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永寧的家正如他們先前預料的一樣,房子前麵都是雜草,窗戶玻璃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打碎了,裏麵更是一團糟……岑鬱看了眼怎麽看都有點潔癖的賀永寧,琢磨著對方肯定不想進去。


    卻不想賀永寧完全沒猶豫,直接推開了老宅的房門。


    ——也正是因為這麽一推才發現,原來房門是虛掩著的,根本就沒上鎖。


    “你沒上鎖?”岑鬱看向身旁的賀永寧,他覺得自己的榔頭毫無用武之地,原本他還想替賀永寧砸門呢。


    賀永寧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忘了。”


    這顯然是假話,誰出遠門不會上鎖……其實賀永寧都有些忘了自己為什麽再也不想迴到這個家鄉,仿佛那天他拎著行李去大學報到的那一刻,心底就有個聲音對他說“別迴來”。


    他推開了房門沒有立即進去,隻是繞過房子去看房屋後麵的小溪……多年過去,小溪已經變成了水溝,兩旁都是別人種的莊稼,要不是賀永寧這房子實在沒辦法推倒,估計早也變成了莊稼地。


    岑鬱又仔細迴憶了小說劇情。


    裏麵對賀永寧的描述很少,隻是提到了對方是裴恆筠的高中同學,也是岑鬱所在平台的老板,為人冷靜,即便在“鬼殺人”的時候,也一直在分析原因。


    這樣的人實在很難想象去玩什麽“四角遊戲”。


    岑鬱不明白賀永寧為什麽一直站在那小溝旁邊沉思,“你看什麽?”


    “以前這裏是一條河。”賀永寧見岑鬱來到了自己身旁,便開口解釋。


    他指著麵前的這個小溪,“比現在寬個4、5倍,當時娛樂活動少……我們放暑假的時候,就會在這裏摸點小魚小蝦。”


    岑鬱琢磨了下可能參與這個遊戲的人選,“……裴恆筠?還是江湍和於晟?”


    賀永寧的記憶很淡,但他知道那既不是裴恆筠,也不是另外兩個人。


    甚至他現在已經十分清楚——


    裴恆筠絕對不是他的同學。


    他沒有與岑鬱說這件事,隻是又看了一眼小溪後,才對岑鬱說,“去房間裏看看,”


    ……


    很顯然,賀永寧的家已經在他不在家的時候,被人洗劫一空。


    尤其是臥室裏亂糟糟的,幾乎沒有一塊能落腳的地方,岑鬱看了咂舌,“這是上你家來搶劫了?”


    他看著賀永寧目標明確,直接往自己臥室的一個地方走。


    他繞過地麵上的雜物,躲避了下蜘蛛網,然後跟著賀永寧來到了他來到的角落,就發現那兒是他的書桌——


    當然也被推翻了。


    裏麵的東西散落一地。


    要是讓岑鬱說,這裏麵淩亂的樣子倒不像是被闖空門,而像是被小型龍卷風卷了一遍……賀永寧就在岑鬱的視線裏蹲下去,撿起了當年的一些本子和作業。


    當然還有當年的書籍。


    就和賀永寧書桌給人的印象一樣,這些書本和作業上也沒有什麽多餘的字跡。


    岑鬱就看著賀永寧這麽一本本撿起了自己散落在地麵上的書,就在他以為對方是準備拿迴自己的大平層憶苦思甜,順帶給員工開會讓他們艱苦奮鬥的時候,就看見賀永寧打開了其中一本語文書的夾層。


    然後從裏麵抽出了一張照片。


    “……?”岑鬱湊過去看了過來。


    卻發現這合照恰好被人撕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裏能看到於晟以及賀永寧自己。


    他抬頭看了眼賀永寧,“剩下那一半呢?”


    賀永寧拿著這張合照,隱約記得在高中畢業那年,恰好有個來支教的老師,那人帶了拍立得……他看了眼照片裏於晟和自己手上的獎狀,隱約記得好像是因為他們剛好獲獎,老師說要給他們拍一張照片留作紀念。


    於晟拉了他的同桌,而賀永寧拉了自己的同桌。


    想來剩下的那一半照片裏,就是江湍和剩下的那個人。


    “因為他隻剩下兩張相紙,所以幹脆隻能拍兩張照片。”賀永寧說。


    當時他們也沒什麽太大忌諱,想著機會難得,就隻拍了兩張一樣的照片,每個人都隻拿了一半。


    所以這張照片剩下的二分之一,江湍的手上肯定也有一份。


    岑鬱敏銳地察覺到,賀永寧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沒有提到裴恆筠的名字,在提起剩下的照片歸屬的時候,也隻說了是江湍那裏肯定有。


    按照賀永寧的性格,對方怎麽也應該說的是“裴恆筠與江湍”才對,現在卻刻意隱去了其中一個人的存在……岑鬱的手機這個時候震動了一下,他打開一看,發現是小樂的消息。


    【小樂:剛醒,什麽事兒岑哥?】


    剛剛在院子裏抽煙的時候,岑鬱給小樂發了個消息,隻說讓對方醒了之後給自己迴個信息。


    現在看小樂已經醒了,岑鬱立即給對方發去了自己拜托對方要做的事情。


    然後又把手機揣到了口袋裏。


    似乎因為已經找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賀永寧便決定先迴去,他先離開了這棟老宅,然後岑鬱跟在他的後麵。


    可當岑鬱剛剛準備跨過房門離開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腳踝被一隻手抓住了。


    “……”岑鬱低頭,果然地麵上還是什麽都沒有。


    那隻手隻是用冰涼的溫度圈住了岑鬱的腳踝,不想放他走。


    此時賀永寧已經走到了房屋外麵,他迴頭的時候,就看見岑鬱突然站在臥室門口不動了。


    賀永寧剛想問岑鬱為什麽不走,轉瞬間就仿佛意識到了什麽一樣,立即想要往臥室裏走,可這個時候房間裏的那些雜物卻開始飛了起來,阻止賀永寧進入房間——


    “砰!”


    大門就在賀永寧的目光裏陡然關上,發出了重重的聲響。


    岑鬱當然也看見了這一幕,那隻手對他倒是溫和,隻是圈住他,不讓他離開。


    岑鬱試圖把自己的腳踝拔出來,卻發現那隻手抓的很緊……


    “嘖。”岑鬱不耐煩地看了眼地麵,他舉起手中的榔頭,“你再不放手別逼我動手。”


    那手依舊拽得很緊,絲毫不在於岑鬱的威脅。


    岑鬱虛空比劃了一下,覺得自己冒然出擊沒砸到鬼,得先把自己小腿給砸骨折了……


    但他這會兒心底已經有了新的想法。


    於是他衝著那看不見的手說——


    “不過你來的正巧……”岑鬱放下手中的榔頭,“正好讓我試試看之前的想法。”


    他說著又慢慢抬起了自己的腿。


    這一次,卻沒有受到任何阻礙……


    他衝著那空無一人的地方笑了下,“你的秘密,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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