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後,雲枝就想起來了,原來這個位麵的碎片,她早就在夢裏認識過了。


    那是還在上個位麵的時候,她無意識做了一個夢,闖入了他的世界。


    在夢裏她無所不能,也曾變幻成貓,也曾變幻成十幾歲的模樣。


    夢是斷斷續續的,很快就切換下一個場景,在夢裏是心想事成的,夢境時間流速很快,幾乎一晃眼就過去了五年。


    夢醒後,她便再也沒能出現,夢境中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若隱若現。


    她於夢中,無意識地來,也無意識地離開。


    而年幼的楚翊,就這般等了她十年。


    雲枝心情有點複雜。


    她忽然發現,自己好像真的挺厲害的。


    也挺……不受控製的。


    隻是睡覺做了個夢,卻早早誤入這個位麵,闖入了夙宴碎片所在的真實世界。


    得虧那會兒的她沒有想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不然想什麽就出現什麽,未免有點可怕了。


    除此之外,雲枝還難得有些心虛。


    雖然她是無心的,但的確讓碎片等了她好多年。雲有點抱歉,但不是很多。


    畢竟,她也不是故意的嘛。


    不知者無罪。


    五更天就醒來的少女重重地歎了口氣。


    雲真的很煩惱哦。


    她已經分出去很多小分身了,也在努力做任務了,結果還是出現了這樣的岔子。


    楚翊還在更衣,就見到少女頗為老氣橫秋地歎氣,“……”


    心聲聽得也斷斷續續的,像是做了什麽屏蔽。


    大意大概是,她不是故意害他等那麽久的。


    帝王眉毛微挑,他還沒說她忘了自己的事,她的心聲倒是理直氣壯起來了。


    他伸手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相當冷酷無情地布置了今天的任務,“今天沒收小魚幹,練字四個時辰。之前的進度全都落下了,得補迴來。”


    他如願以償地見到雲枝瞬間蔫下來的眼睛。


    帝王感到雙倍的愉悅。


    他記得她還故意逗幼年的自己,那時的他還不會控製情緒,很快就被她氣到,事後她還說快樂不會消失,隻會轉移。


    嗯,是誰的快樂轉移到他身上了呢。


    說完,他就去上朝了。


    雲枝還有些怨念,然後倒頭繼續睡迴籠覺。


    她現在暫時不用跟著去早朝了,但也意味著之前的練字任務計劃重啟了。


    作為一朵樂觀的雲,絕不會被這些功課打倒。


    養精蓄銳,等碎片迴來用膳,她再去做功課。


    今天,也是相當充實的一天。


    過了幾日。


    養心殿前殿。


    雲枝坐在帝王旁邊,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堆積如山的奏折,幽幽道,“這些全讓我批?”


    帝王好整以暇地靠在龍椅上,狹長黑眸輕睨她,嗓音散漫,“是的呢。”


    “這是朕對失約十年之人的懲罰。”


    雲枝認了。


    前前後後她也經曆了近一個月的早朝,以及之前他借著每日問答試圖教會他的東西,雲還是比較有信心處理這些折子。


    少女認認真真地看著奏折,剛開始她還會蹙著眉,像是遇見了難題,十分慎重地落筆,她的字已與帝王的字有幾分相像了。


    有的折子,大概內容是遇到水患幹旱等,請陛下決斷,她便寫出了自己的建議,還轉頭看向帝王,這樣對不對,他給予了肯定的點頭。


    後來,少女越來越遊刃有餘,一般的折子都能輕易解決。


    隻是,未免有點太多了吧!


    直到臨近晚膳,雲枝批得手都酸了,而桌上還有三分之二。


    她對楚翊怒目而視,控訴道,“你肯定夾帶私貨了!明明以前折子沒有這麽多的。”


    帝王托腮望著她,慢悠悠開口,“嗯,這是兩天天的折子。”


    可惡。


    雲直接給了他一拳,當然,這是在控製了力量之後的。


    剛入宮那會兒,由於沒有記憶,對自身的力量也沒點數,便控製不好力度,當時給他擦背還擦出紅痕了。


    帝王伸手輕輕包住了她的拳頭,嗓音輕緩哄她,“剩下的我自己來,但你得陪我,一個人太孤單了。”


    “……好。”


    雲枝本來也沒想怎麽樣,痛痛快快地用過晚膳,又看了會兒話本子放鬆心情,才開始陪楚翊批剩下的折子。


    偶爾,他還會問她的看法,她也一一迴答。


    有說得不好的地方,他再循循善誘地引導她矯正過來。


    期間李公公曾為他們送來了宵夜,他驚訝於二人的相處,意外於陛下竟在教雲枝姑娘帝王之術,片刻後皆化為恍然。


    他終究什麽也沒說。


    對李公公而言,對那些暗衛而言,他們忠於帝王,堅定地信任帝王,認可他做的每個決定,認可他選擇的人。


    甚至李公公更是把帝王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


    他算得上帝王除太上皇二人以外的長輩,因此帝王對李公公從來都是尊敬的。


    正因為如此,李公公對雲枝從來都是友善的,他期待她的到來令陛下過得更好。


    而暗衛在查到雲枝的身世後,也從未有過半點質疑,從未對她就此心生抵觸,那並非出於對帝王的畏懼,而是出於忠誠下屬的基本素養。


    當然,他們也的確盲目信任帝王。


    李公公放下宵夜,悄然退下。


    臨到很晚了,楚翊同雲枝分析了一下離國的形勢,“前幾年,離國大將軍離開離國,國力大降,周邊出現不少匪寇,民不聊生……”


    那位攝政公主這會兒指不定已經火燒眉毛了。


    畢竟離國大將軍離開時還帶了一部分兵力,離國二公主這些年到底名不副實,朝臣不過是迫於離國沒有合適的繼承人才讓她當上了攝政公主,實際上權利並不集中。


    他分析完境況,問她準備如何做。


    雲枝想了想,說得有條有理,“先收攬大將軍,再發布她上位手段不光彩的信息,最好通過離國老臣找到離國先皇的遺詔。”


    楚翊覺得很不錯,又問,“你要如何收攬那位大將軍?”


    雲枝語氣篤定,“隻要他見到我,就會感到愧疚吧。”


    她已經知道,當年那場宮變對方也摻和進來了,但他的目的是離國小公主。


    他的執念釀就大錯。


    這樣的人,利用又何妨。


    雲不客氣地想著。


    她有些困乏地打了哈欠,無比自然地拉著帝王就準備休息,而他也乖乖跟著。


    臨睡前,又親了他一下。


    “謝謝你啦。”


    小碎片。


    一直為她的目標付諸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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