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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朝更替,佑楚元年。盛大的祭典掩蓋了這片土地上還未消散的濃重血腥,用眼前的繁榮掩飾過去舊朝的瘡痍。


    然而百姓對於舊國之亡並無多大在意,他們整天飯後的談資無非是賦稅與收成。


    有好事的論起前朝舊事可是喋喋不休,今日茶樓先生說的便是那新封安樂王。


    今日茶樓裏的說書先生還繼續講著昨天的話題,“話說這安樂王可真是薄情寡義,一個舊朝的王爺,雖不受寵,可也受了皇室不少好處不是?卻不曾想當時身為鄰國的佑楚攻境時,他竟不加一絲反抗就打開了城門,事後順利成章地在佑楚一統北齊後成為當朝新貴。”


    若是尋常人也就情有可原,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亙古便有,可他是前朝皇帝的親兒子,這就不得不惹人爭議。


    有義憤填膺的讀書人若想彰顯自己的正直,那必是說幾句對於安樂王的不齒。“新貴”二字真是諷刺,試問新朝統治者誰會放心重用他?他可是把自己家天下拱手與人的不仁不義之人。


    於是不出所料,他被派往北疆,和邊塞蠻人打交道去了,遠離朝廷,賜封“安樂”。嗬,可真是“安樂”。被派遣去那種地方,才能安了新皇的心,樂了這閑散王爺。


    此時的北疆春意盎然,難熬的冬天終於過去了。


    居寧不由舒了一口氣,煩悶的心情一掃而空,自打記事就知道自己和別的孩子是不一樣的,不僅因為她是安樂王的女兒,更因為她常年要做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至少她還沒見過一個孩子像她這樣從出生就長在藥壇子裏。這麽說一點也不誇張,每日要泡藥浴三個時辰。她自己也不知到底那些藥有什麽功效,隻是自打記事起這便成了每日慣例,風大夫說是驅寒暖身的藥。


    她一開始萬分抗拒,哭著鬧著不願意去靠近那腥苦味混雜的藥壇子,但再到後來也就慢慢習慣了,不用人說自己就去了。時間久了,連看管她的小丫頭們都說她是藥壇子姑娘,不用想也知道她這名號多響亮了。


    唉,隻不過就算是這樣,寒疾還是從來不見一點好,反而越演越烈,一到冬天身體就不像是自己的了。而且父命難違,一直命她每日藥浴。這冬天可就變成了居寧真真討厭的。


    這下真是太好了,終於到春天了,總感覺處處都是那麽順心。


    聽到門口有輕微的聲響,伴隨著微乎一縷清甜的香氣,似乎是來的人故意放慢了腳步,一絲笑意浮上嘴角,隨即睜開了假寐的眼。


    林煙進來時看見的便是一個穿著鵝黃春裝的美人兒悠哉遊哉地,躺在院子中的躺椅上閉著眼睛,嘴角還帶著笑。


    “呦,咱居寧大小姐出關了呀。”


    “且不聽這聲,一聞這香就知道是你。”遠處粉色煙羅裙的少女款款而來,帶起一股脂粉香味,縈繞不散,居寧白了她一眼,“整天花枝招展的,在這雞都不下蛋的北疆都不知道給誰看。”但心裏暗自歎道,林煙這丫頭的確很有幾分禍水的架勢。


    少女咯咯的笑起來,故意捏了嗓子說話,“行了行了,我還不知道你,整天就知道打趣人家,給你看唄,給誰看?”說完用帕子嬌羞的捂了一下臉。


    居寧忍住心中的惡寒,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得了,我還不知道你?就知道惡心我,要不咱倆出去找點樂子?省的在這裏躺的煩悶,一冬天沒出去小爺我快憋死了”


    “不不不……”林煙頓時驚慌了,和居寧在一起哪是找點樂子,而是搞點事情啊,弄不好經常會出大亂子。


    居寧沒趣的看著她,心想怎麽才能勸這死心眼開竅。


    她和林煙雖從小一起長大,性格可真是天壤之別,林煙的母親是江南女子,雖然做了將軍夫人,可還是那娉婷一身婉約抹不去,這林煙深得她娘真傳,不了解她的乍一看還真以為是江南柔婉的小女子。


    不過也許是從小和居寧一起長大,可憐的林煙也許是近墨者黑,骨子裏便不淑女了,在外人麵前嬌滴滴,在居寧麵前可真是原形畢露,每每闖了禍居寧幫她頂。對於林煙深受自己影響,居寧還是很欣慰的,畢竟帶壞個淑女也不容易。


    不過兩人因為一起長大,好的就像一個人一樣。


    正出神著,小桃兒氣喘喘尖細的聲音便傳來,“小姐,王爺告訴奴婢,您若是出房間了就去書房找他,他有事情要叮囑你……”


    “知道了,知道了……”太陽曬得人有些乏了,連聲音都變得懶洋洋了。居寧舒展一下胳膊準備起身,又聽見小丫頭喋喋不休的聲音,“王爺看起來臉色不好,小姐你要小心……”“行了行了,幾日沒見小桃兒,都快變老媽子了。”居寧嗤笑打趣小桃兒。


    看著一旁的小桃臉都憋紅了,居寧才笑著理理衣服對一旁的林煙說,“這剛出來,還沒給父王請安,我這就走了,等我啊。我去去就迴。”


    剩下院子裏的林煙自顧自地躺在了藤椅上,“居寧這廝真會享受啊……真舒服。”她滿足地歎了一口氣,又舒展了四肢。


    才是初春,走出院子還是感到有微微寒風,冷得居寧瑟縮了一下,於是加快了腳步,快步往父親的書房走去。


    書房與外界全然兩個天地,屋外的春意一點也沒有傳到這裏,全然沒有春天的明媚,而是一如既往的冷清與沉悶。


    居寧走到書房前,像往常一樣不想進去,書房裏燒著火龍,必是十分暖和,卻讓人感覺身處臘月。但別無他法,居寧邁著不情不願的步子走了進去。


    書房內,一襲灰黑色錦袍的中年男人在執筆寫著什麽,半張臉在光的折射下顯得晦暗不明。居寧放慢了腳步走了過去,輕聲喊了句“父親……”


    在沒有外人的時候,她從不喊父王,第一是居寧自己覺得這樣生疏了許多,第二是安樂王隻有這一個女兒,不願用身份隔開這父女之情,所以給居寧許了特例。


    “坐。”安樂王隻說了一句話,又開始寫他的字。每次都是這樣,居寧雖心裏不願,但嘴上不敢說半分,隻好規規矩矩在那兒坐著。她的父親可不是外人口中的不學無術,反而從未讓人揣測得到過他的心意。居寧不由感歎道流言真是惑人。


    正出神著,一聲輕咳打斷了她的思緒,隻見父親正在打量著她。


    “你最近沒有藥浴?”雖是問句,卻帶了七分肯定。


    “女兒覺得從小到大藥浴這麽久了,寒疾也沒好過,差一迴也不礙事吧……”


    話還沒說完,就被眼前陰沉下去的父親的臉色打斷。“藥浴切不可斷,今天迴去就繼續,謹記!”


    居寧悻悻不說話,心想我就是不泡你能拿我怎麽地。


    “即日起會有人專門監督你。”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父親補了一句,打消了居寧心中所有的小想法。


    不願意再進行這個話題,所以安樂王說起了今天找居寧來的目的。“當今太子與丞相大公子不日要來北疆巡查,你當何講?”


    安樂王擺弄著手中的茶杯,就像是在打量著上好的工藝品,漫不經心地等著居寧的迴答,他這個女兒,自小就聰明無比,樣貌也隨其母親,至少放在京城裏是數一數二的美人胚子。雖然性格混不吝,但心裏通透的。


    “對於北疆不放心,對於您不放心,這一點您自然知道。但他們此次前來,更甚是在北疆人麵前立威,試探您的實力,與我兩個哥哥的能力……是否足以為懼。”


    居寧輕快地說完,不由感歎老皇帝這主意真妙。天子榻旁豈容他人酣睡?嗬,如此不放心麽?


    安樂王滿意地點點頭,隨即一絲遺憾浮上心頭,若這是個男兒……可惜……是個女兒身。


    “阿寧,你可知你為什麽無姓?”不等居寧迴答,他暗了眼眸,隨即自問自答道,“隻因我大齊的皇姓招人忌憚……父親當日也是迫不得已……所以在巡查期間內,切不可露出所有鋒芒。”


    安樂王擺了擺手,讓居寧下去。


    居寧之所以無姓,是因為大齊皇姓“齊”字,安樂王覺得已無臉麵再用,隨即去掉了姓。連著她的兩個哥哥和她,都是隻名無姓。自己因為是女兒身,所以大概安樂王希望她可以安分寧靜的過完一生,不再有波折,故名“居寧”。


    不再多思索,想著林煙還在襲寧閣等著,於是快步前去……


    夜幕微垂,風裏帶著初生野草的清香氣味。幾聲鳥鳴為這傍晚增添了幾許生氣。


    京城,太子書房內。“尚之所言是否屬實?”一襲青色蟒袍的少年問道。雖然年紀小,麵容溫和,氣度雅然,但卻給人無形的壓迫感,似乎是天生的上位者。


    一位穿月白錦袍的沉斂少年道“的確屬實,不過安樂王的兩位兒子確實無大才略,不足為懼,但安樂王是臣是賊有待商榷,不過……他的小女兒居寧郡主倒是有點意思。”


    能讓顧尚之說有點意思的人委實不多,想必這為郡主是有點意思。


    李繼期頓時來了興趣,嘴角微挑,父皇讓他巡查的不快一掃而盡,有些期待這北疆之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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