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本想著她並未像其他人那般怕他,心聲也怪有趣,索性放到跟前來,誰知有趣是有趣了些,也念叨著一些他沒接觸過的詞。


    可未免有些過於聒噪了。


    像隻小麻雀似的。


    竟然還敢嫌他批閱奏折慢了。


    還埋怨他把她提到殿前伺候幹這種苦差事。


    帝王心中輕哼了一聲。


    隻是到現在腦海裏似乎還盤旋著女孩說好餓的聲音,吵得他腦瓜子嗡嗡的。


    帝王捏了捏眉心,嗓音低緩,“去禦膳房拿點心過來。”省得總是喊餓。


    雲枝表麵上安靜稱是,實際上心裏已經雀躍得不行了。


    終於可以不用一直杵在這站著了啦。


    再次來到禦膳房時,沒走幾步便到了,由於她昨晚是抹黑進來的,雲枝一時還未意識到有什麽差別。


    她同禦膳房知會了一聲,僅一句陛下想要用些點心,禦膳房內的人就開始忙活了,她的話就像某種開關,讓大型機器運作起來。


    最後她提著很有些重量的食盒迴到養心殿,離開時還被禦廚們塞了一些多餘的邊角料,便趁著路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吃掉。


    迴到前殿,雲枝在桌上依次拿出精致點心,除了糕點還有堅果果脯小零食,以及晶瑩剔透的葡萄,可謂是種類齊全。


    年輕帝王狹長黑眸輕望了她一眼,聲音帶了幾分懶散,“替朕試吃。”


    隨後便見到女孩眼睛微亮,一聽心聲:原來還要試吃呀,這個差事好像不是不可以。


    雲枝每一樣都嚐了一些,勉強墊了墊肚子。


    她也在宮中學了一個月的規矩,昨晚想著好歹是些剩菜,加上她發現她身手好像還不錯,偷吃一點應該沒事。現在是剛剛做好的,她當然不可能在路上做出掩耳盜鈴的行為。


    不過如果之後都要她試吃的話,也算得上額外加餐啦。


    聽說陛下一餐至少二十疊菜,她爭取試菜的時候多嚐一點。


    女孩躍躍欲試,似乎對在殿前伺候沒那麽排斥了。


    心聲十分活泛,麵上卻恭敬規矩,“陛下請用。”


    倘若隻看她乖巧麵相,完全不會想到她腦袋裏麵想得全是如何盡可能地薅帝王羊毛。


    帝王輕輕撚起一塊精致點心,可有可無地咬了一口,又放迴了碟子上。


    他並不喜歡這種軟糯的糕點。


    雲枝:“!”


    她每天都嫌不夠吃,這人居然當著她的麵吃了一口不要了。


    可惡。


    帝王本想著她吃也吃了,她總該消停會兒了,誰知這滔天的怨念完全擋不住。


    女孩頗具怨念的心聲中又透著些迷茫和委屈。


    帝王重新拿起那塊被咬了一口的點心,而後揮揮手,“剩下的賞你了,退下吧,喚李公公進來。”


    招來的貓兒,還是先養段時間吧。


    省得總是可憐巴巴的。


    雲枝眨了一下眼,而後麻利地收好食盒。


    這是讓她下班了?


    她歡快地提著食盒離開,同李公公交接了工作,然後去找了翠雲。


    翠雲見到她提了精致的食盒過來,很是吃驚,趕緊拉了她到偏僻的地方,“枝枝,你怎麽迴來了?不是要當值嗎?”


    雲枝打開食盒,擺開點心,“陛下讓我先退下,我問過李公公了,隻要在午膳前趕到就行。”


    現在可是她的休息時間。


    翠雲臉色複雜,“這也是陛下賞你的?”


    “嗯嗯,我們一起吃。”


    翠雲有些猶豫,“這不大好吧。”


    雲枝反問,“哪裏不好了,陛下已經賞我了,不就代表任由我自行支配嗎?又不是那些禦賜之物,隻是食物而已,總要吃的。”


    翠雲被她說動,才拿起點心吃了起來,至於葡萄僅吃了一顆就沒有再拿了。


    她有些感動,“枝枝,謝謝你。”


    她從前可沒資格吃這些。


    但不免又叮囑道,“往後還是莫要來這邊了,你畢竟已經在皇上跟前伺候了,萬事需以皇上為先。若是時常過來,未免有人見了眼紅,說你擅自在宮中走動。”


    枝枝能有給她吃的心便好。即便離去前她們這房間裏的宮女都散發了善意,但不是誰都能坦然接受有人比自己過得更好的。


    雲枝知道翠雲對她的關心,這也是她會帶著食盒迴來同對方分享的原因。


    畢竟,她剛入宮那會兒還發著燒,一睜開眼,就是翠雲在照顧她,也是她教自己規矩。


    女孩小聲嘟囔著,“我當然會偷偷過來。”


    她隻是失憶了,隻是有些弄不清自己到底來自何處,又不是傻了,當然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


    *


    雲枝提著食盒迴到了偏院,把易保存的用幹淨帕子包好,她就像隻倉鼠一樣,勤奮地屯著自己的糧食。


    她並未盡數吃完,想著陛下馬上就要享用午膳了,她一定力不容辭地為他試菜。


    隻是……等她進入前殿,正要前往陛下身邊時,李公公喊住了她,他笑眯眯的,“雲枝,午膳便不用你了,你先迴偏院。”


    雲枝大感失落地迴到偏院,她還以為可以蹭蹭菜,誰知道又不用她了。


    隻好又摸出沒吃完的糕點吃了起來。


    還以為可以存點口糧呢。


    沒等她失落太久,有傳膳太監在門口喊了聲,“雲姑娘,你的午膳。”


    雲枝接過食盒進了房間,擺好飯菜,居然是兩菜一湯,一葷一素,油水很足,還額外有隻雞腿。


    “!”


    她這次終於滿足了,甚至還迴到床上睡了一會兒午覺。


    她並未察覺到床前曾有人駐足過。


    一直到晚上,雲枝才再次當值,她本準備躺下休息了,誰知又被喊過去伺候陛下沐浴。


    她很疑惑。


    不是說陛下沐浴不需要人伺候嗎。


    李公公也很意外,陛下隻讓那小宮女伺候了小半天,原以為是不太滿意,誰料又臨時吩咐他喊那小宮女過來。


    還是沐浴的時間。


    他把人叫過來,實在是摸不清帝王的心思,索性便對雲枝道,“你聽陛下的吩咐便是。”


    他也摸不準陛下是對小宮女是什麽個想法,畢竟後宮連妃子都沒有,伺候沐浴這小宮女更是頭一個,總之順著陛下的心意來總沒錯。


    不過,這小宮女總歸是特殊的。


    李公公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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