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占鳳巢(上)


    就在沂和剛剛說了本王二字,朝著軟榻走來之時,晚凝看到了新野的臉龐出現在黑洞洞的窗口。緊繃的心終於放鬆,她精疲力竭地暈過去。


    當她再次有知覺的時候,看到的是新野的溫暖的眼光,她仿佛又迴到了那個京城中新野曾經救了她之後他們駐足的小院兒。意識恢複之後,她隻說了一句:”送我去洗掉身上所有的肮髒。”雖然沂和最終還是沒有機會完全玷汙她,但是身上的傷痕和他手觸碰過的地方,她都覺得肮髒無比。她知道,她但有所求,新野都會幫她達成願望。


    她清醒後的第二個願望是迴青木園。三哥在那裏養傷,新野覺得這個時候能夠真正給她安慰的隻有她丈夫。然而對於晚凝來說,所有對於情愛的希望已經隨著自己身體的累累傷痕,她不知以後該如何麵對自己的丈夫。雖然在沂和實施最後的獸行之前新野救了她,但是他畢竟觸碰了她的肌膚。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好腹中的胎兒,她將自製的保胎藥留在了青木園家中,她必須趕迴去。


    然而青木園的主人房中,並沒有她和新野預料的那麽簡單。


    新傑和齊賢兩敗俱傷之後,齊賢被平鸞閣眾將合力擒住,他被百花堂眾人救下。他知道自己隻是左胸為對方重掌所傷,雖然不輕,但是他相信自己能挺過去,他讓人送他迴青木園,他要迴去等蓮兒。得到消息的富心淑也趕來。自從上一次她為蘭馨所傷之後,新傑在醫館當著眾人的麵跟她異常親密,當晚又在她房中留宿。唐家和玉門的下人都已經搞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下人們都不便再阻攔她,讓她直入房中守護在丈夫身邊。


    清晨新野送蓮兒迴來時,下人們忙碌了一夜,尚在夢中,新野陪著她輕輕地走進房間,親密相擁而眠的二人除了讓本已心碎的晚凝在心裏加了一層冰封之外,沒有在她身上看到更多的波瀾。她不再理會這些,徑直走去床邊自己放藥的櫃子前取出藥瓶趕緊服下。新野好奇地看著她。奇怪的是這麽大的動靜隻驚起了富心淑,而新傑躺在那裏一動不動。這才引起蓮兒和新野的注意,隻見他臉色殷紅,極為異常,蓮兒迅速地摸了他的脈,旋即驚唿:”你對他做了什麽?用了什麽藥?”


    富心淑知道出了事,諾諾地說:”一點銷魂散而已。”


    “你瘋了,這會要他的命的。”蓮兒知道此女不可理喻,趕緊轉頭向新野,”趕緊弄醒了他,拿冷水來。”


    新傑看著妻子和弟弟充滿焦急的臉,一時茫然,隨之欣喜地去抓住她的手:”你迴來了?”


    “你不要說話,聽我說。”蓮兒趕緊阻止他:”你現在不能動氣,不要說話,節省體力。你的心淑夫人給你下了銷魂散。”新傑此時才注意到自己的**和旁邊衣不蔽體的富心淑。


    ”那藥可能破掉了你的真氣,沒有真氣護體,掌傷的毒氣會侵入筋脈,很快會傷及肺經。我們現在必須馬上幫你重聚真氣,這個需要小九幫忙,用唐門內功幫你激發聚集。然後我幫你運氣走過一個周天之後,希望你自身的元氣能夠護體。”


    晚凝剛才的驚唿早已嚇醒了下人進來探視。晚凝沒有在意周圍下人複雜的眼光,隻是讓彩兒趕緊去給兄弟二人準備湯藥。


    當新野幫助新傑凝聚真氣之時,晚凝始終用自己的右掌護著丈夫的丹田。真氣凝聚之後,晚凝可以地感覺到他丹田的輕微跳動。總算闖過了第一關。


    “心淑夫人,麻煩你出去,我需要幫他運氣。”這個時候晚凝才有精力來打發她,此時晚凝已經沒有怒氣,隻有無奈,語氣出奇的平靜和客氣。


    新野也站起來準備去外間休息,路過桌邊的時候,好奇地拿起晚凝剛才吃過的藥丸看了很久。


    一個周天之後,新傑臉上的紅潮褪去,唿吸開始平穩。慢慢開始喝下已經準備好的湯藥,此時他才發現妻子手腕和頸間的傷痕。晚凝拿開他撫摸傷痕的手,避開他詢問的眼光,眼裏充滿淚水將頭轉向一邊:”是沂和做的,如果你想為我報仇的話,就盡快養好自己的傷。新野隻是將我從他府裏救出,但是還沒有徹底擊垮他。”


    在他沉沉睡去之前,始終不肯鬆手讓她離開。他夜裏再次醒來的時候,隻有新野守護在外間的炕上,身邊沒有晚凝的蹤跡。新野告訴他她在自己的書房。身心受到重創的妻子這個時候本應最需要他的嗬護和關心,但是他知道現在這屋裏已經被汙染的一切無法留住有潔癖的妻子。


    看到他狀態已經穩定,新野才慢慢地給他講述追蹤救護的過程。從新野的長時間的停頓和悲痛的表情,他了解弟弟無法啟齒的場麵,略去中間所有,弟弟能夠恢複情緒說出來的隻有評價:”我想沂和的性格肯定是長期壓抑扭曲的,他心裏肯定有著巨大的恐懼和壓迫。當我看到他時,他還在享受虐待蓮姐姐的過程,並沒有真正毀她清白,最壞的事情還沒發生。但是蓮兒估計前麵太過緊張,疲憊,我出現後她就暈過去。沂和臉上也有傷痕,可能蓮姐姐從藥效中逐漸恢複後傷了他。沂和當時估計是怕她繼續反抗,還在不斷地抽緊束縛她雙臂的繩子,將她的手臂更牢地綁在床架上,顯得極為瘋狂的執著。那簡直是一個瘋子……不過我也給了他教訓,也許這輩子都別想做男人了。


    蓮姐姐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讓我送她去洗掉身上所有的肮髒,我送她去了玉泉鄉。她曾經給玉泉鄉的老板娘治過病,所以老板娘特別殷勤,自己親自侍候她,出來的時候,連老板娘都哭了,連連說那是個畜生,要我們替她報仇。她在裏麵呆了很久,出來之後隻說她要迴家,除此以外什麽都不肯說,直到迴來發現你傷重她才再次開口說話。


    讓她自己在書房安靜一下也許會好一點,這事對她在心理的傷痕也許遠大於身體。雖然清白仍在,她可能畢竟覺得自己被那齷齪之人窺視了,她現在可能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你。”新野無法說出口的是他看到蓮兒的時候,她暈迷過去。他為她身上的傷痕所震驚,他重手擊傷了沂和之後便不再理他,全副精力放去救醒她。


    “幫我告訴她我不在乎,隻要她能健康快樂地留在我身邊,其他都不重要。”


    “好。你昏睡的時候奶奶和太子都來過。太子說蓮姐姐很早就懷疑沂和,且前幾天在迴青木園之前,就給了他治住沂和的法寶,但是他動作慢了點,如果早點解決掉他就不會出這種事。現在隻是希望你早點好起來,還要準備防範其他的敵手。他這一兩天一定會將沂和解決了。”兄弟倆都不知道蓮兒跟太子如何商量沂和之事的,都很茫然。


    蓮兒向太子詢問有關沂和的病史,其實就是給他最大的線索去對付這個久已圖謀不軌的人。皇家的人沒有癲癇的曆史,而沂和卻有。他的氣質,他的性格諸多方麵確實不同於任何兄弟,深挖當年的李娥兒和其他線索,讓他找到了各種蹤跡指向一個最大的可能,沂和卑微的母親當年地位低下,為了母憑子貴,和當年管著內務府齊家白玉山莊的人和裕國侯府聯手,以齊賢家的男嬰換了原有的公主,公主被送進裕國侯家,做了嫡出女,成年後又被送迴宮中,最終成為四皇子妃。裕國侯是為了補償和贖罪,同時也為了在這個大局中分一杯羹,安排了這場婚姻。


    而沂和從未愛過自己的皇子妃,心中始終有著別的夢想。這個夢想使得他冷落了自己的皇子妃,讓她出嫁不久就鬱鬱而終。一旦沂和這層紗被揭破,其他的罪狀就不再需要進一步的證據去證明;最近四皇子府中不斷出現的毒物一定跟阿一蘭的出現有關,這些毒物也必須有地方飼養。作為一個皇子,在府中收留飼養毒物之人,本來就是有很大嫌疑的;作為皇子結交朝臣也就罷了,居然聯合地方汙厲倒洗黑錢,雖然沒有實證,但是可以拘審查處。當今皇上病倒後,早將監國之權交於了太子,端掉沂和和齊賢也就順理成章。隻是誰都不知道,齊峰齊大人被齊賢藏去了哪裏,齊賢咬死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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