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屋子的血跡還升騰著熱氣,看似隨意地潑灑了一地,但仔細看上去卻另有神韻,似乎在勾勒某種符陣。再看那些被撕碎的身體,如同被肢解的烤乳豬一樣,每一塊都擺在符陣的關節之處,就如同一個獻祭的儀式。


    但具體說這是在獻祭什麽,我卻不清楚。雖然山海師精通百道,但是也不是對於每種術都知曉,畢竟每門每派都有自己的秘術,絕不外傳。


    巡視一周,我看向那顆頭顱,看其脖子上的傷痕,想來是被生生的從脖子上扯下來的。再看其麵孔扭曲,嘴巴大張,牙齒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大半,雙眼都要瞪了出來,無一不顯示著頭顱生前的痛苦。


    我猜測這個保鏢是被人在活著的時候把頭顱扯下來的。


    頭顱被安在床頭燈上,在燈光的發散下,鮮血更顯妖異,整個頭顱也更顯恐怖。我走向前兩步,想要進一步觀察一下,並看看能不能借用其靈魂問出兇手。


    “不要碰它!”就在我的手即將碰到屍體之時,葉月心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我當即停下看向身後,葉月心、張胖子和常百川他們都來了。


    葉月心連走幾步,把我拉到一邊,然後拿個紙團彈向頭顱。頭顱嘭的一聲炸裂,鮮血凝成七枚血針,刺向我之前的位置,葉月心伸手截下一根血針,其餘六根沒入牆壁,牆壁上頓時出現六個孔洞,還發出嗤嗤的聲音,冒出腐蝕的煙氣。


    再看頭顱之處,燈被染得血紅,在燈上正站著一個血紅的蝴蝶,翅膀包裹著身子。在頭顱炸裂的時候,蝴蝶翅膀漸漸舒展,然後慢慢飛向我。


    葉月心見狀,屈指微彈,被其截在手中的血針飛出,將血紅蝴蝶釘在牆上。血紅蝴蝶被釘在牆上之後立刻爆裂,化為片片紙屑,在其爆裂的同時,一個魂影也隨之炸裂。


    “魂飛魄散!”我知道那是那個保鏢的靈魂,這下靈魂碎掉,完全問不出是誰殺的人了。


    這時張胖子也走上來問道:“剛才那是什麽?”


    葉月心解釋道:“俑偶之術中的魂化蝶,把一個人的靈魂封印在紙偶中,再封於屍體之中,倘若有人觸碰屍體,屍體會炸裂,化為七根血針,被刺到的人體魄會化為膿血。”


    “這隻是這術第一層的攻擊,如果一擊不中,靈魂紙偶就會化作蝴蝶,會飛到人的身上,凡是被碰到的,就會種碟毒,一般的人直接靈魂破碎,如果是你,大概能抗住,但是以後道行難有寸進。”


    “這種術法的好處在於既能殺人,又能毀滅靈魂,防止同行的人根據靈魂查出是誰殺的人,還能暗算查屍體的人,可謂一舉三得!”


    葉月心說完看了看我又道:“你現在打算怎麽辦,線索斷了。”


    張胖子卻跳出來炫耀道:“沒事,道爺我有辦法!”


    我和葉月心狐疑地看向他,張胖子臭屁的一甩頭,把七七遞給我,然後道:“我早就考慮到萬一有顧客在我們店裏遇害怎麽辦,所以我在所有的客房都裝了留影符!隻要哪間房子有客人入住,留影符就會啟動,記錄七天。”


    沒想到這死胖子還留了這一手,為了表揚他,我踢了他一腳道:“那你還不趕快把留影符取出來。”


    我抱著七七,感覺她身子有些涼,不禁看了她幾眼,身上的陰氣竟然漸漸壓過陽氣,似乎有什麽東西打破了張胖子的封印,我不動聲色的又設置了一個封印。


    張胖子不滿意地揉揉屁股,道:“薑月,我警告你,你再敢踹我,我不叫我女兒認你這個師父了。”說話間張胖子從一幅畫上翻找半天,苦著臉拿出一張爛符道:“完蛋了,有人壞了道爺的留影符!”


    我很想再踹這家夥一腳,死胖子卻跳到常百川跟前道:“百川,看看這留影符還能修好不。”


    常百川到了聲是,聲音有點沙啞走樣,拿過留影符研究一陣道:“不能修好了!”


    見狀我不禁問道:“常先生,留影符是你的?”


    常百川道:“嗯,以前遊曆時,學的一些機巧小術。”


    我眯眯眼,留影術是機巧小術不錯,但是這種術很實用,所以一般都是秘傳,至少這一屋子四個術士,三個傳承久遠的都不會,可見這種術的罕見。


    說話間,隔壁房間想起了開門聲,隻見白梓涵一身衣著整齊地走了出來,走到門前還裝作性的打了個哈欠,然後一臉吃驚地看著血紅的室內問道:“這是怎麽迴事?”


    案發現場離他的房間最近,他卻最晚才來,而且我們都是一身睡衣,唯獨他是一身正裝,尤其是那個魂化蝶的俑偶之術。怎麽看,白梓涵的嫌疑都最大。


    現在不止我一個人這麽想,葉月心走到他身邊問道:“白先生,你剛才沒有聽到尖叫嗎?”


    白梓涵不好意思地揉揉腦袋道:“我睡覺死,即使地震我估計都不能把我震醒。”


    張胖子問道:“那你現在出來做什麽?”


    白梓涵提了提手中的水杯:“渴醒了,打杯水喝!”


    “那衣著?”


    “這個啊,從小家教嚴,隻要不是在自己的臥房,都要衣著得體。”


    迴答的滴水不漏,即使懷疑,也沒什麽直接證據。更何況他目前還是我們的客戶,而且如果真的是他的話,他想要的無非是解家的骨灰,那麽隻要守好解家骨灰盒解旭陽,就不怕耍出什麽花樣。


    查探一番無果,我們隻好退出房間,所有人都默契地沒有提報警的事。我用符籙將房間封印,並保證短暫時間內不會腐爛,等找出兇手之後再一並處理。


    出了這樣的事,誰都不敢單獨去睡覺了,都聚在客廳裏。把眾人安排好,我起身道:“我去三樓看看!”葉月心也站起來道:“我和你一起去。”


    看樣子葉月心有事和我說,下麵有張胖子看著也沒事,我和葉月心一起走到三樓。


    到了三樓,看看身後沒人跟上來,葉月心道:“白梓涵身上有血跡的味道。”


    我腳步一頓,道:“這也不能作為直接證據,他完全可以推脫不小心劃破了。”


    我們默契地沒有談去做血液鑒定,我們不是警察沒權利強求別人,至於報警,自己的地盤被殺了人,找警察幫忙,以後我估計這個店不會再有客人光顧了。


    走到供奉韓琦的骨灰的那個房間,門開了一條縫,我記得之前自己走的時候是完全關閉的,這是有人來過?我推門而入,裏麵東西都沒動過。再走到解家骨灰房,也什麽都沒動過。


    葉月心道:“他們是不是找錯房間了?”


    我搖搖頭道:“應該不會有人上來過,別人上來應該會觸動張胖子的陣法。”


    我又看了看煉器室,五行氣韻交錯的完美,沒有什麽差錯,也就準備返迴一樓,走到三樓拐口,葉月心停下道:“你說會不會不是白梓涵?”


    我也停下腳步道:“你懷疑常百川?”


    葉月心眨眨眼道:“你也懷疑他?”


    我看向樓下道:“留影符是他和張胖子放的,如果壞掉留影符,他最有可能,但是後來想想又不對,如果他早有預謀,直接不拿出留影符不就好了。”


    葉月心沉思片刻道:“也可能是故布疑陣。”


    我點點頭,看著樓下一陣發呆,葉月心推了推我,道:“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我苦笑一聲,這默契太多也不好,心思一眼被看出來,道:“你知不知道七七的真正身份。”


    葉月心點點頭道:“千年難得一遇的陰陽嬰兒,你運氣不錯哎,能遇到這樣的嬰兒。”葉月心隨後麵色一凜道:“你懷疑是那個小家夥?”


    我沉默片刻道:“七七的母親是情鬼,就是韓琪。至於七七,從其出生,我和張胖子就有意無意地壓製氣身上的鬼氣,剛才我發現其身上的鬼氣又開始複蘇了,而韓琪的房間也被打開。”


    葉月心道:“所以你懷疑七七?但是她可不會俑偶之術,我想七七的異變應該和你封印她的鬼氣有關,陰陽嬰兒本來就要陰陽平衡,你封印鬼氣,這麽久了不爆發才怪。我覺得等這次的事過去之後,你解除封印應該就沒事了。”


    我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便和葉月心一起下樓,因為有了殺人事件,我們三個輪流守著眾人,有事出去也有人陪著,好歹第二天一天無事發生。


    隻是到了晚上人也不能不睡覺,單獨睡又不安全,本來我們打算在客廳打地鋪,張胖子卻帶我們去了二樓七七的嬰兒房。


    說是嬰兒房,卻比客廳還大,全是玩具,還有一個滑梯!這個溺愛孩子的父親!竟然敢監守自盜,利用職務的便利給自家娃弄這麽好的房子。


    七七一到自己的房間,就爬向滑梯,玩的不亦樂乎,還不時咯咯一笑,把緊張的氣氛衝淡不少。


    這兒確實比客廳睡著好,葉月心準備好地鋪,普通人便睡下了,張胖子先守夜。我先去了一趟三樓,山海五行劍劍的煉製需要我不斷地控製氣韻,和保持青藍幽冥火。


    進入煉器房之前,我先照例在前兩個房間查了一遍,沒什麽事,然後走進煉器房,關上房門,煉器房的火燒的正旺,而且五行之間氣機的交流竟然出現一股鋒利的意味。


    我眯眯眼,這雖然是好現象,但是這才是第二天,本不應該出現鋒利氣機,而且我選這個時間點來,就是算準火勢該變小了,但是現在卻反而更旺!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用山海精瞳觀察了一遍,完全沒看到什麽異常,隻能理解為是材料不一般導致的。


    隻是我卻忘記觀察自己身後,此時門上就貼著一個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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