    看的陳玄帆目瞪口呆。


    ……真別說,那場麵還真就別說了。


    怎麽都和好看扯不上半分毫的關係。


    他站在那看了片刻,才上去一人一巴掌拍了上去,然後把大蛇搭在肩膀上,再將貓崽子揣懷裏,然後一手捏住公雞的翅膀提著,一手抓著狗兄弟的後頸,鬼鬼祟祟的從人家的大船上離開。


    迴到船上之後,檢查了一下幾隻妖的狀況,見它們隻是喝醉了沒有別的問題,就把它們扔去了船底。


    醉鬼都是很臭的,就算是貓狗蛇雞喝醉了,也不會例外,都是一樣的臭。


    何況陳玄帆可不想它們吐在自己的艙房裏。


    當然,也是有幾分心虛的成分在裏頭,所以劉一勇沒說錯。


    “……大青和大公雞,還竟然還會跳舞?”劉一勇臉上表情變得很古怪,公雞跳舞還能想象一下,隻是一條快上下一般粗的大胖蛇跳舞?


    咳咳,雖然不想承認,但還真有幾分想看看。


    “一個頭晃尾巴搖的胡亂扭,一個張開翅膀扇動著左右抬爪子,雖然期間還摔倒了好幾次,可是應該還是能算是在跳舞的吧?”


    “……行了,不用說了。”劉一勇聽著就打消了看看的念頭,接著問道,“好了,你現在告訴我,它們是在誰的船上喝的酒?喝了多少?”


    他懶得去問陳玄帆為什麽沒看住那幾隻小妖了。


    因為之前說了不許人下船,沒說不許妖精下船!


    根本不給這家夥反問他的機會!


    他此時就想知道,是喝了誰家船上的酒。


    對方能不能得罪,好不好打發。


    賠肯定是要賠的,自家都理虧了還跟人家橫,還要不要點臉了?


    問題是人家讓不讓你賠,能不能賠了便了事。


    因為有些時候,錢財並不一定能馬上購買到需要的貨物。


    “嗯,應該是喝了不少。”陳玄帆的手指頂了頂鼻子,他過去的時候,看到空了好幾壇子了。


    至於是喝得誰家的酒,他沒立刻迴答。


    也不是不知道是誰家。實際上他當時注意到了船上掛著支氏的燈籠和旗幟。


    隻是有些摸不準這家劉一勇能不能扛住。


    說起來他沒聽過支這個姓氏,那應該不是大唐的名門望族,想來應該不至於有麻煩。


    那些酒水他還帶迴來一壇,裏麵帶著些不算濃鬱的靈氣。


    他們還是能賠得起的。


    劉一勇皺眉:“怎麽不說了,那裝酒的船是哪一家的?”


    “是……”


    “諸位軍爺!支氏家管事,特來拜見船上諸位獵妖軍的軍爺們!”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送禮的那幾隻小船,停在了離他們幾米遠的地方。


    最前麵一艘船的船頭,一人躬身施禮揚聲道。


    陳玄帆:o(* ̄︶ ̄*)o


    哦豁,找上門來了。


    “隊正,這下真是巧娘給巧姑娘開門,他娘的巧到家了。”他扭身後退了一步,站到了劉一勇的身後低聲道。


    隊正,你上,我替你掠陣。


    “啥?”


    “蛋黃它們喝酒的那艘船上,就掛著支氏的燈籠。”


    “……嘶~”劉一勇深吸了口氣,咬牙低吼,“陳玄帆,你管這叫巧嗎?巧你奶奶個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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