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賢守住最後的清醒,奮力抵抗,隻是這股聖氣流綿綿不絕糾纏不斷。想法可不可以更為大膽,比如說神念致幻,欲將楚江比佳釀,那幹脆就痛飲一番,喝的不是酒,是一江冷暖。


    大膽,還真是大膽,都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麽不敢!


    夜幕下的楚江,倒映著星星和月亮,風停了,洶湧的浪花消散。幾隻野鴨蜷縮在蘆葦蕩保護一顆顆生產不久的蛋,眼睛裏透露出警惕的光芒。水裏的魚群時不時跳出水麵,磐石上的小蝦去而複返,興許水裏的月光太過冰涼。


    楚賢還沒有醒轉,渾身散發著朦朧而柔和的紫光,像曠野露營的車房。應該太平了,似乎為了印證水上漂與波浪搖的猜想,天邊有聖氣激蕩,來者五缺三,一高一矮兩肥胖。


    憑氣息判斷,高肥者劍三韞含,矮胖者即便低估成劍四窺道,殺雞屠狗也當仁不讓,這是一場硬戰,沒有懸念的硬上!


    顯然,高肥者與矮胖者也這般想,於是分工成這樣:矮胖者掠陣,高肥者練手感。


    水上漂與波浪搖堪堪破劍三韞含,境界是提升了,但感悟還沒跟上。反觀高肥者,雖然也是劍三韞含,可人家不一樣,穩妥妥的硬撼,不懼別人後來居上。水上漂與波浪搖也實在沒辦法了,隻能硬著頭皮上,總不能不戰而屈,認慫投降。


    高肥者見倆人小心翼翼防備的緊張模樣,像極了膽小怕事的烏龜王八蛋,遂叫矮胖者莫要掠陣,嚇壞了倆人,不好玩。


    高肥者囂張地問道:“說吧,你們守著的光團是啥?說明書帶了沒?有什麽注意事項?”


    水上漂哆嗦著嘴唇,說話都不敢,劍一窺道當慣了,還沒養成劍三韞含的氣量。波浪搖可不管,死都不怕大不了投江,見高肥者目中無人,巡視自家後花園一樣,甚是張狂,遂問道:“你是誰啊?大不了一戰!”


    高肥者甕聲甕氣道:“十二灣,初三!”


    波浪搖道:“初三,初一十五呢?”


    高肥者詫異:“難道我在十二灣這麽出名,隨便報個名號都有人認識,關鍵買一送三,大師兄初一,小師弟十五也跟著沾光。額嗬嗬,二師兄初二在一旁,我不能表現出高興的模樣,不然迴去又會被宣傳,說我不夠停當,喜怒叫人看穿。”


    高肥者初三傲嬌道:“兄弟,有眼光!看過十二灣名人榜?鄙人正是初三,他就是第一高手初二,想見他的人,預約都排滿,今天你們有幸,二師兄也肯賞光。”


    “說吧,你們守著的光團是啥?說明書帶了沒?有什麽注意事項?說清楚了,我們也不為難,跟我們上山打一轉,有酒有肉有大床,保證不愁吃穿。”


    把軟禁說的這般清新脫俗,也僅此一份,再無正版。隻是十二灣的名人榜,名字都怪怪的,真的有含金量?要不偷襲屠兩刀?波浪搖不敢!於是說道:“有事好商量!原來是十二灣名人榜的大俠初二、初三,失敬失敬。”


    水上漂可不幹,媽了個巴子,說好了一起死守嚴防,誰知波浪搖給的答案是有事好商量,這不是要納投名狀?


    水上漂人狠話不多,說幹就幹,專挑軟柿子上,堪堪破劍三韞含,急需一場大戰,捏著劍訣,大喝一聲,殺氣騰騰地刺向波浪搖,攘外必先安內,殺了這廝再講。


    這可逃不過波浪搖敏銳的感官,不待水上漂近身,竟後來居上,驚鴻一瞥,拍出一掌,掌印遇風漸長,發出烈火燎原的光芒。若是水上漂不顧不管,挨上一掌,不死也殘。


    矮胖者初二道:“初三,你怎麽看?”


    高肥者初三道:“我就是請他們上山住幾晚,有必要激動成這般,二師兄,你看,這就是十二灣名人榜在江湖的號召力量。難怪下山時師傅要我們做人要停當,喜怒莫叫人看穿。我已經努力不悲不喜了,他們還這般瘋狂,二師兄,你有話要講?”


    矮胖者初二道:“初三,我無話可講!”


    高肥者初三道:“二師兄,你明明有話要講,是不是我剛才話說得太多,掩蓋了你十二灣名人榜第一高手的光芒?你可不能這麽想,高手都是寂寞的,孤獨的,保持神秘的距離感,你不說話,江湖才有信仰。”


    矮胖者初二道:“初三,你怎麽辦?”


    高肥者初三道:“我多多宣傳!”


    矮胖者初二道:“宣傳?宣傳棺材板?他們兩人太激動了,幹的是真刀真槍,你不幫上一幫?叫人解放!”


    水上漂顯然熟悉波浪搖的伎倆,隻見他腰身一扭,重心一沉,一招浪裏白條翻湧,瞬間避過波浪搖的烈火燎原掌。波浪搖也不在乎效果怎樣,綿綿不絕的掌印,總有避無可避的地方,屆時,水上漂唯有硬撼,分個高低不難!


    倆人對決時,心境不同,思路也不一樣,但幹的確是真刀真槍,比平時喂招多了一絲鬱煩。水上漂鬱悶的是波浪搖改變立場,波浪搖心煩的是水上漂堪堪破劍三韞含就猴子憨憨,喂招就喂招,還不是為了咱們基礎穩固不可撼,可關鍵不能繃著一張死了爹娘的臉,半句話都不講,好!你不講我也不講,幹!


    瞥見高肥者初三與矮胖者初二竊竊私語的模樣,波浪搖不由得心慌,我死不打緊,關鍵不能破壞楚少呆在裏麵的紫光團,水上漂這廝不成熟,不講究策略,話都懶得講。


    我也懶得講,波浪搖暗自想。避開水上漂沉沉一擊,波浪搖幾個瞬移,扛起紫光團。


    高肥者初三道:“二師兄,人都跑了,咋辦?”


    矮胖者初二道:“對啊!人都跑了。”


    高肥者初三道:“二師兄,我是問你,人都跑了,咋辦?”


    矮胖者初二道:“人都跑了!”


    高肥者初三道:“哎呀!二師兄,我是問你,人都跑了,扛走了寶貝紫光團,咋辦?追不追?幹不幹?”


    矮胖者初二道:“追啥追,幹啥幹?”


    “紫光團裏麵有人在閉關,氣息強悍!你追不上,我也不敢幹。就是不知道裏麵是女是男,有點遺憾。不過我想,男的偉岸,女的漂亮,必須的,就是這樣。”


    高肥者初三道:“二師兄,你流口水了。”


    矮胖者初二道:“怎麽!你沒見過別人陶醉的模樣?”


    風輕輕吹,輕輕吹,吹過離人的哀腸,繞過親吻的港灣。夜深人靜的楚江,波光瀲灩,似乎住著更多的星星與月亮,怎麽撈都撈不完。


    對上水上漂眼眶內那道擇人而噬的紅芒,波浪搖唯有抱緊紫光團不要命地迴敬與逃竄,平靜的夜晚,不平靜的動感。


    一個追,一個逃,饒是劍三韞含氣息悠長綿綿不斷,但不要命地輸出,沒有供給地玩完,短短一個晚上,兩人堪堪邁過一百公裏,不過一直沿著楚江,道州境內的楚江河段。


    迂迴戰、地道戰、空戰、水戰、火焰戰,各種戰鬥模式此番罷休彼處上場,甚好河岸較高,洪澇災害也無需提防,所以即便兩人戰鬥破壞麵甚廣,也無需撫須哀歎。


    又是黎明前的夜,星星暗淡無光,月亮是個毛月亮,天亮後,應該多雨,適合農作物濕潤滋長。


    高肥者初三看戲看了一個晚上,始終沒看明白為何水上漂與波浪搖的戰鬥路線一直沿著楚江,道州境內的河段。而矮胖者初二則不然,他認為至少沿著楚江,放火不會燒山,放水威力可以暴漲。角度不同,關注點就不一樣。


    矮胖者初二道:“三師弟,上!”


    高肥者初三道:“撒網一鍋端?”


    矮胖者賞高肥者初二一個爆栗——腦袋敲得鍋鍋響,忍不住想罵娘。遂蹙眉道:“人在半空,體內聖氣耗光,你不上,等天亮?硬撼!傻蛋!”


    高肥者初三鬱煩,打也是你,不打也是你,現在叫救人的還是你,寶貝沒撈著,還跟了一晚上,全然忘記當初是誰死皮賴臉要看,拉著矮胖者初二一起看。


    既然要救人,也不能瞎救,被救者毫發無損體現不出施救者的高大上,於是高肥者初三看也不看,對著天空就是一掌,權當給水上漂波浪搖緩衝下降。


    “我操,打別的地方可以,別打臉蛋!”


    水上漂扭過身體,但屁股還是結結實實挨了一掌。波浪搖抱著紫光團避無可避,被掌勁削麻了肩膀,紫光團瞬間脫離,領跑前方,下墜的前方。


    高肥者初三看也不看,又對著天空就是一掌。料想事不過三,兩掌就兩掌,送你們降落變緩。


    “我操,打別的地方可以,別打蛋!”


    水上漂終於色變,嚇得臉色發青,奈何體內聖氣耗盡,任人宰割的鹹魚片片。波浪搖也是泥菩薩過江,渾水淹沒眼眶。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金光照耀江麵,既刺眼又溫暖,溫暖了黑暗,溫暖了波浪,溫暖了江河兩岸。


    波光粼粼,無數個小太陽反射在紫光團上,紫光團內的楚賢瞬間醒轉,兩道深邃的眼光將空氣灼傷,發出刺啦的聲響。水上漂與波浪搖的擔憂順便被腰斬再被折斷,危險已經降臨,但不是落在他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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