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小院裏春意盎然,空氣新鮮。路瑤和龍飛虎站在安靜的亭子裏,兩人凝重地四目相對,沉默著。龍飛虎看著路瑤:“我想,我們是不是應該認真考慮一下莎莎。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路瑤苦笑:“怎麽考慮?莎莎希望我們能重新在一起,可我們有可能重新在一起嗎?”龍飛虎沉默,沉聲道:“說真的,我現在已經忘了當初我們是因為什麽離婚了。因為工作太忙嗎?比我們還忙的夫妻不是沒有。因為誌不合道不同嗎?我和你同是警察。因為性格不合嗎?顯然也不是。我們從警院相識,一直到畢業、到工作,相知相識了好多年,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有過許多快樂。”路瑤含著淚,龍飛虎凝視著她,“我們不知道什麽原因,稀裏糊塗地就把婚給離了。想來想去,就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兒。莎莎說得對,我們太自私了!隻圖自己痛快,我們完全忽視了她。”路瑤擦擦眼淚,長長地歎息了一聲:“現在說這個有什麽用呢?一切都晚了。”


    龍飛虎看著路瑤。兩個人都不說話,隻剩許久的默默相對。


    遠處,秦朗手拿一束鮮花,拎著一大袋子營養品走來,看到兩人,愣住了。秦朗尷尬地上前,竭力笑著:“你們都在啊。我……我來看看莎莎。她……她怎麽樣了?”路瑤強擠出笑容:“她沒什麽大事,在病房躺著呢。”秦朗笑:“哦,那你們聊,我過去看看。”秦朗對龍飛虎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唿,龍飛虎也點頭迴應。兩個男人盡可能地保持著微笑,擦身而過。


    龍飛虎看著秦朗走遠,說:“這就是你剛才說的一切都晚了的原因吧?”路瑤尷尬地看著龍飛虎,點了點頭:“秦朗人很不錯,一心一意地嗬護著我們母女,他對莎莎的疼愛不比你差多少。”龍飛虎目光一凜:“扯淡!你可以說他是個好人。但是在對待莎莎這方麵,別拿他和我比!”


    “為什麽不能比?他確實對莎莎很好!他為了博得莎莎的好感,近乎於諂媚!昨天因為莎莎出事,他推掉了與外商的談判,直接經濟損失不下千萬……”


    龍飛虎冷冷地:“這跟我有關係嗎?”


    “他會成為莎莎的繼父!”路瑤低吼,“他對莎莎很好,難道你不覺得欣慰嗎?可是恰恰是因為你,莎莎一直不肯接受他!視他為仇敵!”龍飛虎瞪著路瑤:“所以呢?你想讓我做什麽?從今以後從莎莎的生活中離開,讓莎莎忘記她還有個親爹,以便於她可以接納她的繼父,以便於你們三個人可以幸福地生活?”路瑤一愣,龍飛虎輕笑,“路瑤,對不起,我做不到!莎莎是我的女兒,我不可能也絕不會疏遠她!我可以放棄我的生命,但絕不會放棄我的女兒!”


    “龍飛虎,我不是這個意思!”路瑤著急地說,“我隻是覺得,這樣對秦朗不公平!”


    “這樣對我就公平嗎?對莎莎就公平嗎?”龍飛虎深唿出一口氣,抑製住情緒,“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覺得我和女兒的關係破壞了你和秦朗的關係,我們可以重新簽訂協議,莎莎由我來撫養。至於秦朗,如果你覺得他受了什麽委屈,你們將來結婚以後,可以考慮再生一個,這是你們的權利,我和莎莎都無權幹涉!”路瑤愣住了,龍飛虎冷著臉,大步離開。


    “龍飛虎!你至於嗎你?!你心眼兒真不大!”


    龍飛虎扭頭瞪著路瑤:“我心眼兒大小取決於什麽事兒。別碰我的底線!莎莎就是我的底線!”


    6


    空曠的機場,吳迪心事重重地擦著直升機。他想不明白,自己這段時間是怎麽了,好像一切事情的發生都沒在預定的軌道內。他是特警支隊最優秀、最出色的狙擊手,是槍王之王,哪怕曾經麵對的槍林彈雨都沒讓他像現在這樣沮喪過。吳迪想著,眼裏有淚光在閃動。


    “吳迪!過來一下!—”


    吳迪一愣,抬頭望過去,支隊長站在不遠處。吳迪連忙扔掉抹布,跑步過去,立正敬禮:“支隊長!您找我?”支隊長點頭,指了指前方:“陪我走走!”支隊長往前走去。吳迪一愣,一臉茫然地急忙跟上去。


    機場上,支隊長和吳迪並肩走著。吳迪小心翼翼地看支隊長。支隊長扭頭,正好與他的目光相對:“吳迪,你進入特警支隊多長時間了?”吳迪一愣,隨即正色道:“報告支隊長,六年零五個半月,具體天數忘了。”支隊長看著吳迪,一笑:“哦,我想起來了。入隊宣誓的時候,就你喊得聲音大,扯著脖子喊,嗓子當場喊劈了。”吳迪傻笑著:“這您都記得。”支隊長話鋒一轉,有些嚴肅:“沒錯。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對你印象深刻。我覺得,宣誓能把嗓子喊劈了的人有兩種,一種是為了迎合領導,急於表現,故意作秀。還有一種,是真正把特警的誓言當成了自己畢生的信仰,發自內心地喊出來,下意識地喊出來,以至於忘記了人的聲帶能承受的強度。吳迪,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有了這個好奇心,我想看看,你小子到底屬於哪一種。現在答案已經很明了了—你用這幾年在突擊隊的表現告訴我,你當然屬於後者。你非常努力,也非常優秀,你優秀的表現和你對特警事業的忠誠,大家有目共睹。你成為了我們的王牌狙擊手,也成為支隊黨委眼中最可信賴的隊員。”


    吳迪眼含熱淚,有些語無倫次:“支隊長,謝謝您對我的評價。我……我覺得我做得還不夠,遠遠不夠。而且,而且我還犯了錯誤!”支隊長嚴肅地看著吳迪。吳迪一臉誠懇:“這次,我犯了不小的錯誤。我聽我們大隊長說,這事都已經驚動局領導了。我給猛虎突擊隊抹了黑,也給咱們特警支隊抹了黑,我……”支隊長不說話,吳迪忽然愣住,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麽,幾乎是帶著哭腔:“支隊長,看來,對我的處理決定已經下來了。您剛才跟我說的所有的話其實都是在安慰我。”支隊長嚴肅地看著他:“所以呢?”吳迪有些失魂落魄,強忍著悲傷:“沒有所以……如果我真的給特警支隊抹了黑,我願意接受任何程度的處罰!我……我沒有怨言。”支隊長麵不改色地看著他:“假的吧?我怎麽看不出來你沒有怨言啊?我看到了一張比怨婦還怨的臉!上麵寫滿了不甘心、不服氣。”吳迪的眼淚淌下來:“支隊長,我……我真的不想離開這兒!說句不中聽的,支隊就是槍斃了我都行!隻要能讓我死在這兒!我死也不想離開突擊隊的一線工作……”


    “沒人讓你死—但是你必須要離開突擊隊的一線工作了。”支隊長凝視著哭得有些崩潰的吳迪,“隻不過—你的離開會是暫時性的,等任務完成以後你還得給我迴來,繼續當狙擊手。”


    “任務?”吳迪愣住了。支隊長點頭:“一項很艱巨的任務需要你去完成!在這之前,包括我、龍飛虎,我們對你的態度都是在演戲,都是在為了這次任務在演戲、在做鋪墊,現在時機已經成熟了,我才會和你談。”吳迪目瞪口呆:“支隊長,我……我有點兒聽不懂。”


    “我會給你解釋清楚的。”支隊長說,“根據警方得到的情報,國際犯罪集團k2組織已經把觸角深入到東海市了,他們在東海市正在實施一個陰謀。但是,由於k2內部的組織結構十分嚴密,他們所有的行動也十分隱秘。所以,我們需要一個人可以打入到敵人內部去!”吳迪目光一凜:“支隊長,您說的這個人……是我嗎?”


    支隊長看著他。吳迪有些納悶兒:“可是……為什麽是我呢?”


    “因為隻有你有機會!”


    “我……隻有我有機會?”吳迪這下更糊塗了,“可是……我能做什麽呢?我不是刑偵單位的,沒有那麽豐富的臥底偵查經驗,整個東海市警方比我更適合做臥底工作的不計其數,為什麽偏偏是我?”支隊長嚴肅地看著吳迪:“東海市所有的警察裏麵,隻有你是陳曉曉的前男友啊!”


    “陳曉曉?!”吳迪徹底愣住了,“這……這和陳曉曉有什麽關係?”


    “據可靠情報顯示,陳曉曉就是k2組織的人,她的代號叫—燕尾蝶!”


    吳迪目瞪口呆,猛地搖著頭:“不可能,這怎麽可能?支隊長,陳曉曉她……她怎麽可能是k2組織的人?!我……我是了解陳曉曉的!”支隊長瞪著吳迪:“你了解她什麽?”


    “我什麽都了解!我們曾經在一起兩年多!”


    “那之後呢?”支隊長問,“她去了國外之後,你還了解她嗎?你知道她在國外的經曆嗎?你知道她都幹了些什麽嗎?你不知道!可是我們的刑偵部門已經知道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代號燕尾蝶的陳曉曉就是k2組織的人!仔細想想吧!她為什麽又迴來?為什麽又來到了你的身邊,對你死纏爛打?她迴來之後,你們之間所經曆的所有的事情你難道一點兒破綻都沒看出來嗎?”


    吳迪愣立當場,腦海裏突然閃過陳曉曉在病房裏說過的一句話—我已經沒有退路了!吳迪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支隊長嚴肅地看著他:“設法與燕尾蝶接近,打入k2組織內部,摸清他們在東海市的犯罪動向,是經過市局領導和刑偵部門反複討論研究過的,也經過了支隊黨委包括你們突擊隊領導的慎重考慮。我們堅信你可以勝利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吳迪同誌,你自己有信心沒有?”


    吳迪沒有迴答,急促地唿吸著。支隊長凝視著他。吳迪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看著支隊長,啪地立正:“支隊長!我……堅決完成任務!”支隊長嚴肅地點頭:“這一點,我們堅信不疑。”說罷,支隊長若有所思地看著吳迪:“其實對你來說,最大的難度並不是任務本身,而是如何處理好你的情感關係。”吳迪目光堅定:“請您放心。如果陳曉曉真的是k2組織的燕尾蝶,我決不會徇私!”支隊長搖頭:“我說的不是陳曉曉。”吳迪愣住,突然又明白過來,一臉痛苦地擰著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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