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大鬼的骨灰包的餃子,就是不同凡響。


    吃完了之後,不過是小睡了片刻起來,陳玄帆就覺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勁兒。


    尤其是練皮小成之後,練氣境也進入了中階。


    腦海之中似乎響起了“啵”的一聲,接著便感覺周身有輕盈之感。


    丹田靈種引天地靈力入體內的速度,好像也快了一絲。


    尤其是騰空躍起的時候,落下的一刻,將法力凝聚於腳尖,竟然在最高處了有了頃刻間的滯空感。


    雖然隻有數秒,卻也讓陳玄帆十分興奮。


    感覺距離可以像鳥兒一樣飛翔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如果說修煉中有什麽特別值得期待,禦劍飛行絕對是其中之一。


    ……禦鍋飛行也行啊。


    還可以坐下休息,十分的有安全感。


    興奮之下,陳玄帆不由就抄起刀爺在監牢的前院,操練了起來。


    手握菜刀,睥睨天下,虛空劈砍,閃轉騰挪,縱身跳躍。


    耳邊是唿唿風聲,風吹過他鬢邊的發髻和腦後的鈴鐺,刀砍出的破空之聲,咻咻作響。


    聆聽著這些美妙的聲音,感受著體內奔湧如潮水,鼓蕩不停的血氣,這一刻的陳玄帆仿佛進入到了一種奇妙的世界。


    找到了一點當年打遊戲拚命攢金幣的快樂。


    是兄弟就來砍我!


    一刀999+


    一刀,兩刀,三刀!


    他是越砍越是來勁兒。


    “哈!”


    “嘿!”


    “啊打!”


    “吼!”


    “汪嗚~”什麽人養什麽狗,蛋黃見主人發瘋,也跟著湊熱鬧,對著空氣一陣的蹦躂撕咬。


    就像是能看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一般。


    “……”這可把王九嚇壞了。


    他就是去牢房裏轉了一圈出來,這人怎麽就瘋了?


    “玄帆?陳玄帆!你怎麽了?”


    喊了幾聲,見陳玄帆都是充耳不聞,王九趕緊跑去喊王牢頭。


    “怎麽了,怎麽了這是?”王牢頭出來,看到陳玄帆的這副樣子,也是直皺眉。


    “不知道啊王頭兒,我剛出來就見到他這幅樣子了。”王九說著,突然想到了朱巡遊的話,瞪眼道,“該不會,該不會是餃子有問題?”


    “餃子能有什麽……問題?”王牢頭說著聲音弱了下去。


    他也想到了朱巡遊的話。


    大鬼的骨灰……


    “不會吧?”王牢頭不確定的問道。


    “王頭兒,你看那狗。”王九指了指陳玄帆的狗兄弟。


    “汪嗚~”蛋黃在賣力的奮力撕咬,看起來十分的亢奮。


    “……娘的。”王牢頭腦門上汗都下來了。


    這不對勁兒。


    這監牢裏就他王九陳玄帆和這隻狗吃了秘製餃子,現在四個活物瘋了兩。


    “去藥王廟,請盧仵作來!快去!”


    “是!”


    ……


    一炷香的時間,陳玄帆仍然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滿臉血紅,一頭一臉的汗。


    他的那條狗倒是已經累癱了,找了角落肚皮朝上的直吐舌頭。


    盧仵作急匆匆的趕來,看了一眼神情好似陷入瘋魔的陳玄帆,又看了看地上的醜小狗,然後給王牢頭和王九分別把了脈。


    就讓人把朱巡遊也叫了過來,給他也看了看。


    查看一番之後,問清楚他們吃的東西,眉頭微皺的問朱巡遊道:“你是說,玄帆從女鬼那裏得到了一些,像骨灰一般的白色粉末?”


    “啊,對!”朱巡遊點頭,“張承嗣公子都看見了。”


    “那不是骨灰。”盧仵作眉頭舒展了一些,“那是香火靈麥,應該是隨著女鬼魂飛魄散化作了粉。”


    朱巡遊問:“靈麥,麥飯的麥?”


    “嗯。”盧仵作點頭。


    神農嚐百草,分五穀於天下。


    人以天地之氣生,四時之法成,五穀為養。


    五穀者,稻、黍、稗、麥、菽。


    對應天、地、懸、水、風。


    民間以靈米供神,麥飯供鬼。


    “那女鬼想來是要走陰魂成神之道,且還有不少人供奉過她,才凝出這些香麥。”盧仵作沉思道,


    凡人以誠心供奉鬼物,是要損陰德的。


    供奉三碗麥,結出一粒香麥。


    “古往今來,凡陰魂成神者大多是生前有大功德,又非壽終正寢,有為天請命之心,天地有所感,赦封其做一任陰神。除此之外,凡人要將鬼物送上神壇,談何容易?凡間也隻有君主承受得起這麽大的因果。”


    盧仵作不無感慨的道,“走陰神之路,香火洗滌神魂,香麥化粉塑其三尺神台,其中艱辛可想而知。”


    “盧老,那這東西吃了,該不會什麽壞處吧?”王九可不關心鬼怎麽成為神,他現在關心的是自己會不會因為吃了這香麥變成鬼。


    盧仵作笑道:“放心好了,吃了怎麽會有壞處?這是靈麥所化的麥粉。你見過哪個東西名字裏帶個靈字,人吃還能有壞處的?”


    不僅沒壞處,還有好處。


    “香麥,本身便是一味可入藥的天地靈物,能有幸吃到幾粒是你們造化。不說延年益壽,至少能強身健體,三五年內百病不生。”


    盧仵作的話打消了在場眾人心中的疑竇。


    王九更是吧嗒著嘴笑道:“哈,那可好了。年年到了冬天都得喝兩幅湯藥防風寒,這迴可以省下了。”


    朱巡遊卻看著院子裏,還在不斷上躥下跳的陳玄帆,蹙眉道:“盧老,那玄帆這是?”


    “他呀?”盧仵作瞥了陳玄帆一眼,哼了一聲。“他這是吃的太多了,撐得。”


    弄出那般好吃食,有朱巡遊的有王牢頭的,就連憨貨王九和那條小醜狗都有份,偏偏不記得給他這個老人家送兩個嚐嚐,也是該著。


    雖說不稀罕這香麥的功效吧,可這香麥本身可是好東西。


    他也沒吃過幾次。


    “不用管他,累了自然就會停下。”盧仵作擺手道,“你們都該去做什麽做什麽去,老夫在這看著他。”


    “行,那辛苦您老了。我得迴去打坐休息,晚上還要當值。”朱巡遊當即說道。


    王牢頭和王九卻無事可做,一人找了個凳子在屋簷下坐下,沒一會兒就打起了唿嚕。


    盧仵作瞥了他們一眼,也沒說什麽。


    直到一個時辰之後,陳玄帆才“嗷嗷嗷”的大叫了一聲,連連劈出勢大力沉的三刀,停了下來。


    三月天裏,渾身衣衫濕透,頭頂冒起了青煙。


    “痛快!”他忍不住的長長吐出一口氣,大聲嘶吼道。


    “好!皮下出暗勁,筋骨初成,好的很!”盧仵作站起身,捋著胡須眼中露出讚賞之色。


    不過匆匆幾天便有這樣的進步,果然是可造之材。


    當下說道:“你隨老夫來吧,我藥王廟中恰好還有一副舒筋活絡的好藥材,正好給你做一次藥浴。”說著便當先走了出去。


    藥浴?


    這是好東西呀。


    陳玄帆當即就跟了上去。


    被嚇醒的王牢頭和王九互相,看了看,都是一臉茫然。


    ……


    藥王廟,殿後小院。


    “嘩啦”一聲。


    燒的滾燙的水被倒入了木桶之中。


    木桶之下是一個用石板壘砌的灶台。


    此時隔著一塊青石板下,灶台中的火正燒的旺盛。


    木桶裏躺著的陳玄帆,絲毫不絕的燙,反而是有一種暖暖的熱流,順著身上的毛孔進入體內的舒適感。


    從腳底到肩膀,簡直無一處不舒坦。


    比蒸桑拿還要爽快。


    炮製後的藥材,在熱水中散發出淡淡的似臭似香的味道,隨著熱氣蒸騰之下,彌漫在鼻端,讓人越發的昏昏欲睡。


    陳玄帆忍不住就想比起眼睛,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


    “別睡,別浪費了我這好藥材。”盧仵作提醒陳玄帆道,“你既然有武道傳承,就該有功法才是。將內功心法運轉周身,嚐試運功調息吸納藥效。”


    內功心法,武道有內練外練,武道功法通常也由內功功法和功法招式組成。


    練出真氣之前,外練之時配合功法上的招式,當然是事半功倍。但若是沒有功法招式,僅靠錘煉肉身,其實也可以完成外練入門。


    隻是過程十分痛苦,而且時間也會很長。


    三五年才有所成都是正常現象。


    練氣士修行,一年半載的練氣入體,三五年的靈氣歸入丹田,資質實在差的十數年都無法引氣入體的都有。


    相對而言,走武道之路還容易些,隻要肯下苦功操練自己。


    而且由於武道最後和練氣也是殊途同歸,倒像是繞了一條原路。


    所以也有上品練氣九鏡,中品武道九品的說法。


    不過這其實存在一定的前提,那就是以得道長生為前提,當然是可以這麽論。


    但說戰力爭鬥,可有些站不住腳了。


    更何況這容易畢竟是相對的。


    功法就相當於前路把一條路了走出來,並留下的一本行路指南。


    若是再有師傅知道,便連路上的坑就都能避開了。


    而沒有這些之下去走武道之路,就相當於自己要光著腳在野地裏踩出一條路來。


    路上不僅有大坑,還有毒蛇蠍子紮人很疼還帶毒的藤蔓等等。


    就拿武道來說,沒有傳承功法的人,靠著一些粗淺的笨辦法打熬筋骨,就算是練出氣勁,一條路便也走到頭了。


    理論上,隻要資質足夠,重複練習一些動作,就有可能練皮入門。


    因為武道便是將身上本就有的氣血之力練成氣勁,然後將氣勁貫穿全身,不斷壯大,最後透體而出,能與天地靈氣互相接引。


    練皮便是練出氣感,感受氣血之力在皮下凝聚,逐步向氣勁轉化。


    也即是說,如果一個種地的男子,他資質奇高,隻是每日重複耕種的動作,也是可能練出氣感的。


    這時候隻要再找塊大石頭,用盡全身力氣往上捶打,不斷捶打日日不墜,就有一定的可能練出氣勁。


    可是這樣的情況下,消耗的氣血無法估量,而且十分耗費時間。


    壽元,往往才是修行者所要麵對的最大困難。


    練出了一絲氣勁,可是沒有功法就沒辦法將氣勁不斷壯大,而此時人卻已經過了中年,不僅氣血衰敗,之前打熬身體不得法留下的暗傷爆發,很快就會氣勁消散,身體也會快速的衰老。


    比普通人還要命短。


    就算是在後世,普通人鍛煉不得法的話,和一些壞習慣帶來的身體損傷,在一定程度上來說,結果是一樣的。


    可是陳玄帆的《炎黃玄功》裏,就沒有內功功法。


    不過,有打坐練氣的心法。


    隻是內功心法是將進入體內的氣血之氣,匯聚而成氣勁,而後修煉初真氣。


    練氣卻是引天地靈氣入體,似乎有些不同?


    哎呀不管了,相信老祖宗就對了。


    陳玄帆盤腿而坐,收斂心神打坐修煉起了《神農吐納唿吸法》。


    接著就感覺隨著靈氣入體的同時。一股淡淡的微弱如絲的氣,隨著他的唿吸吐納,順著皮膚緩緩的滲入皮肉之下。


    融於骨肉。


    竟然真的有用?


    陳玄帆心中一喜,接著便沉浸在了修行中。


    不知時間流逝。


    等再睜開眼睛,木桶中的水已經幹了一半,灶台的火也熄了。


    外麵更是天光已經暗了下來。


    “醒了?”盧仵作的聲音從他的側麵傳來,“感覺怎麽樣?”


    “很好,舒服的很。”陳玄帆笑道,“您老這是在我身上下了血本了呀。”


    “哈哈,一副藥材而已,算不得什麽血本。”盧仵作笑道,“醒了就起來吧,你的衣服在身後。從桶裏出來,咱們說會兒話。”


    陳玄帆迴頭,看到了搭在身後椅子上的衣服。


    片刻後,白布抱著頭的坐到了盧仵作的身旁。


    “你這頭上的白布是?”盧仵作不解。


    “哦,我這頭發還濕著呢,擔心受了風。”陳玄帆理所當然的道。


    開玩笑呢,這年頭的風寒,可是會死人的。


    不得不小心。


    “……以你武道九品高階的修為,就算是得了風寒也不會有事兒的。”盧仵作臉色古怪的說道。


    “那何必呢?得病了也難受。”陳玄帆挑眉。咱不是那種仗著身體好就胡作的人。


    “……隨你吧。”盧仵作不想在這點小事上浪費時間,便接著道,“你的資質的確不錯,不過老夫這裏還有幾句話想要說給你聽,就是不知道你遠不遠聽。”


    “聽啊,你老人家說便是,我這洗耳恭聽。”陳玄帆乖巧的說道。


    他爺爺常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老人說的對就正著聽。


    說的要不對就反著聽,這套他熟得很。


    “這幾句話也不是白說的。”盧仵作又道。


    “那當然,我從來不白聽別人的話。”陳玄帆點頭,信息收費這很正常。


    更何況他剛才就已經收下了一點好處,這時候說不聽了,似乎也有些不近人情。


    先聽,再付費。


    主動權還是在我。


    那就不妨聽聽看。


    “老夫這些年,雖然修行不高,卻還算有些心得。”盧仵作淡然一笑,捋須道,“修行一道,無論是練氣還是武道,歸根究底都是在一個勇字之上。”


    武之一道,在於殺伐爭鬥,養出強者之心。


    練氣士又何嚐不是如此?


    勇於爭,勇於向前,勇於成為強者。


    修行之事,總是底層修士最多,越往上的人數越少。


    “山巒至高,風雨雷雪不知比山腳之下的強多少倍,摧頂天大木猶如卷起枯草。”盧仵作看著陳玄帆,“你看老夫,明明知道這般道理,卻無法做到,便能明白,這樣的道理,知道了也並不會改變什麽。”


    反而會心生畏懼,畏懼前途艱險而停滯不前。


    畢竟,能成為修士在世俗界就已經是人上人的存在。


    就像他在這安陽縣,便有著極其特殊的地位。


    “那你為何還要說給我聽?”陳玄帆斜眼,覺得這老頭不懷好意。


    嚇唬人玩呢?


    哎嘿,那就別怪我裝個大的了。


    “盧老可聽過一句詩嗎?”陳玄帆也是淡淡一笑,身上流露出強大的自信,“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咦?”盧仵作麵露驚異。


    “不畏浮雲遮吾眼,隻緣身在此山巔。”陳玄帆於是再接再厲。


    “哈哈,好!夠狂!夠霸道!”盧仵作哈哈大笑,欣慰撫須,“那老夫就祝你得償所願了。”


    “嗯,一定。”


    “……”


    “……”


    “盧老,可還有什麽要說的?”陳玄帆再次問道,“要是有事要我去做盡管說,能做的肯定義不容辭。”


    做不到的你也別為難我。


    掂量著給的好處提要求,對大家都好。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這麽想別人的好意不叫冷血,叫知情識趣。


    “有倒是有,待你出了安陽縣,若是有機會,幫老夫看一個人過的可好便可。”盧仵作含笑坦然的說道。


    “行,我答應了。”陳玄帆沒想到竟然是這麽簡單的要求,就又問了一句,“沒別的了?”


    “沒了。”


    “真沒了?”


    “……那要不,老夫再加一個?”


    “不必了,我這都餓的要命了,先迴縣衙吃飯了,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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