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閑聊之餘,時間恍然而過。


    男仆把調試好的兩杯“佳釀”予以了兩人。


    歸天對著宛若星河呈杯中的液體一飲而下,涼爽而順暢的味感油然而生。


    先覺一陣精神的飄忽,再覺些許乏累與疲勞,一股異樣的能量正欲撐爆他的大腦。


    他晃了晃腦袋,盡力收束其發散的思緒與雜念。


    而身旁的歸天,本來視做飲品,覺得甘甜可口,也是笑容滿麵,從容自如。


    然,當其入腔過喉,隻覺表情先是微微的痛苦,然後猙獰了起來。


    苦澀的同時宛若玻璃渣子劃過,且入腹被吸收時,精神與意識都有種被打碎而重鑄的初體驗。


    都不由躺在了沙發上。


    大致半小時過去,兩人的情況才有所好轉,恍惚而有些心悸的站起身來。


    而那男仆,一邊用白布擦拭高腳杯的同時,一邊恭維淺笑道:


    “兩位小先生,往後的時間,慢慢消化吧,現在隻是有了晉升位階六的機會與資格,想要真正踏入那個領域,還需自己明悟。”


    “要先在這裏休息,緩和下精神嗎?”


    歸天微微點頭,有些無力的應下:“多謝…。”


    現在自己可沒什麽精力,應變能力與身體機能都不是滿狀態,沒必要去呈英雄給壓力。


    歸雲沒什麽意見,他也累了,其餘四人反倒有時間跟那男仆好生玩一段時間。


    歸天默自躺在質地柔軟的沙發上,隨後默自拿起桌上的棕皮筆記本,解開帶扣,翻開封麵,尚有餘力的閱讀起來:


    “‘神途’一個直臨為神的沙漏體係,而在目前的發現裏,祂們的出現,有了五個模糊的劃分。”


    “第一種,‘神孕’,借住人或獸,乃至自然為母體,進行繁衍,而不同的是,人或獸都被會被其影響,那些產生的特殊激素會導致母性泛濫,導致無可遏製的溺愛,而像自然,祂們就會像黑洞般,無休止,貪婪的竊取周遭環境的‘沙漏之力’,直至能量虧空為之。”


    “如若降生,多以‘傲然’為主。”


    “或者換一種說辭‘野獸’,依循著本能行事,外觀沒有統一性,但行為,有跡可循,它們的生命形態是特殊的,在沒有找到更好的詞匯時,暫時性歸屬‘神’。”


    “而這些,在第三紀元,血族的遺存書籍上,有著些許記載,相關資料並放置在‘r14-’、r14-、r14-……”


    歸天仔細看了一會,發現這些基本都隸屬“r14”,思來想去,應該是某個用來存放資料的房間。


    他連連翻頁,看到第二種:


    “第二種,自然天成,由天地自行凝造,也是目前,組織內公認的‘正統’,祂們由星球的意誌衍生,或誕生於某個信念,祂們人格化,具備著情感係統,卻也更為理性與純潔;在身體構造上,沒有人或其它生物的那套係統,所以具備感情,能明白更深層次,複雜的‘愛’或‘美’,但無法切身感受。”


    “祂們情緒、傷勢、出生或死亡,都將引來天地間氣象的變化。”


    “祂們不同於人性無法遏製或克製,萬般所行,皆為‘所願’,即為‘自然’,後繼有望在係統納入中,為‘神’。”


    “目前相關資料存放在s9-1967、s9-1376……”


    歸天也不多看這些什麽,畢竟也不知道什麽意思,就繼續往後翻了。


    “第三種,‘越升’,由人或動物進行的超凡入聖,不過,本質上,仍沒有做出明確的區分,祂們的性格、心性,仍是‘人’,所謂的神性,也隻是依托於力量上的,人本能的‘距離感’,目前,這個是否應劃為‘神’的界限仍存模糊。”


    “第四種,‘神隻親臨’,與二種類似,卻是已經存在的‘神’自創軀殼,‘神不需要幫助’,祂們沒有傲慢,也無憐憫,被締造的軀體可跟人一般無二,且無法真正檢查出什麽,但,作為軀殼,必然特殊,或能完全發揮出神隻的‘權能’,理論上,所有人,都有可能是‘神’,而在迄今的研究與探索中,挖掘的古籍裏,都沒有這方麵的記載,或在第二、第一紀元上有頭緒,但在此之前,一切都隻作為理論存在。”


    “祂們沒有傲慢,卻也沒有憐憫,對任何事情都為包容與從容,以一個觀察者的姿態允許任何事情的發生,不予幹擾,不予幫助,沒有統一的姿態與麵貌,或者換一種說辭‘千態’祂的模樣取決於看到祂的人對神的想象與定義,而‘神’從未在意或改變過,在目前的歸屬中,隸屬‘至高神性’。”


    “也因此,尚沒有納入‘創世計劃’中,隻在相關的‘締神工程’與‘星火明光’裏作為輔助性材料出現。”


    歸天的麵色一凝,開始察覺到了些許不對。


    創世計劃、締神工程、星火明光?這三個光是聽著就極為不對。歸天察覺不對,但也沒去多想,因為跟自己關係不大,再議也沒什麽用。


    索性,翻頁看別的。


    “第五種,與第三種類似,不過唯一不同的是,這個是直接性的,可通過竊取‘神禁石板’上遺存下來的神力,進行人到神的一個直接越升,可在後續的觀察中,它將完全封鎖,或取代原本的沙漏分支,而自身所能發揮的實力與能力,受限於‘神禁石板’的神力性質與其內部存儲的神力。”


    “而目前,除去古籍上的記載,唯一有過真確實驗的,隻有‘首’與‘真’。”


    “祂們都是由‘神禁石板’神力侵蝕的人,然,不同且意外的是,兩者雖都經過神力侵染,但表現出的特征是完全不同的。”


    ‘首’的思維模式,正逐漸被‘神性’侵蝕,起初,祂還能明確感知到自己是誰,而不是‘神’,可在後續,這種自我感卻逐漸淡薄了起來。”


    “‘首’作為人,或者說,作為‘生物’的五感,正在潛移默化的消失,起先是‘味覺’,隨後是‘觸覺’,再是‘聽覺’與‘嗅覺’,唯視覺是最一直存在的,前麵的四覺雖淡薄,但在保留‘自我’的情況下,還能尚在。”


    “我們檢查了他的身體,一遍又一遍,但什麽都查出來,不得已,隻能從物理層麵,轉向了‘精神、靈魂、意誌’方麵的探究。”


    “或許‘神’的身體構造,不同於人,祂的身體…不,應該是‘軀殼’,會隨之‘意誌’的改變而出現變化。”


    “為了有這方麵的進展,我們對祂展開單獨、針對性的訪問與研究。”


    “在接受‘神禁迷板’後的起初,他的精神與意識都有了一種飄忽感,且在後續的‘侵染’下,身體對精神的影響逐漸縮小,從‘入局者’變成了‘觀察者’。”


    “他說的東西較繁,但很多東西都是不必要的東西,所以以下就是該要的摘抄與個人的想法。”


    “下麵,是祂在‘觀察者’的身份前提下,五覺漸失時所涉及的相關領域。”


    “一、視覺,似是看到了某些殘忍與不恥後,產生的厭惡而導致視覺模糊,可在後續適應後,又恢複了正常。”


    “而視覺,主要通過一個‘畫麵’進行提取,裏麵囊括的東西並不複雜‘行為’,行為又分‘正在進行’與‘進行結束’,通過前麵那些,又能以此觀看‘後續可能的發生’與‘已經出現的事實’。”


    “‘神’不同於‘人’,站在不同的角度,具備不同的‘想法’,而根據‘首’所說的‘觀察者’,那麽這些都可暫時歸屬為‘遠瞻性’。”


    “祂看著‘人’的行為,看著可能在後續出現的可能性,以及製造出怎樣的‘事實’,既對‘影響性’的遠瞻。”


    “而‘視覺’的‘可看下去’與‘不可看下去’都將是‘觀察者’,一個最直觀與宏觀的大體態度。”


    “二、聽覺,聽覺漸淡的環境,是在某些地方,聽到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聲音。”


    “而聽覺的主要途徑,是‘聲音’,‘聲音’既是‘情緒與想法’的表達。”


    “如果視覺是‘神’最直觀與宏觀的遠瞻,那麽聽覺,或就是對‘人’進行的細微觀察。”


    “接迴上麵第二句,聲音可以理解為情緒與想法的表達,而情緒與想法,是生物行動的根本,那麽,或許可以把‘神’的聽覺漸失,歸屬為‘根性與文明的隱性利弊判斷’。”


    “不過對於‘聲音’需要注意一下,除去一些無法避免的聲音,一切‘人為’的聲音,都夾雜了一股若有似無的‘情緒與想法’,刀劍的碰撞,石頭的相觸,乃至某些人對著另一個人扔、砸東西,這些都隸屬‘聲音’對情緒與想法的表達層麵。”


    “三、味覺,這個,是‘首’在對‘親情’、‘愛情’、‘希望’希望等層麵不再抱有期待與遐想時漸淡,而這個層麵,其實已經超出了所能理解的範疇。”


    “如果視覺是‘觀察者’,對‘人’存在性的第一次宏觀判斷,聽覺,是祂對根性與文明的第二次細致判斷,那麽味覺,將是對可能性與發展的第三次最終判斷。”


    “除去視覺上的‘行’,聽覺上的‘心’,味覺代表的,我想,應該是更為抽象的‘情’,人不同於機械或其他動物,在情感思維上,是複雜的,甚至到了不能單靠表麵的‘行’與‘心’來判斷,也因如此,在可能性與發展性上存在了諸多不可探知性。”


    “如果味覺已失,那麽將意味著,‘神’對‘人’的唯一一絲期待,也泯滅了,沒有失望,卻也沒了期望。”


    “四、嗅覺,它的漸失,這個並沒有什麽好說,隻是因為祂產生了想離開、不再逗留的想法。”


    “但根據‘視’、‘聽’、‘味’三覺,它們都隸屬‘觀察’,那麽‘嗅’,或是一個下達最終結果前的‘抉擇’。”


    “‘首’觸覺的漸淡,是不再對一切抱佑期待、希望、遐想,不再渴望社交、親情、安慰,同時,不再對一切不符合預期的發生感到失落與失望。”


    “也就是,先覺‘凡塵無趣’而後‘觸覺漸失’。”


    “那麽,也就有了這麽一個猜測‘神對人世間的期待將至冰點時,觸覺會消失’。”


    “由此,初步判斷,神的五覺與人類的五覺,其性質上,在看法與態度層麵做出了區分。”


    “而這個猜測,也在後續的‘真’身上,得到了進一步驗證。”


    “不過,需要先說明祂與‘首’的不同,祂並不受神力侵蝕的影響,換而言之,祂的‘自我’是極為明確的,在觀察的時間裏,祂就與一個正常人一樣。”


    “這也由此產生了另一個猜想,或許…人的認知、閱曆、思維等多重維度,會影響神力侵蝕方麵的影響程度?”


    “圍繞著這些猜想,我們進行了針對祂‘五覺’的實驗。”


    “我們把‘首’所不能的接受的畫麵,依次予以了‘真’,雖然,做了些小改變,而在目睹太多的‘悲劇’後,祂瞎了。”


    “又在後續中,在他身邊灌輸了諸多難以承受的生命,如‘死亡前的嚎哭’與‘屠夫血刃跟獵物的交流’,或者其它方麵的‘不幸與苦難’,祂在這個前提下,逐漸聾了。”


    “而,味覺的缺失,是跟跟聽覺一起的,換而言之,就是,聽覺‘苦難’上,我們犧牲了一個,跟祂有著不淺關係的‘工具’,祂的味覺,沒了。”


    “此後,我們沒再繼續這方麵的繼續,轉而繼續專攻‘身體’方麵的研究與檢查,不過用了些小手段。”


    “祂的嗅覺與觸覺都開始漸失。”


    “祂的五覺,在外在刺激下,逐級下降。”


    “而,神的‘五覺’全部清除,會發生什麽,這點,還沒有得到考證。”


    “不過,在後續的研究中,‘真’不同於‘首’,我們也在祂身上,有了淺層的答案‘毀滅’。”


    “且不是物理層麵的破壞,亦或能量方麵的幹涉,而是…‘概念’,我現在,仍清晰的記得,當時的感覺‘遙想萬年,一念之間’,短暫,卻也無比漫長,在祂的影響下,世界的一切時間、空間,似都不再具備意義,我們在生與死的夾縫中,我們有著模糊的意識,卻已沒有了認知與思考能力。”


    “不過,那個爆發的過程極為短暫,我仍能記得他當時的目光,還有著些許‘留戀’,祂倒下了,或者說…‘予以了我們,再一次的機會’。”


    “雖說後去,祂脫離了我們的掌控,不過,我可以完全確定的是,那還不是祂的真正實力,更不是‘神’的真正姿態,如果可以,我想親眼目睹,‘神’真正的姿態與實力。”


    “這也是‘真’與‘首’的又一個不同,‘首’的實力受限與神力的份量,可‘真’,卻詭異,難以理解的,釋放的神力,無論是威力或範圍,都遠遠超出在‘首’身上既定的閾值。”


    “但樣本太少,‘首’並沒有經曆過像‘真’一樣的五覺徹失,‘真’也沒有與‘首’匹配的閱曆與經曆。”


    “思維模式與認知方式也大為不同。”


    “目前為止,要驗證的東西太多,可實驗樣本又太少。”


    “但在‘五覺’的缺失上卻沒什麽太大的不同,隻有細微的差異,或許‘自我’越強,越是主觀,對身體的影響就越大。”


    “‘首’更為冰冷與淡然,‘真’的味覺,似既是失望,也是壓抑對‘情’這方麵的發展與接受。”


    歸天看的有些心驚,但這就好似有某種默力般,驅使他繼續往下翻。


    可,一切的資料與理論,都戛然而止…。


    他心裏先是一陣失落,可隨後,又馬上聯想到了寂濱,有些震驚自己猜想的同時,麵色也凝重了起來。


    寂濱身上,有明確出現過“聾啞”,但在一些特殊的人群中,這樣的典例並非沒有,可…。他兩眼一閉,有些不敢再繼續往下想,但又難以遏製。


    他身上的‘默力’,源自於何,又極為難說…。


    如果,他之前的遭遇就是被當成試驗品,且與著息息相關的話……。歸天的麵色在不自覺間嚴凝,沉重,眼裏兀自散發起了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殺意。


    無論是男仆,亦或四小隻、歸雲,都不由心驚膽寒了起來,麵色一凝,汗顏的看著這位,從混亂之城出來的“屠夫”。


    歸雲雖不怕,但也意外緊張了起來。


    這副模樣,可是好久不見老哥他散發出來了…。


    “怎麽了,哥?”他默自放下小說,擔憂而認真的側手搭肩問道。


    歸天的思緒被這一聲一拍拉了迴來,瞥了一眼眾人的目光,隨後合眼唿吸了一口,並把筆記本合上,有些憂鬱的輕淡道:“沒什麽…,待會趕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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