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接受了數字區的科技水平很高,所以當汽車飛起來的那一刻,岑鬱也不覺得有什麽好驚訝的。


    他從車窗裏看著外麵的一切,隻是從數字區裏看外麵,一切都是那麽美好。


    那分割了荒野與數字區的屏障直接把末日前的美好景象模擬了出來——荒野裏的人透過屏障能看見數字區內高聳入雲的大樓,而數字區的人看見的卻隻有屏障模擬出的美好環境。


    伊甸園,岑鬱想,他靠在車窗想著猴子等人的形容。


    數字區確實是伊甸園。


    陸湛的通行證等級顯然很高,每穿過一個區域就需要一次識別,大約一個小時之後,他們就已經進入了一區。


    ——數字區的麵積不能算大。


    一區更小。


    準確來說,集中在了一棟樓裏。


    他們在外圈看見的中心大樓便是一區。


    汽車在某個延伸出的平台停下,這棟大樓看上去有上百層……岑鬱下車的時候感覺不到任何風,大概是大樓有設施擋住了這些。


    “這是56層。”陸湛說,“樓層越高,等級也越高。”


    他對岑鬱表示,“我們隻能往下活動,不能往上。”


    他很熱心地對岑鬱介紹一區的環境,大概是因為他承諾過給對方一區的永久居住權,“當然,你是剛剛來到一區的人,隻能暫時住在地下。”


    “地下?”岑鬱看向他,“地下幾層?”


    雖然知道這種建築物絕對有地下層,但岑鬱也沒想到所有人夢想的一區居然也有地下樓層?


    “五層。”陸湛說。


    他觀察著岑鬱的表情笑道,“很快,隻要一年。”他對岑鬱說,“隻要對一區的貢獻值上升,那麽就能進入上麵的樓層。”


    說到這裏,他看向了一旁的賀虞星,“需要一些時間。”


    “你們可以先住在這裏,熟悉一下。”


    他完全不提賀虞星已經成為了他的收藏品,仿佛岑鬱與賀虞星都是他邀請來的客人。


    他帶著岑鬱參觀了56層樓。


    與岑鬱記憶裏的大平層相似,但麵積更大……裏麵甚至還模擬出了末日前的花園,陸湛帶著他們參觀了這個與荒野極其割裂的空間,向他們展示步入式冰箱裏儲存的食物以及各種酒水飲料。


    並且告訴他們,有一半的空間他們可以自由使用。


    “剩下的是我的私人空間。”陸湛表示,他對岑鬱說,“也許一個星期?”


    “也許更久,已經很久沒人獲得一區的永久居住權。”陸湛抱歉地表示,“所以需要一些時間。”


    他看向岑鬱,“雖然我向他們提過這件事,但是沒人覺得能做到。”


    岑鬱知道他指的是帶著天使來到一區的事情。


    假惺惺,岑怡想,他知道陸湛在表演,陸湛也明白他知道。


    他很難說清楚陸湛看他的眼神——


    帶著一些輕蔑和興趣。


    仿佛從沒有見過他這樣從墮落區來到一區的賤民,有種獵奇的心態。


    陸湛伸手,與岑鬱握手,“合作愉快。”


    岑鬱伸手,握住了他的,他敷衍地搖晃了幾下,好在陸湛並不介意。


    他就像一個慷慨的雇主一樣,包容屬下的一切小毛病。


    他示意岑鬱也賀虞星可以隨意使用一半的區域,甚至連花園也可以去,不過他們需要換一些衣服。


    “衣服在你們的房間。”陸湛說。


    他說著便要離開,岑鬱上前了幾步,“你不帶走他?”


    陸湛看向了一旁的賀虞星,對方背後的翅膀是那樣顯眼,白發的青年確實看上去好像神話裏的天使……當然也隻是看上去,他衝岑鬱笑了一下,“我需要準備的時間。”


    “現在不是時候。”


    他小聲對岑鬱表示,“安心住在這裏。”


    “享受一區的生活。”


    ……


    岑鬱看見了衣櫃裏的衣服。


    “這是你的?”岑鬱問。


    這些衣服很像宗教畫裏天使的穿著,能夠恰好露出賀虞星的那對翅膀。


    而除了這些衣服之外,就是靛藍色的袍子……不免讓岑鬱想到了遊樂園裏的聖母謎題。


    他們身上的衣服已經很久沒有更換,變異區沒有這樣的條件。


    岑鬱看了眼那些刺眼的靛藍色,發現除了靛藍色的外袍之外,裏麵還有一件紅色長袍,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他看眼賀虞星,發現對方的衣服也差不多,隻提供了最基本的外袍。


    “惡趣味。”岑鬱嘀咕道。


    他知道陸湛肯定在偷偷觀察著他與賀虞星。


    ……


    陸湛坐在房間內。


    這裏全是他的收藏,地獄的主題他已經做完了。


    現在他正在搭建新的天堂主題……


    他的麵前是占據了一整麵的屏幕,每一塊麵板上都是不同房間裏的景象,而現在畫麵放大到最大的則是岑鬱與賀虞星的房間。


    賀虞星不見蹤影,陸湛在角落的監控裏發現對方在洗澡。


    岑鬱的頭發濕漉漉的,大概是已經洗完了。


    他打量著衣櫃裏自己為他精心準備的“聖母服裝”,還是脫下浴袍。


    因為角度問題,陸湛隻能看見岑鬱的背麵……他看著那紅色的長袍被對方套在了身上,緊接著是靛藍色的外袍。


    他好像不知道房間裏有監控一般,換完衣服後就躺在了長條形的沙發上。


    片刻之後,賀虞星也從浴室裏走了出來。


    他隻在腰間裹了一條浴巾……陸湛皺眉看著賀虞星。


    他仔細打量屏幕裏賀虞星的身材,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他想要的是纖細美麗雌雄莫辨的天使,而不是這種“壯漢”。


    賀虞星的翅膀沒有潮濕,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


    他走到衣櫃前,看著那些衣服,然後轉頭對岑鬱說——


    “……小鬱,衣服好像有點小。”


    因為賀虞星一直穿著披風,再加上有翅膀的影響,陸湛一直以為對方雖然高挑,但應該十分纖瘦才對。


    “該死的壯漢。”陸湛不滿,“他就不應該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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