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濱被林秋兒那直白的誇獎,弄得有些手足無措。


    他不好意思地捏著腰間綁著的草繩,臉上泛起一抹羞澀的紅暈。


    顧安清也察覺到了這個少年的與眾不同,他的眼中閃爍著欣賞的光芒。


    與一般未進學的孩子相比,季文濱的言談舉止中,流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聰慧和敏銳。


    “你進過學?”顧安清開口問道。


    季文濱的身子突然一僵,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他轉過身去,繼續默默地在前麵帶路。


    顯然是,不願意多談這個話題。


    林秋兒幾人也從他的反應中,察覺到了其中肯定有隱情。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他們和季文濱也隻是萍水相逢的雇傭關係,沒有必要強人所難。


    林秋兒輕輕搖頭,示意顧安清不要再繼續這個話題,看顧安清點頭。


    身後跟著的林南夜和長青,對季文濱是否進過學,一點都不感興趣。


    隻用眼睛掃視路兩邊的鋪麵,看熱鬧。


    \"掌櫃的,掌櫃的!\"


    季文濱帶著林秋兒等人,穿過了雜貨鋪前熙熙攘攘的排隊人群。


    掌櫃抬頭一看,原來是季文濱這小子。


    等人到了近前,他習慣性地伸出手,輕輕地摸了一下季文濱的腦袋瓜,


    \"小濱啊,今天怎麽一個人跑出來了?季秀才知道嗎?\"


    季文濱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乞求的神色,低聲說道,


    \"掌櫃,求求你,不要告訴我大哥好嗎?我這次是偷跑出來的。\"


    林秋兒剛好走到了櫃台前。


    她聽到季文濱的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我看你還不如坦白從寬,說不定你大哥心情好,還能表揚你懂事呢。\"


    季文濱偷偷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嘟囔著,


    \"還表揚呢,我大哥知道了,不拿棍子揍我就怪了。\"


    在林秋兒與季文濱交談的間隙,掌櫃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們身上。


    他敏銳地觀察到,雖然這幾位客人的衣物並不張揚,但質地卻是上乘的輕薄絲綢,絕非普通人所能擁有。


    即便是在這壽昌府,也鮮少有人能穿上這樣的衣物。


    掌櫃心中不禁泛起了一絲好奇與猜測,這群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常言道:人靠衣裝馬靠鞍。


    這句話猶如一把銳利的劍,直指人心。


    “兩位貴客,不知道想買些什麽呢?


    小店雖不顯眼,但貨品還算種類齊全。”掌櫃熱情地問道,臉上堆滿了笑容。


    林秋兒掃視了一眼店內。


    店鋪中間擺了四排半人高的兩層貨架,各種商品琳琅滿目。


    連牆上也掛滿了各種零碎的小貨物。


    看清楚了店內的情況,她才緩緩開口,“掌櫃的,不知道你們店裏有沒有燈油或好一點的酒。”


    聽到這話,掌櫃的心中頓時湧起一股難以言表的喜悅。


    他心中暗自慶幸。


    因為半年前自己從東淩國進的那批貨中,正好就有黑虎燈和燈油。


    隻是這些貨物從到貨後,在庫房裏已經擺放了半年之久,卻無人問津。


    不是因為它們的質量不好。


    單純就是,平民不願為了照明而購買昂貴的黑虎燈,權貴人家又嫌棄它黑唿唿的,晦氣。


    因為黑虎燈的進貨價格太高,掌櫃想在低價出售的清單加上它,可好幾次提筆都狠不下心來。


    現在聽到林秋兒的話,掌櫃就跟懷孕遇到接盤俠婦人,終於見到了希望的曙光。


    心中暗喜: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


    他熱情地迴應道,“夫人,你看這不是巧了嗎?


    小店剛進了一批燈油和燈。請稍等片刻,我這就讓人去取來給您看看。”


    他知道,今天這樁生意若是能做成,不僅能讓這批貨物有了去處,說不定還能帶來一筆不小的收入。


    而這一切,還要看眼前這位夫人,識不識貨了。


    掌櫃滿臉堆笑,一雙眼睛狡黠地瞟向了林秋兒等人身後的夥計。


    夥計輕輕點頭,迅速轉身走向雜貨鋪最角落的地方。


    不一會兒,他手中便捧著一盞黑黝黝的油燈和一小罐燈油,迴到了掌櫃的身邊。


    然後輕輕將這兩樣東西,放在了櫃台上。


    掌櫃伸出手,輕輕托起那盞黑虎燈放在掌心,滿臉自豪地向林秋兒展示,


    “夫人,請看。這便是我們從東淩國進貨的黑虎燈,在當地可是家家戶戶都至少有一盞燈呢。”


    林秋兒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表的震驚。


    但她努力維持鎮定的表情,伸出纖細的手指,接過了掌櫃手中的黑虎燈。


    這盞燈簡直就是煤油燈的翻版,隻是體積卻大了不止一倍。


    顧安清也好奇地湊近,和林秋兒一起,仔細端詳這盞被掌櫃吹噓的東淩國黑虎燈。


    他觀察了許久,卻仍然看不出這盞燈有何特別之處,於是開口詢問掌櫃,


    “掌櫃的,這盞燈除了樣子奇特外,還有其他用途嗎?”


    在他看來,如果沒有其他實際用途,這盞燈與廢鐵又有何不同。


    四國的鐵礦資源稀缺。


    也隻有在富庶的東淩國,才有人會如此奢侈,將珍貴的鐵礦打造成燈的形狀。


    林秋兒瞥見夥計放置在櫃台上的另一樣物品,是個小罐子,她心頭微動。


    猜想這其中裝的,應該就是黑虎燈的燃料。


    雖然她有猜測,但也隻能跟顧安清一樣,佯裝無知,靜待掌櫃的解說。


    掌櫃一直在等待著林秋兒和顧安清開口提問,好讓自己有機會詳細介紹黑虎燈的用途。


    當顧安清的話一問出口,掌櫃就立刻拿起桌上的小罐子。


    臉上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同時示意林秋兒將手中的黑虎燈放下。


    林秋兒順勢將已經看完的黑虎燈,輕輕地放迴櫃台上。


    她心中真正在意,想要購買的,一直隻有燈油。


    就是不知道,這個掌櫃的手中,究竟有多少燈油庫存。


    如果價格合適,她心裏盤算著可以買下部分黑虎燈,送到納蘭寨。


    家人和族人們住在山裏,有了這黑虎燈,晚上也不至於隻能靠火把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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