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都尉,軍卒都齊了,咱們這就啟程?”


    擺手讓來稟報的霍山迴去,辛朔往後瞥了一眼對身邊的王都尉說道。


    這一眼剛好看見劉一勇被抬上馬車,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這孫子竟然還在裝蒜,真夠能裝的。不過再轉迴頭來看到身邊的王都尉,他連眼角都開始抽了。


    往定州的將軍府送裏朱果,這事兒是陳玄帆找他辦的。


    讓將軍府派人護送他們迴相州,虧他娘的這小子想的出來!


    可陳玄帆不僅想到了,還真讓他辦到了。


    將軍府就真的派了人過來。


    這還不算什麽,再看看前麵的兩隻體型龐大,周身妖氣四溢,生人勿近的威猛大妖。


    也是護衛。


    他們還是收斂了氣勢的,而且是在前麵走著,和後麵拉開了數丈的距離,否則拉車的馬都得跪在地上起不來。


    辛朔是今天早上才知道,陳玄帆還雇了兩位靈幽小洞天之內狼穀妖王狼淵的義子做護衛。


    不得不感歎一句,這小子的膽子夠大,敢想也敢幹。


    而且運道極好。


    狼淵這邊為什麽會敞亮到收了靈果還肯信守諾言,甚至派了兩個大妖過來,辛朔不知道。


    可他知道定州將軍府為何會答應陳玄帆這個,這有些荒唐的請求。


    因為定州將軍正愁沒借口,再打壓一次定州城內的世家豪族,還有一些想冒頭的富戶。


    定州是河北道數得著的富庶之地,而且此地水路暢通溝通南北,資源匯聚難免人心浮動,定州將軍府要看護的也不止定州一地。


    聽說有幾家大戶的子侄修煉天賦不錯,拜師入了山門宗派,所以有些不安分的翹起了尾巴。


    還有些人得了機緣,成了練氣士,或是武道上有所精進,就想著立威占地。


    原本的強者不願意讓位,新勢力想要出頭,爭鬥便在所難免。


    之前將軍府已經出過一次手了,可惜似乎是手段太溫和了些,沒起到震懾的效果。


    可是接連出手沒有正當的理由,這些家夥也會上告監察使。


    無論上告的結果如何,定州將軍在上官麵前都會留下一個不堪大用的印象。


    獵妖軍的將軍可不講究什麽為官手段,能不能威壓一方安定,是判斷能力的唯一條件。


    而陳玄帆他們是受了盧氏的算計,才到了定州這裏,現在竟然因為擔心盧氏的報複,就用朱果來請求定州將軍派人護送,這在定州將軍眼裏是什麽?


    那就是小孩子被欺負了,連手裏的糖都送了出來,請他這個家長的保護。


    生氣!


    憤怒!


    看看!


    都看看你們這些大族之人,把我們孩子都欺負成什麽樣了?


    盧氏離得遠我收拾不了它,在我的地盤上敢撒野的,我還收拾不了嗎?


    說!你們是不是也想學盧氏?


    是不是也想讓我手下的軍卒像相州這些軍卒一樣被欺負?


    定州將軍絲毫沒有隱瞞他的打算,當著辛朔的麵就把文書和手下都喊了過來,怒氣勃發的先將盧氏罵了一頓,再開始媽定州域內的大族。


    能被叫來的屬下猜上峰的心思,那還不是一猜一個準?


    立刻就知道將軍要幹什麽了。


    於是辛朔就這麽看著他們義憤難平的定下了,要對大族進行敲打的計劃,然後出來的時候,王都尉就跟在了他的身後。


    即便王都尉的這個都尉和巴鵬的都尉不同,雖然同為都尉,但一個是一州獵妖軍的主官,一個隻是將軍府內聽令。


    可官職大小是一樣的,都比辛朔這個校尉高一頭。


    辛朔心裏的別扭就別提了,幸好王都尉並不在他麵前拿大,反倒是態度很是親近友好。


    就如此時這般,聽到他的詢問,王都尉樂嗬嗬的點了點頭。


    說道:“既然人齊了,那就啟程吧。”


    麵上帶著笑也並不多說其他的,來掃他的麵子。


    辛朔才沒那麽難受,不由的在心裏罵了一句,怪不得劉一勇這家夥,當時見到自己還有些看不上。


    人家能雇都尉當護衛,哪裏還能看上自己這個來接人的校尉。


    迴去之後得和都尉巴鵬好好說說這事兒,甲字隊的這幫家夥,得好好的管教管教了。在外麵跑的心都野了。


    再不管管,下迴他們就沒準就敢雇將軍幹活了!


    於是,兩隻五品境的大妖化作狼妖原型,在前麵開道,左邊有校尉辛朔,右邊有王都尉,後麵是一輛輛的馬車,打著相州獵妖軍的旗號,掛著定州將軍府的旗幟,出了定州的城門。


    剛到城門口,坐在馬車外麵的陳玄帆,就看到路邊上有一群帶著襆頭身著青衫的書生,朝著他們這邊叉手躬身施禮。


    一揖到地。


    為首的正是林高寒和王學文等人,身後除了他們那群一同遊學的舉人,還有不少麵生的讀書人。


    這是來謝他們來了。


    不過人家沒有聲張,也沒有攔路,隻是在路邊行禮,這是真心感念而來,不是要做給人看的。


    於是陳玄帆他們也沒聽下來,隻是站起身,朝著對方抱拳還禮。


    然後便各自別過,後會有期。


    ……


    從定州和相州的這一路,雖然所有人都是坐車騎馬,又沒有了文弱的書生要照顧,但走的卻並不快。


    頗有些釣魚的意思在裏麵,等著有人自投羅網。


    不過可惜,除了順手殺了一個沒成氣候的劫匪,就再沒有遇到任何敢攔路的了。


    那劫匪還是被狼二狼三的妖氣嚇死的。


    可是甲字隊這邊安靜,不代表著其他地方不熱鬧。


    從定州將軍對治下的大族們,將手指關節捏的啪啪作響開始,周圍的其他獵妖軍主官,就跟著有樣學樣。


    被盧氏算計的那隻相州獵妖軍軍卒,前頭大妖開道,後頭都尉護持,大搖大擺的從定州迴相州,他們也都得知了消息。


    一看之下,哪還不知道這是借機生是的好機會,豈能放過?


    而且,可能是覺得隻向大族富戶下手,針對性太強了容易出事,所以很快的,打擊的輻射麵就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擴散。


    娘的,多少年了,老子們終於占理了一迴!


    受了委屈還不能直接將敵人咬死,隻能憋著火氣的機會可不多呀,那還不得好好的利用利用?


    挑釁老對手宣泄一下怒火,整治一下治下的刺頭,打壓一下不聽話愛搞事的家夥。


    就算做的過頭了,那又怎麽樣?


    老子是血氣旺盛的武者,這正在氣頭上呢!


    憤怒上頭了,做點不理智的事情,那道不是情理之中的嗎?


    再說了,蕩滌汙穢除惡務盡,為百姓謀一個安居樂業,也是分內之事。


    就是手段酷烈了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就算是告到陛下那裏,陛下都得體諒我們這份心情!


    不將怒火發泄一下,憋久了容易出事!


    所以首當其衝再次被罵的是盧氏,而和它一樣倒黴的,還有各地不安分的家族,和黑教這些邪教妖魔了。


    正所謂,上有所好,下必所效。


    獵妖軍刮得這股風,很快就影響到了地方官府。


    有的人是借這股東風好行事,做出點政績出來,有些是以為這是上麵的意思,不敢有所違背被抓到問罪,就或是自願或是被動的幹起了活。


    於是,一場嚴打就這樣莫名其妙又不約而同的開始了。


    河北道河東道兩地,治安一時大好,甚至到了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地步。


    以至於陳玄帆他們迴到相州,辛朔去找巴鵬迴報,都被告知都尉在忙著追殺一隻惡鬼,還沒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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