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為什麽舒海澄跟舒海光從沒提過?為什麽她進舒府時也全然察覺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當然,以舒海澄的身分、地位及年紀,就算有妻妾子女也是天經地義之事。但她會對他動心、接受他的情意,是因為以為他隻有一個未過門就過世的正室,除此之外並無其他女人,而現在……


    她終究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新女性,無法接受一夫多妻,她無法跟其他女人共有一個男人。


    她討厭這種被欺騙的感覺,非常討厭。


    隻是,舒海澄因為想追求她而欺騙她,這還有點道理。可舒海光呢?舒老爺跟舒夫人呢?為什麽從沒聽他們提起過何玉瑞這號人物?再說,舒家在珠海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商賈之家,怎麽沒聽誰在閑話家常時提起何玉瑞?


    「我……」她狐疑地看著何玉瑞,「我從沒聽任何人提起你。」


    何玉瑞聞言眼一垂,幽幽欲泣,遲遲未能言語。


    天笑等著她給一個說法。


    終於,她顫抖地抽了一口氣,再幽幽長歎,噙著眼淚悲傷地道:「向姑娘,因為奴家身分低微卑賤,是出身落華樓的歌女。」


    天笑一怔,歌女?這似乎可解釋為何舒家人從不提她。


    就連在街頭賣藝的她都入不了舒家的門,更何況是一個出身青樓的女子。可若舒家容不得,何玉瑞又為何進了舒家的大門?


    「三年前,我還是在落華樓唱曲兒的清倌人。海澄是我的客人,經常到落華樓捧我的場……」何玉瑞說著眼眶一紅,「我自知身分低微,與他之間從無逾矩之事,雖他屢屢追求示愛,可我寧可保有清白身子以待離開落華樓的那日,不料……」說著,她淌下兩行清淚。


    天笑心頭一緊。


    「海澄是舒家大少爺,在商海闖蕩,從無他要不到的東西,包括人……」何玉瑞抬起淚濕的眼,「一次宴會上,他對我下藥,占了我的身子。」


    猶如五雷齊轟般,天笑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何玉瑞,「你……你說的是真的?」


    「沒有半句虛言。」何玉瑞續道:「海澄本也是貪鮮,並不打算對我負責,可我卻懷上他的孩子。舒家擔心醜事外揚,便密而不宣地將我納進舒家。」


    居然有這種事?舒海澄他……他居然是這種人麵獸心的家夥??「自我進到舒家後便過著不見天日的生活,一生下孩子,婆母便將他帶走,不讓我養在自己身邊……」何玉瑞說到兒子更是掩不住傷心,「我在舒家形同被軟禁,就連想見親兒一眼都得公爹跟婆母同意……」


    天笑胸口劇烈起伏,覺得自己好像喘不過氣來。


    昨兒才從綠湖那兒聽聞舒海澄曾看上喜兒可喜兒不從之事,今天何玉瑞便找上門來?都是青樓女子,都是簽了活契的清倌人,難道舒海澄鍾情此味,樂此不疲?


    她的心好痛,彷佛有人拿著大鎚狠狠地朝她胸口敲。


    她突然想起自己與舒海澄第一次在歡滿樓碰麵時便是在喜兒的房外,一股寒氣自腳底板往上竄,直衝腦門。


    喜兒是在舒海澄拿二百兩銀票要她離開舒海光之後的幾天出事的,而向天笑也是在那之後遭到攻擊墜落山坳。那些人說她壞事,是指她看見了什麽?


    為什麽她穿來之後什麽雞毛蒜皮的事都記得,卻獨獨忘了喜兒的事?莫非她是目擊者,因為親眼看見喜兒遭到勒殺,太過恐懼以至於忘了此事?


    她不覺背脊發涼,毛骨悚然。


    是誰勒殺了喜兒?難道是……喔不,太可怕了,她連想都不敢想!


    何玉瑞誠懇地直視著她,「向姑娘,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冒險出府見你一麵嗎?」


    天笑像是受驚的雀鳥,驚惶無措全寫在臉上。她搖搖頭,說不出話來。


    「因為我不希望你是下一個受害者。」何玉瑞眼一垂,悲傷又無奈,「海澄對你下了苦功,你是他非得到手不可的鴨子,他絕不會讓你飛了。若你不從,我怕你會發生不好的事聞言天笑心頭一顫,發生「不好的事情」?何玉瑞在暗指什麽?難道她知道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什麽不好的事情?」她眉心一擰,直視著何玉瑞,「你說的是什麽?」


    何玉瑞一臉惶然,欲言又止,「我……我言盡於此,向姑娘便自求多福吧!」說罷,她轉身快步走出流年。


    天笑想追上去,可見她行色匆匆,又怕給她帶來困擾及麻煩,於是作罷。


    「向姑娘?」小海走過來,疑惑地問:「那位姑娘是……」


    「小海。」她轉身打斷了他,勉強擠出笑容,「我有點乏了,今天讓你關門行嗎?」


    小海微頓,訥訥地道:「行呀。」


    「謝謝你。」她迴到店後的小書房,抓了隨身的袋子便步出流年。


    一步出店外,她強忍著的眼淚便淌了下來,心中好氣、好恨。


    怎麽又讓她遇到了呢?她多麽不願相信舒海澄是渣男,可綠湖跟何玉瑞對她的警告及指控又教她不得不麵對。


    凡事沒有絕對也沒有不可能,從前她也以為男朋友絕對不會背叛她,結果……


    她真的好惱恨!她是渣男磁鐵,有吸引渣男的體質嗎?否則為什麽會一再地碰上這種男人?


    喔不,若指控是真,舒海澄不隻是渣男,還可能是殺人兇手!那麽他不斷地接近她是為了什麽?想確保她沒想起什麽嗎?可不對呀,就像她之前分析的那樣,若他欲她死,又何必冒死救她?


    她的腦袋打結了,什麽都理不清。


    可惡!她好想罵髒話,好想立馬衝到舒府去質問他,可她怕了、遲疑了。


    她從來不是個膽小的人,可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原來她會害怕,她並不勇敢。


    舒海澄自舒海光口中得知天笑已兩日未赴流年了,舒海光還說他問了小海,小海隻說天笑正忙著製作客人的訂製品,分身乏術。


    舒海澄聽了隻覺得奇怪,以他對天笑的了解,她就算再忙都不可能放著剛開張月餘的店麵不管。


    直覺告訴他,事情不如小海所說的那麽簡單。


    即使柯兆慶說他仍不宜過度活動,他還是決定出門一趟。


    坐著馬車來到城南接近城西的海青巷,他下了車,讓六通在巷口候著。


    他走進幽靜的巷子裏,來到自己替他們爺孫倆找的小宅子前。


    這間小宅子有前後院、正屋及左右護龍,環繞著宅子的是紅磚牆,即使是他如此高大的人也難從牆外窺探。


    天笑極具巧思,在外牆上打了釘,高高低低錯落著,在上麵掛上陶盆,種植了各種花草。


    此舉不隻使屋子綠意盎然,頗具生氣,教向錦波可以蒔花弄草,怡情養性,還讓外人難以攀牆窺探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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