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枝直接避開了她的手,一腳踢在婦人的膝蓋上,對方吃痛地跪在了地上,當即破口大罵,“死丫頭!早知道就應該把你賣進花樓!”


    隨後她就被重重踩在地上,被迫趴在地上吃了滿嘴的土。


    雲枝冷冷地拽著婦人的頭發,聲音輕輕,“難道我很好欺負?”


    婦人被拽得頭皮發痛,偏偏臉被按在地上,根本無法說話,她隻能從餘光看到少女冰冷的目光。


    “說清楚,我是怎麽被賣的。”


    即便她失憶了,也無比確信,她不可能任由人擺布,哪怕這人是她的父母。


    攝於她的周身氣勢,婦人終於知道怕了,她被扯著頭皮,艱難開口,“你當時落了水發著燒,家裏沒錢給你治病,就、就想著不如賣了換點銀子。”


    雲枝居高臨下地盯著她,“那麽之前呢?我與你們是怎麽相處的?”


    李婦人身體一抖,她似乎終於想起了從前,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囂張氣焰。


    即便是從前,李婦人一家也是不敢磋磨她的,畢竟她從小力氣就大,輕易就能讓人折了手,一開始還想使喚她,到最後每每都是一身傷。


    她哪裏像尋常人家的女兒,分明是被他們伺候的千金小姐。


    李婦人遲遲不開口,少女便輕易地卸了她的胳膊,小巷內瞬間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


    李婦人虛弱無力地躺在地上,臉色疼得發白。


    “不要激怒我哦。”


    雲枝本來隻想著討點債的,再將他們套麻袋通通打一頓,但現在顯然不是這個問題了。


    李婦人眼底藏著畏懼,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


    雲枝若有所思。


    她並非是他們的女兒,反而是他們的雇主。五歲的時候,有人匆匆將她帶到這裏,留下不少銀子讓他們照看她,隻是後來再也沒迴來。


    起初幾年他們還客客氣氣的,後來他們見一直沒人來尋,想要霸占她的錢財,卻沒料到她會些武功,完全討不到便宜,便一直客客氣氣的。直到兩月前她意外落水發了燒,才終於讓他們找到機會。


    因為畏懼,到底不敢當真賣進花樓,宮中嬤嬤想要買走她,索性便同意了。


    而大抵是這兩月威風慣了,平白得了一大筆錢,又同其他人不斷吹噓,竟得意忘形地當真以為她是任由他們擺布的女兒了。


    少女微微俯下身,口吻冷淡,“你是我娘?”


    李婦人再也不敢像開始那樣說話,話裏帶著後悔畏懼,一時竟客氣起來,“婦人不敢。”


    少女鬆開了她的頭發,又拿出帕子擦起了手,她輕飄飄地扔下帕子,“侵占我的錢財,還擅自把我賣進宮裏。”


    她表情有些苦惱,“我該怎麽討債呢?”


    雲枝忽地綻開笑顏,興致勃勃地提出一個主意,“若不然,將你兒子也賣到宮裏如何,想來也能賣個八兩銀子,怎麽也比五兩多。”


    她的話語天真爛漫,像是說著什麽輕鬆的事,而在場所有的婦人全都膽寒不已。


    即便是先前說著李婦人會遭報應的那位,也再也不敢吭聲,心裏卻道,好你個李翠萍,原來這女兒都是假的,自己造了大孽還把她牽扯上來了。


    李婦人立即跪地磕頭求饒,全然不顧折了的右手,“雲姑娘,我們知錯了!您饒了我們吧!我們家不能絕後啊!”


    少女聲音無辜,“可是和我有什麽關係呢。”


    她很快想到新的辦法,“不然,賣進如意館也不錯,能得十兩銀子呢,也不怕絕後。”


    李婦人心中已經後悔極了。


    他們為什麽非要起歹念,就這樣和平相處,每月也能得些銀錢,對方在人前也會喚他們爹娘,怎麽也不會到這一步。


    她連連磕頭,“我們知錯了!您的東西我們都沒碰,一直放在那啊!”


    說罷,她便跌跌撞撞地衝進房間,用完好的一隻手捧著匣子,努力用討好的語氣說道,“我們沒碰。”


    雲枝接過精致的木匣子,隨意打開看了一眼便合上,她估算著時間差不多了,便準備先和皇帝說一下。


    李婦人見她要走,以為他們家逃過一劫。


    誰知少女留下一句,“放心,我會報官的。”


    而從始至終,一旁的帝王全然淪為了背景板,在場無一人注意到他,反而更攝於少女的氣勢。


    帝王視線一直落在雲枝身上,這樣的她,他覺得意外又合乎情理,畢竟,她從來都是表麵上對自己恭恭敬敬,心底不知偷偷抱怨多少次,甚至有時還敷衍他。


    她並未真正畏懼皇權。


    不過,這貓兒倒是從不委屈自己。


    雲枝捧著匣子迴到帝王身邊,小聲道,“陛下,我想越級上報,麻煩盡快走下程序。”


    她又不傻,陛下怎麽會這麽巧地來到這,還任由她發揮,當然是給她機會算賬啦。


    現在恐嚇了一下,剩下的繼續薅陛下羊毛,幫人幫到底。


    畢竟,她現在隻是軟弱無能的宮女誒。


    好不容易出宮一趟,她不想浪費太多時間在他們這種人身上,而且也容易髒了她的手,不如用剩下的時間逛逛宮外。


    中秋第二天,街上還是熱熱鬧鬧的,都掛著燈籠呢,尤其是晚上,聽說很多攤販都擺著攤。


    帝王喉間溢出了一聲輕笑,折扇一合,“好。”


    不過,“要喚我兄長。”


    他狹長眸子睨了遠處癱軟在地的李婦人一眼,從前她都能在人前逢場作戲地喚他們那種人作爹娘,他對她怎麽看都算不錯,喚聲兄長不過分吧。


    雲枝不清楚帝王的腦迴路,但不過一聲兄長而已啦,“兄長。”


    帝王接過了她手中的木匣子,用折扇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走吧。”


    帶她去逛逛。


    省得貓兒總是無聊得看些話本子。


    那些話本子總寫些狗血離奇的故事,令她當值的時候也總想著後續劇情。


    實在聽得他腦袋疼。


    幾個婦人這會兒才注意到雲枝身邊氣度不凡的男人,顯然非貴即富。


    一婦人喃喃自語,不會當真說中了吧。


    這雲枝進了宮,如何能輕易出宮,更如何能同其他男子一起。


    莫不是當真入了那位的眼……


    她完全不敢細想。


    而很快官兵到來,押走了李婦人,還警告地看了眾人一眼。


    婦人不敢同他人說起此事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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