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與妻子坐著高頭大馬迴府,依著劉氏之意,語驕郡主還是少拋頭露麵的好,應當乘轎,可是小郡主看著夫婿端坐在純黑得無一根雜毛的苑南名駒,英俊得一塌糊塗,哪肯獨自悶坐在大轎子裏,眼神不免可憐巴巴地望向夫婿。


    陳凡哈哈大笑,吩咐再拉過一匹純白如雪的秦駒來,兩個人一黑一白,錦衣輕騎,蹄聲得得,向著陳府而去。


    人如畫中來,馬如天上客,兩個少年在街上這樣一走,成了帝國幾十天及至多少年後的一段佳話。


    “真漂亮啊……”


    看到這一幕的人們,隻能用這最簡單最直接的一句,來舒發心頭的驚歎。這道風景真的驚煞了一代人。


    消息早就傳迴了陳府。


    小夫妻再迴到陳氏高大威武的大門前,護衛們側立在門旁,向著他們的二少爺頓足行禮,恭謹得如同麵前的是戰場歸來的大少爺少武候陳問天。


    陳凡倒有些不適應,入府後,遇見的同族,都是禮敬有加,上前恭賀一番,陳凡也不得不應付一下。


    陳氏小輩們,之前都對陳凡有過微詞,陳凡的存在,讓他們覺得有些丟人,也就時常會故意大聲罵給陳凡聽,以解心頭怨恨。


    自從陳凡破境以來,早已經對陳凡有所改觀,現在知道了陳家大廢物,已經一躍成為越級戰鬥的超級天才,想想自己要想戰勝高過自己整整一級的武修,那是想也不敢想的,實力為王,不然為什麽會刻苦修煉呢。


    給陳家長了臉的二少爺,於是在同輩與更小一輩的少年眼中,變得高大威武起來,遇見難免要恭敬許多。


    就這樣,一路上從前院到中院,再到後院,穿過幾進院落,陳凡已經深刻體會到了此時此刻的榮耀。


    “強者,隻有強者,才是這世界上的立足之本!”


    陳凡更下定了走上至強武修這條路的決心。


    想活得有尊嚴,想活得隨心所欲,這一點幾乎是必不可少的。


    陳天王每天散朝迴來,接見過幾位過府的朝臣後,就會迴到書房內,或者修煉,或者看《戰策》,陳凡送妻子迴自己小院後,就獨自來到了此地,在門前等待了良久,才等到母親劉氏從裏麵出來,示意他可以進去了。


    陳凡沒在母親的麵孔上看出什麽端倪,鼓足勇氣才推門而入。


    高大威武的陳天王坐在書桌之後,沒有一絲威能的釋放,卻秦盤虎踞一般,讓人不由得生出高山仰止的崇拜之情。


    陳武王抬頭看了兒子一眼,目光中沒有什麽感情的波動,就又落迴到手中一份戰報上。大商最近一直對東秦帝國用兵,想將那個隻有幾百萬人口的小國吞入版圖之內,大哥陳問天,與文氏天才少武候文以軒,都隨軍前往助戰。


    而此行也是明皇吞並天下大願,最重要的一步,打通了東秦,前麵就可直接接觸到秦陸大地上最古老最富傳奇的古帝國大華夏了,與大華夏的一戰,當然還要醞釀,但幾乎是勢在必行。十幾萬裏,似乎國界無邊的大華夏,擁有著無數讓人為之瘋狂的財富與資源。


    不滅了這個稱霸秦陸大地的霸主,大商就有可能被它吃掉。這也是讓大商明皇下定決心,不得不為之的重要一點。


    陳凡有些手足無措,十年後,再一次踏入這間書房內,少年心頭的波瀾,起伏得厲害,麵對一品境武修時的自信與戰意,在這裏沒有一絲影子。


    他猶豫著不知道應該先說什麽,隻感到眼眶微微發熱。


    父子二人隔了一張巨大書桌,如同隔了一道鴻溝,默默相對著。


    過了好一會兒,陳天王抬起頭來,沉聲說道:“沒事麽,那就出去吧,”


    陳凡一震,竟然哆嗦了下,武王的威武之下,想就此轉身離開,但是走了兩步,還是忍不住,猛然轉過身來,鼓起勇氣說道:“父王,陳凡已經不是大廢物了,我今天打贏了王家小子,而且是越級而戰,打贏了足足高過我一級的王家小子……”


    他一氣說了這些,陳武王頭也不抬地說道:“那又怎樣呢,很了不起麽,想聽我說什麽!”


    陳凡一怔,忽然心頭一熱,眼中已經有了淚光。


    “父王,我知道我讓您失望了……但是孩兒並沒有錯,是老天的錯,今天以後,再不會有人笑您的兒子了,我要讓世界上所有人,為我陳氏喝彩……”


    “哼!”


    陳武沉沉哼了一聲。


    短促而衝鼻而出的一哼,竟然帶動了一絲空間波動,凜冽之意,瞬間充盈了整個書房。


    “你是不是以為打贏了一個王尋海,就很了不起了,就可以讓那個帝國大笑話抹去了,陳凡,你還有什麽出息麽!”


    陳天王聲音如沉雷滾過空間,震得陳凡心旌搖動。


    “王尋海隻不過是個人間渣滓罷了,打死百個千個,又有什麽分別,你還是個廢物,是我陳天最不爭氣的逆子!”


    陳凡目瞪口呆,全身冰涼地站在原地,全身失去力量般地有些搖晃。一路歸來時的期待與興奮,全變成了最大的失望,讓他從心裏往外的寒冷……為什麽,十年後,自己奮爭到了這個地步,卻還是父王口中的廢物逆子……


    “父王,你想要我怎麽做……”


    陳凡從牙縫裏擠了這句話。


    “十年來,朝臣也就罷了,他們不敢當麵相辱,可恨文笑虎那個老匹夫,沒有一刻忘記你陳凡是我陳天的兒子,在朝堂,在大庭廣眾之下,在陛下麵前,無時無刻不羞辱與我,更讓陳氏大笑話的名頭,盡人皆知。知道最近一年,他一直在笑什麽麽,陳凡——”


    “什麽……”


    “秦龍鳳!”


    陳凡猛然抬起頭來,目光中精光四射。


    “不錯,就是那個號稱帝國第一公主的秦龍鳳!明皇親賜的婚約,從你們兩個出生之時,就訂下的這樁婚約,也是讓文笑虎耿耿於懷的婚約,但是,正是這個婚約,你竟然讓一生驕傲無人敢嘲笑一聲的陳天王……成了天下間最大的笑柄!”


    陳天王啪的一聲,重重扔下了手中的戰報,那戰報都是獸皮所製,抗火耐水浸,結實異常。但是就是這一扔,還在半空中的一部戰報,竟然瞬間化成片片碎片,如蝴蝶般在書房裏飄飄而下。


    “一個人再無能,也絕不能讓女人看不起,我絕不允許我的兒子,會淪落到這個地步!退婚,毀約,她憑什麽會如此猖狂!憑什麽用腳踩在我陳氏的臉上!文笑虎那匹夫,得知退婚一事,竟然大擺宴席,通宵達旦,三天三夜不停……陳凡,麵對如此的奇恥大辱,你還是個男人麽!你身上還流著我陳天的血麽!”


    “你大哥為了雪恥,幾年間,在家的時間還沒有在戰陣前的一半。他苦苦修煉,苦苦戰鬥,就是不肯迴家,不忍看到他的弟弟……陳凡,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你戰勝了個王家廢物,就沾沾自喜,你想一想,你身上的恥辱,再想洗去,真的這樣容易麽……你問我想要什麽,好,我現在就告訴你……”


    說到這裏,陳武王頓了一下,聲音更加的沉重。


    “我要你重新娶迴秦龍鳳,讓那個帝國第一公主低著她高傲的頭,邁進我陳氏的大門,讓她心甘情願地入府為妾!也讓文笑虎那個匹夫知道,他的兒子文以軒,就算天賦頂天,也抵不過我廢物兒子,費盡心機想得到的公主,隻能入我陳府為妾!”


    陳天王的咆哮之聲,如滾滾驚雷,震得陳凡心頭陣陣難過。


    “你聽好了,是為妾,或者是娶了再給老子休了她,我不管你無論用什麽方法,隻要做到了這一點,我就認你這兒子,認你還是我陳天的骨血,否則,永不許來見我!”


    陳凡一怔,這幾乎是絕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秦龍鳳,帝國第一公主,擁有著明皇所有公主中,唯一的一座賜府,擁有著地星榜第一位高高在上的高度,擁有著讓帝都所有二世子們為之瘋狂癡迷的美貌,擁有著三位帝國最頂尖的大能為師,武運雙修,將來前途無可限量。


    這樣一位公主,父親卻要自己去娶來做妾,還要她心甘情願……


    陳凡張口結舌地立在那裏,心裏已經沒有半點希望。


    陳天王等了他好一陣子,才冷聲說道:“明天起,你搬出陳府,停下一切用度與下人,你陳凡與我陳氏再無瓜葛,直到實現這個要求,永遠不要迴來了……”


    陳凡一動不動地立在那裏,臉如死灰。


    “父王……我難道不是你的骨血麽,為何非要如此對我……”


    “因為你不配為我陳天的兒子,出去吧!”


    “那個賤人就那麽重要麽,非要我娶迴來……”


    “還不走!”陳天王威嚴地喝道。


    陳凡默默轉身,離開了書房,出去了。


    “沒有退路了……”,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中驚起,那是死去之陳凡,不甘的聲音,當天看到《鼎天幻境訣》之後,看到兇險到了極處的總綱,他就這樣含著血淚,衝著空間間,吼出了這樣一句,現在這一句話,又如雷鳴虎嘨一樣地,在陳凡腦海中震蕩不息,不甘與憤恨,其中多少無奈與陷入絕境之苦,也隻有陳凡一人知道。


    走出書房之後,他就迴到了自己的住處,小院裏聽得到裏麵歡快的笑聲,媳婦兒秦語驕不知道在同誰說著什麽,嘰嘰喳喳,也許是跟李夫人,也許是寶丫頭,歡笑聲清澈而滿足,這世上還有這麽容易被滿足的郡主少爺,陳凡都為她不值。


    陳凡苦坐了很久,看著太陽一點點的西斜,時間已經很晚了。


    “嗬嗬,傻丫頭,我現在不能迴來了,你自己睡吧,沒有了老公陪著,會睡得更香吧……”


    然後,陳凡狠狠地啐了一口,吐到地上,竟然在青石麵上擊出一個金鐵的脆聲。


    “文笑虎,文王大人,秦龍鳳,帝國第一公主,好吧,既然沒有退路了,還有什麽可想的呢,我陳凡來了……”


    絕決而悲壯的少年,步履蹣跚地走出了家門,這一次,連他也不知道,還迴得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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