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句話說,就是讓咱們去當保鏢兼男接待呀!”


    陳玄帆一聽就明白了。


    首先,沒危險。


    其次,待遇不錯。


    再次,陪同遊玩。


    最後,安全迴來。


    這護送任務基本沒有難度,但也沒什麽好處。


    而且還有些浪費時間。


    對於修行之人而言,提升修為本就是爭分奪秒都嫌不夠了,哪有時間去陪人吃喝玩樂?


    可是任務命令已下,難道要抗命不遵嗎?


    “都尉,應該不至於會讓咱們白白廢掉半年時光。”霍山說道,“他可曾提過,去的小洞天秘境是何處?”


    “幽州,白骨魔樓。”劉一勇道。


    “白骨魔樓是修煉心境的去處。”崔霽接話道,“我們大多都是內練境,何須修行心境?”


    心魔,和他們可遠著呢。


    “不,白骨魔樓和山豬洞是連著的。”霍山突然說道,“幽州每年都有對野豬洞的圍獵。都尉怕是想讓我們去參加。”


    山豬精皮糙肉厚,最是抗揍不過。


    體型巨大且狡猾,強悍異常,力大兇猛,善於奔跑,想要追捕到它們十分不易,很考驗人的耐力和體力還有持久的戰力。


    圍獵野豬很危險,但又不至於危及生命。


    對於目前具有潛力缺乏錘煉的丙字營甲字隊來說,的確是很好的鍛煉時機。


    “原來如此。”劉一勇自嘲的一笑,“看來還是都尉思慮深遠,想的周到。那咱們就準備準備,出這趟公差。”


    都尉巴鵬能想到這,很是厲害。霍山能看透他的用意,也不簡單。


    劉一勇會自嘲,是因為他對白骨魔樓有所耳聞,卻不知道它和山豬洞相通。


    出了相州,他的見識就有限了,無法和霍山崔霽這樣的世家子相比。


    “隊正。見識少有什麽關係?”等人都走了,陳玄帆一把攬住劉一勇的脖子笑道,“聖人說,活到老學到老,朝聞道夕死可矣,對吧?見識這個東西就是這樣的,今天的自己比昨天的多懂一點,就很了不起了。咱們要去增長見識了,你該高興才對!”


    “……我多謝你安慰我呀。”劉一勇愣了下,哭笑不得的說道,“遇到不懂的就說自己以前是個傻子的陳夥長。”


    “……哼,你知道你這叫什麽嗎?叫不識好人心,叫呂洞賓與狗!農夫與蛇,陳夥長與劉隊正!”


    “……”


    ……


    三日後,丙字營甲字隊要接待的二十七位男賓到了。


    劉一勇騎在馬上掃了一眼這群身穿月白色圓領袍的書生,心道,希望這些人能好相處一些。


    別多事。


    不要互相為難。


    若是不好相處,那就……


    就在他目露沉思之色的時候,林高寒和王學文一前一後過來,對馬上的劉一勇等人施禮。


    “兩位公子,有何事?”劉一勇安然坐在馬上,沒有下來的意思。


    這時候不能弱了氣勢。


    “這位隊正,學生們想先行謝過軍爺們的辛勞護送。”林高寒再次施禮說道。


    這時,劉一勇才發現,這次被他們護送的舉人們,已經自動排成了一個方陣隊形。


    當他抬頭看過去之時,齊齊拱手彎腰施禮,口中朗聲道:“多謝各位軍爺們護送!”


    方陣之外來送他們的相州之人,也隨著他們一起,給劉一勇等人行禮。


    不管內心如何想,這副做派的確看的人心裏熨帖。


    史大俊在霍山身後嘀咕:“讀書人就是心黑,就這麽一彎腰,咱們可就得把命豁出去護著人家咯。”


    嘴上嫌棄,胸脯卻挺了起來。


    霍山瞥了他一眼,說這話的時候,將呲出來的大牙收迴去,可能更有說服力一些。


    他身側的衛東則道:“士為知己者死。再說了,難道人家不給咱們彎腰作揖,咱們就不用豁出去命了嗎?”


    幹的就是這份活,領的就是這份賣命的俸祿。


    還是不一樣的。


    至少心裏爽快。


    從身後士卒散發出的氣勢變化,劉一勇就能夠得知。


    如果這是一種邀買人心的手段,那他們無疑成功了。


    脖子上趴著貓,胸口鼓鼓囊囊揣著狗和蛇,懷裏還掛著一個繈褓的陳玄帆,在後頭隻感覺這場麵十分眼熟。


    好像在哪裏見過呐。


    當然,要是這些書生中,能有一半人是真心實意,那麽走這一趟,也真是不虛此行。


    書生禮數周全,軍卒坦然受之。


    “這就是應諾。”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夫子,眼中泛著淚花。


    君以誠待我,士唯有以身相報。


    這就是他們大唐的讀書人,這就是他們的大唐的獵妖軍軍卒!


    “衛所士卒,迴禮!”劉一勇擺手,身後霍山手臂抬起,握拳高聲喝道。


    “威!”嘩啦啦甲胄響,全體兵卒抱拳。


    三息之後,霍山手臂放下,對書生陣營高聲喊道:“請諸君迴到馬車之上,準備列隊出發!”


    舉人六到八人同乘一輛馬車。獵妖軍則是一半騎馬,一半分散在馬車之上。


    一字長蛇的陣型,緩慢的啟動,逐漸遠去。


    黃土路漫漫起了煙塵。


    直到身後的安平郡城牆變得矮小,然後漸漸的看不到了。


    “學文兄,這次大家能在城門之外,對獵妖軍行禮,多賴你的幫襯。”


    最前麵的一輛馬車上,林高寒對王學文抱拳感謝道。


    “這話從何說起?我這坐了紅椅子的,能有如今的風光,還不是沾了高寒兄你的光嗎?”王學文哈哈笑著說道。


    秋闈結束之後,張榜之時,所有的生員名次都會在上麵。


    被錄取的最後一名,名字下麵會用朱砂紅筆畫上一條橫杠,所以也被戲稱為坐紅椅子。


    和孫山之名,各自指代兩次榜單的榜尾一名。


    王學文去歲就考上了這最後一名舉人,自然免不了被同科的舉人玩笑。不過他為人灑脫豁達,人也幽默有趣,又熱心仗義,所以在這一屆的舉人中人緣極好。


    林高寒則是這一屆的舉人第一名,也就是解元。


    這次城門謝軍卒,就是他起頭再由王學文幫襯促成。


    不隻是劉一勇他們意識到,獵妖軍軍卒和舉人們的相處之間,可能會出現的矛盾。


    所以他們提前做了一些準備。


    將兩者的定位放在待士誌誠的君子,和被君子至誠相待的士之上,這一段不長的路途之上,應該能少一些不和,多一些惺惺相惜。


    即便有極少幾個人心中不屑,也不敢表現出來。


    果然,接連兩日都很和睦平靜。


    馬車中的舉子和士卒雖然分開用餐,卻也會互相贈送食物。


    到了第三天的晚上,卻出了些狀況。


    有兩位學子生病了,在住宿的縣城耽誤了些時間,於是就改變了第四日的行程,不去預定的縣城,而是提前在另外一個較近的縣城住下。


    但是到了第四日下午,趕去縣城的路上卻碰到了從前麵折返的行人,說是官道上被大石堵住了,暫時無法通行。


    劉一勇派人去探了路,果然像行人所說一樣,有大石斷路。


    天色漸晚前路不通,於是隻好先行停下,在一處村莊外圍露宿。


    “大人,村中隻有幾戶人家,為何不進去住下?”


    士卒們埋鍋造飯的時候,好奇心重的王學文拉著林高寒到了劉一勇的身邊問道。


    “就是隻有幾戶人家,才不能進去。”劉一勇淡淡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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