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導演室。


    他腳步遲疑地在導演室門外停下。


    隔著門板,已經聽見裏麵激烈的爭吵。


    但聲音都是一個人的,他十分熟悉。


    “我不允許這段播出去!這是我的底線!”


    “你們怎麽煽情也好,但請不要消費我,我不是一個任人觀看的猴子!”


    “戲已經夠了,沒人想看小醜!”


    還夾著導演隱隱約約的勸,但慢慢地發現沈蕎不聽勸之後也開始咆哮。


    “你得想想你參加的是什麽節目,真人秀!我們就是把真實的東西展現出來。”


    “別忘了,你自己簽下的合約,我們合約條款上寫的很清楚:後果自負。”


    到最後直接一句:“沈蕎,你是不是不想出道了!”


    聽到這裏,門外那人不再猶豫,握住門把手,推門而入。


    “我覺得導演可以再考慮一下。”


    沈蕎和導演在爭吵中突然聽到這道清朗的男聲,皆轉過頭。


    祁升站在門邊上,另一隻手背著把門帶上,而他的身影就這樣撞進兩人的視線中,身形顯得格外高大,氣場也很強,盡管他穿著和沈蕎身上除了顏色沒有什麽不同的訓練服。


    他的出現,就像是一杯溫和的白開水,將一鍋辣湯稀釋,終於不再是熱辣滾燙。


    沈蕎的眼睛因為憤怒,眼圈周圍充血得有些泛紅,好在看到祁升,心中的情緒又平和一些,也恢複了冷靜。


    而這副失了控的神情,祁升看到,卻有些揪心,。


    導演看到祁升出現,也是恢複理智。


    說起來這檔節目之所以紅火,也離不開祁升的存在,他就代表了這裏麵選手的上限,也影響了這檔節目效果的上限。


    他平靜地對祁升說:“這不關你的事情。”


    祁升卻是走向前來。


    沈蕎看著他的身影愈發靠近,心裏卻是安定了不少,那雙極夜的眸子看了沈蕎一眼,似乎在安慰他不要慌。


    之後,沈蕎就看著祁升替他跟導演據理力爭。


    “我覺得沒必要打破現在的平衡,將《偶像101》做成一個親情節目,節目重點還是應該放在練習生們的舞台上來。”


    “過分渲染,反而會造成觀眾的逆反,現在的觀眾不比以前,煽情的戲碼往往受到吐槽。”


    “拿之前海外成功的101類型節目舉例,實力和舞台才是關鍵,不要強行用煽情來綁架觀眾的審美。”


    “而且,我們節目還是想接著做女版的吧,我覺得迴歸初心做一檔高品質高口碑的節目會對我們這一係列的節目ip帶來更好的輻射。”


    “……”


    祁升的話語循循善誘。


    不僅是沈蕎看著他的眼睛越來越亮。


    導演都有些被他說動,眼神也露出幾分光亮來。


    沈蕎想起第一次見到導演的時候,那會兒導演的身材還是胖乎乎的,但經過這段時間緊張的節目節奏,硬是叫他瘦了不少,甚至隱約覺得腦門也禿了一些。


    導演的壓力也很大,尤其是將近決賽,為了呈現最好的ending,工作人員都是加班到黎明。


    而且要拍的東西也到後期集中起來,光是讚助商們的廣告他們就拍了好幾種,從手機、護膚品,再到飲料零食衛生巾……


    雖然節目組肯定賺了不少錢,但那也是透支精力和健康。


    之前節目還因為一係列的違規操作,導致停播了兩個月,為了後麵的重新上映,節目組也花費了心血,與各方的資本不斷斡旋得來的結果。


    “我覺得祁升說的有道理。”


    這次是一道溫和的女聲,大家看過去。


    誰也不知道導演的辦公室裏什麽時候又出現了一個人,看來是剛才大家都很激動地投入到討論中,而沒能察覺。


    alsa先解釋了自己的來意:“我是來送資料的。”


    導演目光不再看向祁升,他問alsa:“你剛聽到我們的討論了?”


    “嗯。”


    “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雖然祁升是一個比較成熟的藝人,但畢竟還是跟他們節目方的立場不同,再加上alsa也是編導組的組長,她的意見顯得更為重要。


    alsa抿起唇,鏡片後麵的眼睛很亮,看向導演,她將手裏的資料遞過去。


    “您可以先看一下資料。”


    見導演看得差不多了之後,lisa重新開口道:“我覺得的確可以放棄掉這段,從選手,沈蕎的人設考慮,我們在節目中給他塑造的人設就是這樣一個追夢貴公子,如果突然給他安一個親生母親出來的戲碼,就有點太過於娛樂八卦了,對我們節目的形象也不是很好。”


    “而且涉及豪門內辛,這段即使播了,後麵也有可能要求被剪掉……”


    也是,沈蕎內心輕哼了一下。


    說到底,其實還是看他的背景,不敢找軟柿子捏是嗎?


    “另一方麵,節目的鏡頭量也很寶貴,這一段故事講清楚就會浪費大量鏡頭,在節目初期,我們就定下過單人多少鏡頭才是合理的。尤其是決賽,我覺得我們在給鏡頭上,應該做到公正一些,不然會引起詬病。”


    “而且,如果播了後被要求剪掉,也是浪費人力資源,不如就不要這段。”


    經過alsa這段條理清晰的點評,導演也被說動了。


    他坐到自己的辦公椅上,背對著他們,也沒叫他們看到自己臉上的表情,真正做到喜怒不露。


    隻是輕輕說了句:“我要開始工作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們出去吧,已有拉不下麵子被說服的意思。


    這句話出來,沈蕎和祁升都是忍不住相視而笑。


    三人退出導演辦公室的時候,在跟alsa告別的時候。


    alsa語氣溫和地跟他們說:“祁升,優優,明天決賽加油!”


    嚴肅的臉上隻有眼神流露出笑意來。


    沈蕎輕聲道過謝。


    他知道這都是alsa還有祁升幫他的結果,最後感激的目光停留在祁升的臉上。


    祁升揉了揉他的頭發,在沈蕎一副被rua了頭發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中,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


    然後拉住沈蕎的手。


    “跟我來。”


    說著拉著沈蕎進到一個無人的練習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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