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繼真(化名)於1853年出生在蘇省海門直隸廳,是近代實業救國的先驅者、近代實業家、政治家、教育家、社會活動家、書法家、慈善家、詩詞楹聯家,蘇省五才子之首,還是去年的科考狀元。


    此公陸續開工廠、辦學校、創原料基地,後世好幾所名校都是他的手筆。


    因為出身寒微,章繼真科舉之路多有波折,否則不至於在41歲才考完科舉。


    履曆也非常豐富,曾在江寧發審局擔任過幕僚,又在淮軍“慶字營”統領吳長慶處擔任幕僚,期間的1882年,半島國發生“壬午兵變”,倭國乘機派遣軍艦進抵仁川;


    時任浙省提督的吳長慶奉命督師前往交涉,章繼真隨行,並且為吳長慶撰寫了《條陳半島國宜疏》、《壬午事略》、《善後六策》,至此一鳴驚人。


    1884年吳長慶病故,章繼真返鄉讀書,繼續著艱難的科考之路,多次受挫於會試,但堅韌不拔,終於在去年的恩科中通過了會試,又在同年四月的殿試中得中狀元。


    總之,是一個響當當的牛人。


    通報之後,章繼真被帶到了指揮部一間辦公室。


    即使有心理準備,章繼真也難以抑製內心的震撼,因為楊興飛太年輕了,怎麽看都沒超過二十五歲。


    楊興飛也打量著眼前這位大能人物,和他想象中差不多,中等身材,年紀四十有餘,寬額方臉,眼睛不大卻炯炯有神,眼中震憾一閃而過。


    這個過程也就幾秒,章繼真隨即拱手道:“蘇省海門人氏章繼真見過大帥。”


    楊興飛也拱手道:“章先生,幸會。你的大作《條陳半島國宜疏》、《壬午事略》、《善後六策》可都令人歎為觀止啊!”


    章繼真的心思則非常複雜,他既為遼東百姓的安居樂業感到欣慰,又覺得恐怕不會長久,在他看來,這裏的產出恐怕養活湧入的大量人口,更別說楊興飛還養著幾十萬軍隊,以及龐大的海軍,時間久了必然難以為繼,到時非出亂子不可。


    另外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他現在還在朝中供職,還是清流一派首席官員翁叔平的門生,屬於帝黨,最近又加入了剛組建的強學會,受康梁的影響後,萌生了維新變法的念頭,對於這麽一股又強又勇的武裝力量的感到棘手。


    不過楊興飛對他非常客氣,章繼真也不能駁他麵子,也一拱手道:“大帥客氣了,章驅逐倭寇,保境安民,又勸課農桑,使奉天上下安居樂業、秩序井然,章某深感佩服!”


    楊興飛笑道:“章先生此話言不由衷吧?其實我也早看出問題了,就靠老底撐著,正要向先生請教。對了,坐下詳談吧!來人,上茶。”


    分賓主落座後,他直截了當地問道:“先生遠道而來,不知有何要事?”


    章繼真起身抱拳道:“於大帥,實不相瞞,章某是做說客來了。”


    楊興飛詫異道:“願聞其詳。”


    章繼真表麵不動聲色,內心已緊張了一把,他就怕這位一怒之下,將他轟走,甚至直接抓起,弄不好還有性命之憂。


    定了定心神後,他按打好的腹稿說道:“大帥坐擁兩省一府,看似兵強馬壯、萬民擁戴,實則為無根之萍;


    雖然數挫朝廷兵鋒,又擭取了不少利益,但與朝廷相比,仍然弱小無比;


    倘若朝廷緩過勁進,興百萬大軍重重圍剿,大帥以兩省一府之力對抗全國,無論如何都沒有勝算;


    退一步講,即使朝廷不舉兵來攻,僅是冷眼觀望,以大帥所控地方現狀,又能支撐多久?


    據我所知,大帥給百姓的救濟糧、補貼以及其它物資花費近千萬兩庫平銀,還要供養龐大的軍隊,目前進項幾乎僅有商稅和關稅,再加上微薄的田賦,可以說是杯水車薪;哪怕大人鼓勵殖產興業,但遠水解不了近渴,等不到這些產業做大,大帥恐怕已經坐吃山空。”


    楊興飛心中偷樂,你是不知道我的家底有多厚,零元購能力有多強。


    表麵上點頭道:“先生言之有理,不知有何良策?”


    章繼真說道:“老話說得好,背靠大樹好乘涼,隻要大人歸順朝廷,別的不說,大帥的軍費開支一應由朝廷供養,屆時大帥隻需安心經營地方即可。”


    楊興飛嗤笑道:“朝廷?倭寇打來時官兵一退再退,使遼陽東路慘遭兵燹之災,以至萬千百姓流離失所,如此這般竟好意思自比大樹?病樹還差不多!”


    章繼真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這就是事實勝於雄辯,任他滿腹經綸,也掩飾不了清廷對外慘敗的事實。


    楊興飛又接著說道:“再者,我麾下將士大半都是遼東人,倭寇來犯時,把很多村子都燒成了廢墟,讓他們幾乎淪為乞丐,大冷天在城外挨凍受餓等死,而城裏的官吏非但不救濟,反而坐在城頭看樂子,因此,弟兄們早就對所謂的朝廷失望透頂了;


    還有不少將士是關內遷來的難民,同樣對朝廷失望透頂,在遼東、在興夏軍的治下,他們好不容易得以安居樂業,讓他們再迴歸朝廷治下,過以前飽受壓榨盤剝的日子,就算我答應,恐怕他們也不答應。


    所以,這歸順一事,不提也罷。”


    章繼真也被噎了一下,對外不能禦敵,對內不能安撫百姓,連最基本的吃飽穿暖都達不到,這樣的朝廷還怎麽讓人相信、歸順?


    朝廷缺錢嗎?缺!可是再缺,自個花起錢來毫不遲疑,就拿去年老佛爺的六十壽誕來說,奢靡鋪張令人發指,如果把這些錢都投在國事上、百姓身上,哪會被倭寇打得那麽狼狽?


    章他一轉念,幹脆玩起了轉移大法:“自道光二十年起,西洋諸國屢次入寇,逼迫朝廷割地、賠款、劃分租界、開放口岸,連關稅也被列強把持,國運自此不振,民生日益艱難;


    大帥也是大夏人,如此割據地方,不納錢糧不服王化,數次興兵謀亂,在國難當頭之際行同室操戈之舉,難道忍心再讓百姓雪上加霜不成?實為親者痛仇者快矣,望大帥以大局為重,切勿再行內耗之事。”


    楊興飛淡淡說道:“清廷舉兵來犯,難道讓我自縛雙手束手就擒不成?”


    章繼真說道:“大人稍安勿躁,若非大人先占據奉天、粵省及鬆江,朝廷豈會會興兵討伐?”


    楊興飛說道:“這麽說倒是沒錯,但問題是,蠻青原本在哪裏?兩百多年以前,奉天府乃至整個遼東都是大明的國土,是野豬皮率一幹建奴謀亂,從大明手中竊取了遼東以及神州大地,如果要按原本歸屬,那所有蠻青韃子都得滾迴白山黑水過漁獵生活去。”


    “啊這?”


    章繼真差點被噎死,但卻無法反駁,甚至不能討論這個話題。


    見對方被擠兌住,楊興飛也不再咄咄逼人,與一個書生抬杠有什麽意義?


    於是話題一轉:“還是說說別的吧!對於治理地方、殖民興業,乃至富國強兵,不知先生有什麽高見?”


    章繼真又差點被閃折了腰,心說這話題也轉得太突兀了吧?同時也鬆了一口氣,如果再繼續剛才的話題,雙方非撕破臉不可。


    “大帥客氣了,大帥治下的百姓已安居樂業、豐衣足食,章某隻論興業之事…”


    章繼真的提議與他本人後來在家鄉的舉措如出一轍,簡單來說,就是大舉興辦民用企業,發展原料基地,這個原料,專指農產品,比如棉花、油籽等等,從原料供應、產品加工到售賣形成一條產業鏈,從而帶起兩省一府以及周邊經濟發展,其中考慮了當地氣候、礦產分布、河流走向、土地資源、人口、周邊環境等等,比當前執行的方案要完備得多。


    如果楊興飛學過區域經濟學的話,會發現章繼真所說的就是其概括的內容。


    毫無疑問,采用了章繼真的的建議後,能在最短時期內讓兩省一府的經濟進入良性,從而富足起來。


    “盛名之下無虛士,先生字字珠璣,於寒受教了!”


    楊興飛肅然拱手道。


    章繼真一愣,他是有點名氣,但可沒有於寒說的那麽高大上,至少他自認為如此,所以還以為楊興飛客氣呢,連忙還施一禮:“大帥客氣了,你我雖立場不同,但大帥所為,章某也是佩服無比。與大帥驅逐倭寇、收容流民的義舉相比,章某不過是動了動口舌,實在不值一提。”


    在這一刻,章繼真竟有種惺惺相惜之感。可惜不是一路人,他也不能辜負恩師翁叔平的期望。


    楊興飛楊興飛正要開口,章繼真卻話鋒一轉:“大帥,不知可聽說過廣廈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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