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珂已經被竹猗打得進氣多,出氣少了,一雙不服輸的眼睛倒是依舊明亮。


    有恃無恐,並不在意性命被人捏在手裏。


    竹猗拽下他臉上的青銅麵具,垃圾一般甩開。


    不露麵可不行,勝者可以深藏功與名,敗者還是得原原本本地吃下這教訓。


    “鬧這麽大,怎麽,是找到了下一個頂替月神的倒黴蛋?”


    陰珂蒼白著臉,什麽成者王敗者寇的自覺都沒有。


    他的視線落到簫猗身上。


    “南梁國主……陛下……咳咳!我若死了,你找的人就再也迴不來了……”


    “啪!”


    一巴掌不留情麵地拍在陰珂後腦勺上,竹猗一腳踩在他肩上。


    驟然間,半邊臂膀化為粉齏。


    “真厲害啊……當著本君的麵就開始公然策反了?嗯?”


    又是一腳將人踹出老遠,不過須臾,就被泛著光華的鎖妖塔彈了迴來。


    裴子初看了簫猗一眼,陛下複生之後可是一點都不帶裝的,明擺著就把那華南歸放在無人敢碰觸的位置,現在連一個活了百年的老東西,也能掛在嘴上威脅兩句。


    眼下,陛下倒是沒有過激的反應。


    也或許是在心裏翻了天,但是在強撐著麵子,沒有流露出來。


    再看一眼那黑壓壓不曾漸退的海浪狂潮,裴子初和荼風不約而同地皺眉。


    即便生擒了陰珂這個始作俑者,他造下的這場浩浩天劫,完全沒有得到有效的抑製,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態勢。


    可以說,這已經不是放任不管就能安然度過的了。


    殊死一搏之下,才有一線生機。


    黑沉如墨之炎海,終是肆虐無度,漫卷過珀斯的廣袤土地。


    那海水所及之處,生靈塗炭,人畜皆杳無蹤跡,唯餘蒼涼與死寂相伴。


    天地間,似被一層厚重之哀愁所籠罩,難以名狀之悲意,悠悠然彌漫開來。


    忽而,天際裂變,紫色雷電如蛟龍狂舞,一束束自烏雲深處探出,轟然擊落,直教那嶙峋山石瞬間分崩離析。


    塵煙四起,悲鳴聲交織其間,不絕於耳。


    恍若末世降臨,人間煉獄。


    但也有密密麻麻之流光,宛若夜空繁星,穿梭於殘垣斷壁之間。


    那是鎖妖塔中避難的妖族。


    他們不顧自身安危,紛紛施展神通,於危難之中救出那些即將被無情炎海吞噬的人。


    或化風為翼,或踏水而行。


    竹猗看在眼裏,沒阻止,也沒鼓勵。


    她都差點忘了,天地初始時,神隻高居九天之上,俯瞰萬物;妖與人,則共生於大地,鬼魅則潛藏於幽暗地府……


    妖和人之所以能混在一起,離不開一個情字。


    這就是最麻煩的事情。


    炎海滔滔,無邊無際,浪湧如火,熱浪蒸騰,直欲焚天煮海。


    於這浩瀚炎海之中,忽有一人,徐步踏浪而來,其足下海水竟自行分開,猶如神隻出行,萬物避讓。


    天際雷電,亦似感受到此人威壓,喘息片刻,不再如先前那般密集轟落,天地間一時靜謐,唯餘此人腳步聲,沉穩而有力。


    待看清來人麵容,是華南歸。


    昔日溫潤儒雅的麵容,如今已被血紅的眸光所取代,眸中凝結著濃厚的煞氣,仿佛能吞噬人心。


    他周身被一層濃鬱的黑霧環繞,如同從幽冥深淵中走出,與記憶中那個溫文爾雅的形象判若兩人。


    簫猗立於一旁,麵色依舊淡然如水,仿佛周遭一切變化,皆不能動其心弦。


    而裴子初則不然,他目光如炬,緊緊鎖定華南歸,手中靈力暗蓄,時刻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華南歸步步逼近,簫猗亦不退縮,每前進一步,裴子初便緊隨其後,如影隨形。


    “轟——”


    嘯唳而出的妖火自掌心處噴薄而出,帶著焚天滅地之勢,朝華南歸充斥而去。


    那火焰,猶如遠古神獸之怒,轟然炸響,瞬間轟散了華南歸周身的黑霧,連腳下的海水也被蒸幹,化作一片白茫茫的霧氣。


    惟有華南歸還站在那裏。


    他依舊穩穩立於原地,身上未留絲毫傷痕。


    他血紅的眸子中,不帶半點情緒波動,冷得仿佛能凍結一切。


    竹猗見狀,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眉宇間的紫金色紋路愈發鮮明,猶如龍鱗隱現。


    “嗬,陰珂還真是押對了寶。”


    竹猗收了妖火。


    華南歸是為了簫猗身死,死前精忠報國,死時英勇殉主,算得上是英魂。


    她的妖火動不了他。


    簫猗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冷冷開口道:“想造反?”


    裴子初嘴角一抽。


    陛下和公子還真是……如出一轍的狂,放肆不講場合,倨傲不分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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