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賭他會活到最後。”


    一區的房間裏,有人小聲道。


    他們麵前是數不清的屏幕,能追蹤到所有進入變異區的人——從幾周前進入的,到剛剛進入的岑鬱一行人全部都在屏幕上。


    “那個東西是你要的天使?”有人看著裹著披風的賀虞星問。


    “是。”說話的男人有一頭棕色短發,臉頰上還有些雀斑,“我覺得他很適合作為我的收藏。”他說。


    “我覺得臉上有道疤的這個不錯。”這次說話的是一個黑發女人。


    他們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場由荒野裏的流浪者還有獵人們組成的“真人秀”,數字區高樓聳立與末日後的景象格格不入,荒野太危險,他們從不去那麽危險的地方,但總喜歡在荒野裏找樂子。


    “喬,聽說你又放跑了一些傭人。”棕發的男人看向戴著眼鏡的喬。


    “五個。”喬舉著手說,“他們現在應該……”他看了眼大屏幕,很快找到了正在被一個怪物塞到肚子裏的可憐男孩,“好吧,很遺憾,我看他們無法到達墮落區了。”


    從頭到尾,墮落區的這些居民都是他們取樂的工具。


    他們知道這些人跑到了哪兒去,那個裝在脖子上的追蹤器更是個幌子。


    ——以為自己真的能逃脫,無疑給這種真人秀增加了一些可看性。


    “你不覺得他們可憐嗎?”棕發男人看著屏幕道。


    那怪物大約2米高,肚子上破了個巨大的口子,此時正在把喬的仆人折疊往自己的肚子裏塞。


    “是有些可憐。”喬看了幾眼說,“好吧,也許我聖母心發作了。”


    他話音剛落,房間裏就出現了笑聲,似乎是覺得他說了個極為好笑的笑話。


    “別這樣。”喬穿著西裝,揮舞著拳頭抗議……然後輕輕按下了從褲子口袋裏掏出的一枚按鈕。


    “砰!”


    畫麵裏的仆人頓時爆炸, 連同那個怪物一起變成了碎屑。


    “嘔。”棕發男人嫌棄做出嘔吐的動作,“你總是這樣,毫無美感。”


    “那你呢?”房間裏有人問,“你想對天使做什麽?”


    他抬頭看著屏幕裏白發的“天使”,還有剛剛發現聖母真相的岑鬱——


    他的腦袋裏突然給自己的大作構建了更為美妙的畫麵,白發天使站在穿著靛藍色衣袍的岑鬱身後,黑發男人低垂著眼睛,懷抱著“聖子”。


    “我得再找個聖子。”他嘟囔道。


    喬看著他,“聽說他出賣了自己的男朋友?”他說的是岑鬱把天使賣給棕發男人的事情。


    “是的。”棕發男人不在意地說,他原本隻想要把天使掛在他的房間裏,但現在他有了更偉大的想法——他決定不放岑鬱離開,讓他也成為自己作品的一部分。


    “你不覺得很有趣嗎?”他對喬說,“自私自利的男人居然成為了懷抱聖子的聖母。”


    “就像賤民居然也能成為天使一樣有趣。”


    “惡趣味。”黑發女人搖頭道。


    ……


    岑鬱此時暫且不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全部被一區的貴族高高在上的觀摩。


    解決完了鬼屋門口的工作人員後,他找到了小隊裏的其他人,把聖母的秘密告訴給了他們。


    很快整個樂園裏穿著靛藍色工作服的npc全部被消滅,小醜雖然不甘願,但也隻能放他們離開金色樂園。


    “你們隻是運氣好。”小醜在廣播裏嘟嚷著,“接下來可沒有這樣的好運氣。”


    大約是岑鬱發現聖母秘密的緣故,小隊裏的人對他明顯親近了許多。


    很快他們就通過了金色樂園,穿過迷霧來到了一片廢棄的步行街。


    商店街沒有任何稀奇的,除了始終無法消散的迷霧外,什麽都沒有……岑鬱看了幾眼,也沒發現什麽古怪的地方。


    好像這裏真的隻是一片末日之前的商店街。


    當他們進入變異區之後,視野裏的一切都變成了灰暗的顏色,頭頂的太陽成為了擺設。


    “如果找到汽車,我們隻需要2天就能橫穿這裏。”猴子主動對岑鬱道。


    變異區內並不推薦開車,因為副本總是突然出現。


    “走路需要幾天?”岑鬱問。


    “按照我們身體強化後的素質……”薑旻道,“也需要10天左右。”


    商店街不長,坐過去全程都不需要一刻鍾,可當小隊裏的人靠近商店街邊緣的時候,就發現商店街的另一端出口被迷霧籠罩。


    “看來我們不能立即通過這裏。”岑鬱說。


    隻有他們暫時解決了商店街的麻煩,這些迷霧才能散開。


    小隊裏的人也明白這個道理,他們隻能重新迴到商店街的入口,準備細細找尋線索。


    岑鬱和賀虞星一起進入了一家碟片店,店鋪的感覺像是千禧年前後會出現的那種,牆壁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各種電影海報,架子上也是各種光碟。


    店鋪櫃台的位置還有一個dvd機器,電視是關閉的,岑鬱試了一下,發現電視可以打開,看來這裏有店。


    “小鬱。”賀虞星站在櫃台的位置,指著黑板上的粉筆字——


    【碟片押金20元\/張,租金5角\/天。】


    【小本生意,誠信經營。】


    【小店經營時間:早上9點到晚上6點。】


    除了黑板上的這些粉筆字外,黑板的空白位置則貼了一些報紙,有兩條新聞引起了岑鬱的注意——


    【本市居民請勿購買醃製豬肉,剛剛查獲了一家黑工廠汙染超標,該工廠產品已經流入市場,本市居民請勿購買任何醃製豬肉產品。】


    【本市突發集體癔症,疑似日全食幹擾?請大家安靜待在家中,稍後我們會安排工作人員上門為大家疏導。】


    岑鬱彎腰看著報紙上的兩條新聞,他又看了眼碟片店裏的時鍾,發現這會兒的時間指向了8點,整個變異區都是灰蒙蒙的,也不知道是早上還是晚上。


    去其他店鋪的人也來到了碟片店。


    “每家店的營業時間都是早上9點到晚上6點?”岑鬱問。


    小隊裏的其他人點點頭,“還有。”


    猴子指著那張泛黃的報紙,“我去的店裏也有這張報紙。”


    接下來其他人也附和道。


    “可問題是,這是碟片店。”岑鬱看著黑板上的營業時間說,“怎麽會有碟片店晚上6點就關門。”


    小隊裏的人麵麵相覷,就連賀虞星也好奇地看著他,“這個時間怎麽了嗎?”


    岑鬱表情突然微妙起來。


    他看著他們這群人,發現就連薑旻表情也帶著疑惑——


    岑鬱突然想到,末日裏的這群人出生的時候,末日早已降臨……眼前的碟片店則是千禧年前後的產物,所以他們沒見過碟片店,也沒聽過這樣的地方。


    畢竟在末日降臨的那一刻,大街小巷的碟片店都已經倒閉多年。


    這一瞬間,岑鬱突然覺得,他才是那個格格不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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