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字營甲字隊的軍卒們迴到營房,要幹的第一件事就是開始打掃營房衛生。


    主要是把跑進營房來的小動物抓起來,更小的小動物打死清理走,然後把能吃的給陳夥長送去,不能吃的也給陳夥長送去。


    冬天野外天寒地凍,營房裏暖和。甲字隊的營房又在最外麵,不少動物都在裏麵安了家。


    所以迴營這天,夥房門外格外熱鬧,人來人往。


    “陳夥長,這兔子放哪啊?”有軍卒拎著兩隻灰兔子耳朵大聲的喊道。


    “給朱光他們。”在夥房裏頭,陳玄帆整理著自己的儲物袋的,聞言頭也不抬的迴道。


    “哦,行!夥長,晚上能吃兔肉不?”得到了迴答的軍卒還不肯走,仍然伸著脖子接著問道。


    “能。”


    “好嘞!”


    這個剛走,緊接著又來一個。


    問:“夥長!刺蝟!”


    “給熊正正。”


    “夥長,狐狸呢!”


    “給熊正正。”


    “夥長,老鼠要不?”


    “滾!”


    “……”


    營房裏最多的就是老鼠、野兔和雜毛狐狸,這兩種前者是太傻後者是太聰明。


    兔子是野外數量最多,也是最容易被狩獵的獵物,若不是特別能生,估計早就被吃光了。


    這種傻大膽,在營房裏轉一圈能活著迴去,下迴肯定再來,有一隻來就能帶來一群。


    狐狸正相反,總覺得自己聰明,會躲著人走,卻又覺得人抓不著它。未必不知道這是有人住的地方,可就是覺得能在主人迴來之前跑掉。


    全給軍卒們加餐了。


    等收拾的差不多了,劉一勇也把這次的收獲清點了出來,接著就是把能用的能吃的留下,剩下拿去錢糧官那裏換成銀錢或者其他軍卒們用得上的東西。


    他把這項任務交給了陳玄帆。


    “為什麽要我去?”陳玄帆不解的問道。


    他剛把自己的儲物袋整理好,也翻出來一些要拿去換錢的,還沒打包好劉一勇就來了。


    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覺得我和錢糧官關係不錯?


    這肯定是錯覺。


    之前軍糧的事,他無意中還坑了錢糧官一把,別說關係不錯了,一般都算不上。


    “你去合適,別忘了討價還價。”劉一勇卻思慮的很周全,說道,“我大小是甲字隊的隊正,拿東西和他去換,畢竟有些話不好說。”


    換句話說,都是軍隊官麵上的人,他官職還比錢糧官的小。


    拿甲字隊的繳獲去兌換東西,對方要壓價,他都不好還嘴。


    說的重了得罪人,說的輕了肯定吃虧。


    而且獵妖軍是一營一個錢糧官,最少三年一任。


    以後的糧食和軍需可都得從對方手上過一道。是,他是不敢不給,可他能拖呀,能以次充好,能用的手段多了去了。


    千萬別懷疑一個小心眼的文官,吃拿卡要的本事。


    隻要不是太過分,你鬧都沒有借口鬧,這委屈就得自己吞下去。除非你自己夠硬,或者頂頭的老大對你格外偏愛,肯為這點小事幫你出頭。


    丙字營還是新卒,雖然劉一勇能肯定,辛朔絕對向著他,但並不想因此去勞煩對方。


    所以想要陳玄帆去和錢糧官打這個交道。


    就算得罪了對方也不怕,到時候自己再出麵,還能緩和迴來。


    有個抽身退步的小餘地,互相之間也有台階。


    “行,交給我吧。”陳玄帆想了想,覺得有點道理,也就答應了。反正以後領糧食菜蔬也免不了要和對方打交道。


    “你們也算熟人,可以讓他點好處。”劉一勇又囑咐道。


    “有你這話,我心裏就有數了。”陳玄帆笑道。


    不就是送禮嗎?


    雖然咱沒送過,可咱聽說過,應該沒多難。


    他們兩個說話的工夫,一個淡黃色的身影,從陳玄帆身後跑了出去,速度一點不慢,讓劉一勇都覺得眼前一花。


    “什麽玩意?黃鼠狼啊?”


    陳玄帆不樂意了:“隊正,你這眼神不行,那明明是我狗兄弟阿黃。”


    “我眼神不行?我這雙眼睛銳利如鷹!”劉一勇心道,那還不是因為你養的狗子又醜又瘦又小的,我才會覺得像黃鼠狼。


    然後為了證明自己眼神好,他還拿出了證據,指著陳玄帆身邊的小桌子道:“剛才你這放在這的一顆白色蛋,就被它給叼走了,不信你追出去看看,看看我有沒有看錯。”


    陳玄帆一低頭,果然他之前擱在桌上的那顆蛇蛋不見了。


    就是蛋黃從楊柳鎮的柳家的大柳樹底下的坑裏,叼出來的那顆。


    狗崽子又給叼走了。


    之前陳玄帆把儲物袋裏的東西都取出來的時候,阿黃就在他腳底下轉悠來轉悠去的。他還納悶呢,這外麵天氣晴好,狗崽子不出去瘋跑著玩,在這夥房裏待著幹什麽。


    原來是為了這顆蛋。


    專門挑劉一勇進來和他說話的時候,把蛇蛋給叼走,這是擔心自己不讓它拿?


    還會找時機,夠聰明的。


    果然是自己養的狗,就是不同凡響。


    “你不追出去看看?”劉一勇見他不動地方問道。


    “不追了,”陳玄帆擺手道,“那是顆蛇蛋,都快孵化了,交上去也是麻煩。阿黃喜歡就讓它叼走吧,興許是想找個地方把蛋吃了。”


    “隨你吧。”劉一勇也不想多管,反正有這麽一顆蛋,證明他沒看錯,眼神確實好就成。把儲物袋給了陳玄帆,他轉身走了。


    劉一勇剛走,雷山又來了。


    找陳玄帆要那副蛇骨。


    “哪副蛇骨?”陳玄帆一愣,這蛇骨可有不少。


    “……楊柳鎮蛇妖的那副,得作為證物和文書一起呈上。”聽陳玄帆這麽問,霍山忍不住挑眉,“你該不會不記得是哪副了吧?”


    “嗬嗬,怎麽可能呢?”陳玄帆有些心虛的嗬嗬兩聲,然後在儲物袋裏一番尋找。


    終於找到了一副看著最像的,取了出來放到霍山麵前。


    霍山眉頭微皺的左右看了看,沒有立刻裝入儲物袋。


    “你不會是認不出來吧?”陳玄帆不等他張嘴,先發製人。


    “我?我當然認得。”霍山一笑,“隻是確認一下罷了。”說完將蛇骨裝入了儲物袋中。


    “走了。”


    “慢走不送。”


    陳玄帆鬆了口氣,好險。


    幸好他記得蛇妖的肋骨對數,不然還真不好辦。


    這也得感謝將軍山下墓室裏,蟒蛇都沒有幾條。


    不然記得對數也沒用,得記得粗細大小尺碼才行。


    多半天之後,軍卒們恢複到之前那枯燥有序的操練當中,陳玄帆則帶著要換成錢財的物資,到了錢糧官的公廨房。


    錢糧官一見到他,就樂了,開口道:“喲,陳夥長,又來領糧食?”


    “我們有糧食領了?”陳玄帆喜道,“多少?今年的不是說都領完了嗎?”


    “……你還知道都領完了?知道你還問!”錢糧官沒好氣的迴道。他就是調侃一聲,沒想到陳玄帆還當真了。


    這人也忒實在了些!


    “要糧食,拿錢來。”錢糧官伸出一隻手道,“我這就給你們去相州買。這次出去,銀錢總是不缺了吧?”


    “你這話說的,誰還能不缺錢呢?”陳玄帆一笑,從儲物袋裏摸出來一個東西,將東西上的麻繩掛在了錢糧官伸出手的手指上。


    不過不是錢袋子。


    是兩條加起來十二三斤重的鹹魚。


    好家夥,差點把錢糧官帶的趴在桌子上。


    “……這是什麽?”錢糧官趕緊腕子一翻,將手心朝上,改為了手心朝下,拎住了這兩條翻著死魚眼的胖頭魚。


    “鹹魚啊。”陳玄帆眨了眨眼睛,真誠的說道,“糧官可是沒吃鹹魚?那一定要嚐一嚐。雖然這兩條魚醃製的時日尚短,但已經頗有滋味了。而且是純野生的大魚,抓它們的那條水塘可是出過魚妖的,說不定身上也有一絲不尋常的血脈。”


    “……你,這是在,送禮於本官?”麵對死魚極具嘲諷的白眼珠,錢糧官都有些不確定了。


    “正是。”陳玄帆說著,還解釋道,“我這可不是賄賂,兩條魚能叫賄賂嗎?這就是禮尚往來。”


    “本官知道。”錢糧官幹巴巴的道。


    也沒有人會用兩條鹹魚賄賂官員。


    “那,糧官就且收下。”陳玄帆不容他拒絕的道,“這也是我們丙字營甲字隊的一番心意。”


    錢糧官:“……你們的心意,還真是,情意重。”


    “那是當然。”陳玄帆假裝沒聽出來他言外之意,嘻嘻笑道,“我這一直惦記著呢,總覺得是我對獵妖軍的常例知道的不多,在領軍糧之事上有些對不住錢糧官,連累了老兄你,就一直想著彌補一二。隻是我也是窮苦出身,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這迴出營見著這魚,我就想著,一定得給老兄你帶兩條迴來。”


    “這……哎,你也算是有心了。”錢糧官聽著他這話,再看看手裏的鹹魚,略一沉吟,微微一笑道,“也罷,這魚我收下了。來人,將魚拿下去,交給後廚。”


    “是。”公廨房一側的小房間內,走出來一個文書,將錢糧官手中的鹹魚雙手接了,退了出去。


    “行了,禮物我也收下了。說吧,你這次來,所為何事?”錢糧官一抖袍袖,重新坐下,麵朝陳玄帆笑道,“領糧食就別提了,新糧還沒到,想要隻能去相州買。”


    “不敢讓老兄為難,這一個裏麵是賣糧的銀錢。”陳玄帆將腰間的一個儲物袋解下來,放在了桌上。他將自己的那一份也裝在了裏麵。


    也都是柳木,柳樹根,蛇骨之類的東西,幹脆交公了。


    當然,最值錢的柳樹芯他自己留下了。


    錢糧官看了一眼儲物袋,“這裏麵裝的不光是銀錢吧?”


    “何止不光是銀錢,這裏麵壓根就沒有銀錢。”陳玄帆笑道。


    錢糧官眼睛一眯,短須抖動,看著陳玄帆不說話。


    陳玄帆也看著他。


    俊臉上帶著和煦如春風的微笑。


    “我要是沒猜錯的話,這些都是這次的繳獲,還得我給你們折算成錢糧。”錢糧官的頭忍不住的上下點了點,說道,“我猜可對?”


    “簡直就對極了。”陳玄帆拱手施禮,說道,“要是能多買些錢,就更好了。在下就先謝過糧官了!”


    “……嗬,還真夠不客氣的。你那兩條鹹魚吃到嘴裏還真不容易。”錢糧官氣笑了,擺手道,“行,我應了。可還有事?”


    “沒了,玄帆這就告辭。”陳玄帆見他答應了,自覺事情辦妥了,當即抱拳躬身施禮告辭。走到門口腳時,腳下一頓,迴頭看向錢糧官。


    “嗯?還有何事?”


    “沒事,就是多嘴問一句,糧官可知,蟒龍骨這東西,煮過之後用來煉器會不會有影響?”


    他是想到錢糧官走的是練氣士的修行路子,聽說家族中也煉器煉丹,於是問道。


    “這個,倒是不影響。”錢糧官眉頭微皺,“你問這作甚?”


    “沒事,就是問問。”


    “……”


    陳玄帆離開,公廨房內安靜下來。


    “來人。”錢糧官喊道。


    “上官有何吩咐?”耳房中將鹹魚接過去的文書再次走了出來。


    “把這儲物袋拿去,找相熟的商鋪兌換成錢糧。”錢糧官拿眼睛瞥了眼桌上陳玄帆放下的儲物袋說道。


    “上官,可要……?”文書麵露詢問之色。


    “不,”錢糧官搖頭,“一如舊例,不多取,不少取。”


    “上官?”文書有些不解。


    方才陳玄帆的言行他都看在眼裏,加上之前軍糧的事,讓他們上官好一番為難。所以他們完全可以拿捏一下丙字營甲字隊。


    就是上麵知道了也不會管。


    怎麽上官卻像是沒有此意?


    “按我說的做,下去吧。”錢糧官搖搖頭,擺手說道。


    一個小書吏能懂什麽?丙字營新立,現在拿捏又能占到多少便宜?平白的得罪人,還不如交好於他們。


    他這雙眼睛是不大會看人,可都尉會看。


    還有蟒龍骨,陳玄帆臨走還用個荒唐的問題,提到了都尉額外賞的蟒龍骨,就是在告訴他,連都尉都看好他們。


    而且甲字隊能提前出營,是因為他們實力到了,隻是欠缺經驗。這就說明,他們至少比其他兩隊快了一步。


    未來出營次數多了,物資換錢糧的次數有的是,想要好處,更是大把的機會。


    ……


    如果陳玄帆知道錢糧官所想,肯定會告訴他,親,你想多了。


    陳夥長之所以問出那個問題,是因為他真的打算,把蟒龍肋骨先煮一遍湯。


    不過在這之前,先把柳樹皮和雞冠血泡澡安排上。


    甲字隊的崽兒們的實力還是差了點,幹個黑僵都得需要他親自上,還那麽兇險。


    這怎麽行?


    危險不說,大便宜還讓別人占了。


    要是他們能把蟒龍塚都吃下來,那……


    那就是做白日夢了。


    不過,是得讓他們快點提升實力,這樣以後出營接活也有保障。


    過兩個多月春耕,可就得正式出去駐紮了。


    再讓我出頭?沒門!


    老子是夥夫好不好?


    出風頭那不是我的戲份。


    陳玄帆咬牙,娘的,都趕緊給老子支棱起來,一個都別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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