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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英驗查完玉祥宮井裏的死屍,押著馬國安迴臨華宮複命。


    馬國安被綁縛了手腳,跪在殿中。葛鈺端坐上首,令人取出他嘴裏軟布,道:“你是自己招……還是需本宮著人幫你?”


    馬國安打量葛鈺一眼,輕笑一聲,“奴婢聽不懂皇貴妃的意思。”


    “聽不懂不妨事,”葛鈺道,“本宮聽聞,你在玉祥宮用私刑將幾個宮人打得奄奄一息,是也不是?”


    馬國安道:“奴婢是奉規矩辦事。”


    葛鈺端起案上茶盞,垂下眸吹了吹,“奉誰的規矩?”


    馬國安抬起頭,“自然是宮規!”


    葛鈺眼神一凝,將手裏茶盞嘩啦一聲摔在地上,茶盞四分五裂立時飛濺開來,殿內響起聲音:“本宮初入宮廷到不知有這等規矩,遇事不上稟,一個奴婢——都敢肆意設刑杖取人命!”


    馬國安陰沉著眸子不言,葛鈺讓柒九從裏殿請出柏嬪,道:“麻煩柏嬪替本宮去請請淑妃,本宮倒要問一問,她宮裏人所言的規矩,究竟奉的哪一行哪一條宮規?!”


    柏嬪從裏殿出來便瞧見了馬國安,她壓下心頭疑問,道:“嬪妾這就去。”


    柏嬪領著蓮芯就要出殿,葛鈺喚住她,指了柒九和幾個禁衛軍同行,走過去對她輕言:“不管漪蘭宮是否有人攔你,記得,一定要麵請淑妃。”


    柏嬪輕蹙了眉,“娘娘是在懷疑什麽?”


    葛鈺望著殿外被風吹拂得沙沙響的月桂,“本宮沒有私心,隻要你、你們平州陸家忠於陛下,就隻管按我說的做。若所料不虛,等會你就能聽見動靜。”


    柏嬪點點頭去了。


    葛鈺走迴殿,掃一眼馬國安,問阮英:“他是哪州哪府人氏,家中親眷、族裏關係,內奉司可有記檔?”


    阮英道:“迴娘娘,有,但凡宮人入宮一應身家關係、清白與否,都需嚴格審查,內奉司要全部記檔存冊以備查閱。”


    葛鈺明了,看向馬國安:“先拖出去著禁衛打三十杖,三十杖畢後,再帶進來本宮問話。”


    “是。”阮英剛一應下,殿門邊禁衛便將馬國安拖了出去。


    啪!啪!棍杖擊打聲響起。禁衛行事極為幹脆,葛鈺喝過阮英新沏的一盞茶,馬國安就被重新拖入了殿中。


    禁衛執杖與內侍執杖,不可並論。


    馬國安被綁縛在身後的手改換到了身前,他趴在地上,死死咬牙忍著,道:“皇貴妃斥責奴婢用私刑……此番行事,難道就不是用私刑了?”


    葛鈺輕笑了笑,“本宮罰一個不恭不敬的奴婢,還談不上‘私刑’兩個字。”


    馬國安咬牙道,“奴婢自認為……並未對皇貴妃出言不恭!”


    “恭不恭,是本宮說了算。”葛鈺冷下臉,“你若如實招,本宮還可求陛下留你一命,若不招——家中親眷、族裏叔伯盡俱受你無妄之災,全部牽連!”


    馬國安失笑一聲,“……他們死活與我何幹,奴婢不過按規矩審玉祥宮命案一事,就算用刑不當,一人填命就是,何至於會牽連全族?皇貴妃以為,漪蘭宮的人就這般經不住嚇?”


    “本宮以為馬公公是聰明人,原來——”葛鈺沒有再說,示意阮英著人拖他下去。


    馬國安不瞎,他不是沒瞧見臨華宮裏外三層封守的禁衛,主子命他看住玉祥宮動靜,玉祥宮井裏的事他知道,但也不全知。若皇貴妃想依憑玉祥宮命案針對主子,針對漪蘭宮,可裏裏外外封守臨華宮的禁衛軍又如何解釋?


    皇貴妃能調動禁衛軍……


    可她身為後宮妃嬪,又怎麽能、怎敢調動禁軍?


    ——陛下!


    難道是陛下要對褚家……


    馬國安道:“娘娘到底何意?想要奴婢招些什麽?”


    葛鈺從上首走下來,將起先摔碎收拾在一旁的瓷片撚起一枚,並著人奉與馬國安瞧,“你以為自己是顆有分量的棋子,但本宮看,不過是淑妃手裏的一枚棄子。在宮裏,任誰都知本宮最大的倚仗是陛下,按律,後妃私調禁軍是什麽罪?本宮會傻傻的自毀前程,而目的——卻僅僅隻是為了針對漪蘭宮淑妃?”


    馬國安不是傻子,他默了良久,道:“在煙雨樓盯守玉祥宮,奴婢……確實是奉命而為,但其他的……一概不知!”


    見馬國安鬆了鬆口,葛鈺立刻命阮英筆錄讓他簽字畫押,馬國安被禁衛押了下去。阮英將筆錄呈與葛鈺,道:“娘娘,可要奴婢再去審審?”


    葛鈺看了筆錄一眼,道:“一會,淑妃若來,有這一紙罪狀便足用。若不來,縱是馬國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交代,也無用。”


    皇貴妃話裏的意思阮英不猜也不問,陛下能將親令交與她,已足見信任。


    “負責肅守宮裏防務的禁衛軍,除了臨華宮李鵝,還有哪幾處、哪幾個當值頭領最為要緊?”葛鈺忽然問道。


    阮英細想了想,“若說禁軍防務,除了臨華宮,東西南北宮門、角樓、勤政殿前、前宮各殿遊廊台階,還有後宮與昭陽門之間的雲光門,都是防務的重中之重……”


    “臨華宮裏麵和昭陽門是由天闕衛單獨肅守,除此外,東西南北四門及前宮各殿、雲光門等都是天闕衛與蘇副統領負責的左堯衛共同拱衛。”


    聽聞蘇副統領,葛鈺下意識問:“可是蘇相家的那位蘇副統領?”


    阮英笑道,“正是。是蘇家大公子——蘇浙。”


    葛鈺點了點頭,與阮英一同走出東側殿,佇立在遊廊下瞧著忽閃忽滅的宮燈,她想起從玉祥宮井裏撈起的那位小銓子,道:“仔細核對今夜當值宮人,若有不遵規矩、形跡可疑的,令禁衛立馬拿下看押。還有,禦書房和東閣內不允任何人清掃、靠近,若有違本宮命令者,打死不論!”


    “是,奴婢這就去辦。”阮英凝起了神色。


    月,霧蒙蒙的懸掛天際,繞繞秋風吹過一朵灰烏雲,整個大寧易安城霎時便暗了三分。


    咚!咚咚!


    柒九上前敲了許久,但漪蘭宮宮門仍緊緊閉著。


    過了稍許,宮門被啟開,淑妃身邊的湘雲領著一眾宮人快步走了來,她行到宮門處,擋了柏嬪、柒九等一行人入內。


    “柏嬪娘娘?”湘雲先是訝異一聲,接著極是規矩的見禮,“奴婢見過柏嬪娘娘,不知娘娘深夜至漪蘭宮有何要事?我們娘娘早已歇息了。”


    柏嬪道:“本宮奉皇貴妃之命,請淑妃姐姐,去臨華宮一趟。”


    湘雲早瞧見了柒九,眸裏微光一閃,暗斂下神色,“不瞞柏主子,臨著陛下迴宮前和操辦昨兒的中秋宴,我家娘娘許是費神太過,身子不爽利不說,還夜夜不得安眠。申時分,何禦醫來請過脈,喝了藥睡下後,何禦醫囑咐奴婢們且不可驚擾,多天大的事兒都得等娘娘明日醒來再說,不然……夜夜不眠,怕是要留下病根兒呢。”


    湘雲接著道:“不知皇貴妃是為何事連夜召我家娘娘相見?”


    “還真是天大的事兒。”聽了湘雲一溜口的話,柏嬪暗暗思忖:皇貴妃所料不差,還未進得漪蘭宮,便被淑妃身邊的丫頭給巧言擋了。今夜,臨華宮那邊大動幹戈調禁衛軍裏外三層的封守,又遣李校尉圍了慈寧宮,且下死令必須護太後和小殿下周全,這邊,玉祥宮命案,因馬國安之舉恰巧牽涉淑妃……而皇貴妃有陛下親令,又提到,隻要她和陸家是忠於陛下,便不要多問。


    一個‘忠’字壓下來,難不成……淑妃與她身後的褚家有不臣之舉?


    昨日早朝,禮部馮侍郎請奏立漪蘭宮這位為中宮、立大皇子為儲一事,她自然也耳聞了。


    柏嬪給了蓮芯一個神色,蓮芯立刻上前接道:“是玉祥宮那邊出了命案,但馬公公審問時動了私刑,差些打死好幾個內侍。皇貴妃命阮公公把人押到了臨華宮,這才連夜讓我家主子請淑妃娘娘去一趟。”


    湘雲聞言,沒挪步也依舊沒鬆口,道:“我家娘娘掌六宮三載來,行事章法皆秉承規矩,馬國安既動用私刑就是有違宮規,且還差些弄出人命,若按我家娘娘處置,他馬國安身為漪蘭宮掌事內侍,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定饒不過命去!”


    “娘娘已歇下,奴婢等不敢驚擾。還請柏主子為我家娘娘向皇貴妃稟說一番,一個犯了規矩的奴婢,皇貴妃如何處置都得當。待明早娘娘醒了,奴婢自當去臨華殿請罪,由皇貴妃打罰。”


    好厲害的丫頭。柏嬪瞧了瞧她,道:“本宮奉的是皇貴妃之命,湘雲姑娘,淑妃姐姐即便掌著六宮的規矩和賞罰,但也越不過皇貴妃娘娘。說句不好聽的,娘娘要召見,做嬪妾的,便是身子不爽利或行不得路了,也得咬牙前去。淑妃姐姐最明白規矩,也處處秉著規矩行事,若依湘雲姑娘所言,明兒淑妃姐姐醒了,湘雲姑娘受罰不說,本宮怕也要受責罰了。”


    湘雲跪地道:“求柏主子稟說皇貴妃,奴婢會受怎樣的罰、奴婢或生或死都不打緊,但我家娘娘的身子是真不爽利,驚擾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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